红楼之补苍天

“母亲尽管放心。那里面积稍微小一点，但与府里的格局相仿。姑老爷和敏哥儿一家去住，那也是极为宽绰的。”贾政认真地作答。贾母听了就此放心，再问了贾璘的那个宅子，也得到了一切妥当的回复。

贾政随后请示道：“后面的园子说是修缮得差不多了，我正说要带着姑老爷一起过去看看。”

“那就赶紧去。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快些修改。”贾母随后答道。

一行人走出荣庆堂，相继走向后面的园子。从荣庆堂旁边经过的时候，贾政转过头来，贾宝玉不敢怠慢，立刻趋前几步，躬身说道：“老爷有事尽管吩咐。”

“今天看你还算机灵，不似平日里心不在焉的样子了。”贾政略为满意地夸赞两句，再吩咐着说道，“你去梦坡斋那里，把几位清客相公请来，就说一起去别院园子去看看。”

贾宝玉答应了几个是，小跑着去了书房院落。这边贾政和林如海等人向后院走着，过了荣庆堂之后，已然望到了园门。

贾珍和贾琏跑到了前面，招呼一众参与施工的管事人员，前来听候吩咐；贾宝玉喊来了那些清客相公们，也都快步跟了上来。

贾政见众人到齐，更觉有了气势。又刚从林如海、贾璘的宅子处回来，此时站在自家的园子近旁，他心中生出许多豪气。

“珍大爷先命人把园子的大门关上，这样才好瞧外面的整体。”贾政喊了一声，那边的贾珍、贾琏赶紧命人关上园门。

正门共有五间，上面是桶瓦泥鳅背，门栏尽是雕刻细致花纹。数层台阶，都是汉白玉制成。旁边的院墙上部雪白，下面是虎皮石，顺势向两边延伸开去。

粗看之下觉得朴实大气，细看起来仍是精致。以荣国府的豪阔来说，这个园子先从大门看来，整体已是不落富丽堂皇的俗套。

贾政看得欢喜，随后见众人也都做如此说，不禁心里欢喜，随后喊道：“开门！”

贾珍命人再忙不迭地打开几间大门，贾政和众人先后迈步走入，立刻又是一声称赞：“若无眼前这道翠障，岂不一眼就望遍了园内所有景色？那还有何趣味？”

众人再次发声附和，称赞这个园子的构图精妙至极。眼前的这道假山翠障横亘，贾政指着中间的一条小路说道：“我们从此寻幽进去，然后转遍园子，从另一道门出去。”

贾珍连连称是，和贾琏等人在前面引路。贾政和林如海随意说笑几句，仰头看到一方白石，不由得笑道：“诸公在此，此处应该题上什么名字为好？”

一众清客相公们七嘴八舌，或“叠翠”，或“锦嶂”，随口就是几十个。

贾政觉得意犹未尽，不禁对贾璘笑着问道：“榜眼翰林哥儿，觉得此处题名如何才好？”

众人听到贾政的话，连忙都恭维着说道：“翰林哥儿学富五车，必有妙语连珠。”面对这样的客气话，贾璘自然是不能接下来的。这个别院是贾政主导着为女儿贾元春修建，自然应该由他这一房的人来点对园子内的景致。

贾璘拱手回道：“在下近来忙于俗务，头脑中一时也是混乱。倒是宝玉近来勤于功课，对别院的修建也是关注，不如就让他来拟一个。”

林如海自然也不会参与这样的题名，那边的清客相公早就纷纷附和，说是理应如此。贾政见众人都是这样说，也就点头称是，随后转头对贾宝玉喝道：“就让你拟一个来！对得好就罢了，若是实在不堪，立刻打你！”

贾宝玉对于四书五经不喜，但对于诗词歌赋还是粗通。又被父亲逼迫，他略想了想，径自开口说道：“有曰‘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以我浅见，此处题名‘曲径通幽处’，已是大方气派。”

他的话音刚落，哪些清客相公随即鼓掌称赞，纷纷说道：“是极！二世兄天分奇高，才情悠远，强似我们读腐了书的！”

“他年纪小，不可褒扬！又能看了几本书，说到底不过是以一当十使用！被人取笑的字词罢了，等下再来选拟！”贾政捋须说道。

随着众人脚步的移动，园内景致也时常更换。在贾政的询问下，贾宝玉对几处景致提出了“沁芳”、“有凤来仪”、“杏帘在望”等，众人都连声称好。

贾政进入景观内部查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说道：“桌椅几案都有了，帐幔帘子、陈设玩器古董等物，是否也针对配就了？”

旁边的贾琏连忙答个“是”，随后就从靴筒的靴掖内取出一张折纸，边看边回道：“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帘子二百挂。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其它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份一千二百件，也都有了。”

贾政听得满意，众人再对贾琏的细心交口称赞。继续边走边看，众人转过一道假山脚边，眼前现出一道宽敞大路。西南门已经近在眼前，众人齐声称“妙极”。

贾政随后再邀请林如海和那些清客相公去梦坡斋喝茶，贾璘和贾宝玉趁机告退。

才见贾政等人的身影消失，几个守候在园门外的贴身小厮，就把贾宝玉身上的香囊、荷包等物抢了个精光，都笑称“被老爷夸赞，二爷应该见赏”。

贾宝玉倒也落得开心，随后再对贾璘笑道：“这些混账东西就是这样。人前人后地笑闹，却什么事也帮不来。”

小厮茗烟嬉笑着搭话道：“可不正是这话！老爷若是打骂二爷，我们也不能替代；老爷逼迫二爷做功课，我们自然也帮不上忙。”

“老爷赏了几两银子的时候，你们却跳出来了！”贾宝玉笑骂道。

“所谓‘有罪一人受，有钱大家分’！”茗烟嬉皮笑脸地说罢，带着那几个小厮退在一边。

贾宝玉随后对贾璘笑道：“这狗东西说得倒也实在。或者是‘锦上添花、火上浇油’，或者是‘树倒猢狲散’，他们并不担着一点儿事儿的。”

“这也是他们活得通透之处。”贾璘笑着回道。

正说着话，两人看到林之孝的妻子匆匆向荣禧堂东小院的方向走去。贾宝玉开口询问她“嬷嬷何事匆忙”，她肃揖拜了拜，再笑着说道：“蔷哥儿从江南回来了，买来十二个女孩，连带教习和行头管事的人等，一并都来了。”

“哦，她们住在哪里呢？”贾宝玉询问道。

“薛姨太搬到旁边另一个院子里，梨香院修理后由那些小戏官们住进去，再让教习带领着教演女戏。”林之孝答道。

贾宝玉“哦”了一声，林之孝家的再说道：“又有驻府祈福的十个小尼姑、小道姑，也都有了。”

贾璘随口问道：“管家嬷嬷还有什么安排？”想了想，林之孝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另外的精洁修士，想来是请不到了。”贾璘笑着说道。

林之孝家的也是打听到了妙玉来京的事，却更进而了解到她已然入驻了水仙庵。听到贾璘这样发问，她连忙躬身，口称不敢。贾璘瞥了她一眼，和贾宝玉自顾走去。

“璘哥哥，你所说的精洁修士，自然就是她了？”贾宝玉低声问道。

点点头，贾璘眯着眼睛看向别院方向，喃喃地说道：“相聚必然是缘分而欢喜。若是冰冷甚或哀苦，何必聚在一起呢？”

“璘哥哥所言，是说，”贾宝玉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说合适。

“彼此欢愉快乐，甚至情难自已、忘乎所以，那就是缘分所致。”贾璘说道。贾宝玉想起水仙庵隔院的秦可卿，立刻称是。林之孝家的赶去回了王夫人，再被安排着去清点账目和金银古董等器物。

贾璘回去自己的住处，袭人连忙端来水盆说道：“大爷也是累了好久，快盥洗歇息一会子。”她做事尽心、言辞体贴，贾璘自然听着开心。可人在外间屋子笑道：“你们且洗着，我自来烹茶。”

袭人被她这话气得要骂，贾璘拉住她的手笑道：“哪要这样争执？”袭人只得轻呼口气，转过身去。贾璘拉住她的汗巾子，她回头红着脸，焦急地低声说道：“给大爷去拿布巾，做什么急切？”

“天热怕你着急。”贾璘从后面扶住她的腰说道。袭人虽然羞怯却极为恭顺地躬身站立不敢动。觉得他探手入了孔雀蓝的薄绸裙，袭人低呼一声，连忙抬起手遮住了嘴。贾璘低声笑道：“好大的火气。”袭人伸手拿来布巾，却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进而捂在嘴边。

可人那边烹了茶，随口问道：“大爷可是等得口渴了？”贾璘回道：“就快送来。”袭人咬咬牙，直起身子，轻喘着说道：“大爷还没洗完呢。”

“呸。”可人端着茶壶进来，“只你作妖。依我说，大爷也不要动，就让她服侍着洗。”贾璘坐下来忍不住发笑，可人再出屋取茶杯。

袭人更自觉地俯身，仔细为他做了盥洗。才又起身，她见到可人正乜斜着眼看来，连忙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可人再要笑骂几句，却先听得袭人在院内说道：“璘大爷，是蔷哥儿来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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