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宗主之威
“突然好像不疼了，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化开了耶，好温暖啊。”
裴有庆半睁着眼，额头上还残留着密集的细小汗珠，他低头往下一看，发现刚才被虫子破开的地方已经不再渗出鲜血，全身肤色也回归正常。
在伤口处，无数猩红的肉芽正在飞速的相互纠缠着，心脏上方的大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我，我好像有力气了。”
裴有庆尝试着从石床上支起身子，他捏了捏拳头，发现这具身躯突然间掌握了一股极强的力量，这是之前从未感受到的，而且这种力量还在不断增强中。
在裴有庆的体内，他看不到的地方，原先那只尸祖虫的身体已经被碾成烂泥，化成一滩血水，而这股血水正在被裴有庆的身体不断吸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至阴之气在他身边蔓延，但这股阴气却无人能察觉。
天雷带来的耀眼白光已经消失，大长老开始尝试睁开眼，只见他瞳孔不可查的缩了缩，惊骇道：“你怎么可能没事！你到底做了什么！尸祖虫呢？”
看着全身赤裸坐在石床上的裴有庆，大长老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连语调都变得尖锐起来。
“尸祖虫乃是冥界的至宝冥物，历岁月而不朽，加刀兵而不灭，我冥渊数千年传承也只有这一只，方才我明明看见尸祖虫钻进你的身体里了，为什么你会好好的！”
说着，大长老再也控制不住，径直掐住裴有庆的脖子，不断摇晃着他的身躯。
裴有庆想反抗，但这股力量他还没能彻底掌握，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就在裴有庆面色泛紫之时，他胸中一股怒气升腾，“小爷他妈的初来乍到，一没招你惹你，二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就被你算计；结果现在计谋未成又要动手杀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去你妈的吧！”
随着裴有庆在危急情况下的一声咆哮，一阵纯黑色气浪以裴有庆的身躯为核心喷涌而出，强大伟岸的威压降临在大长老的身上，令其浑身战栗，一瞬间竟然将其震慑住，那股气浪席卷而来将其冲飞数丈之远，好在祭坛占地广阔，要不然堂堂冥渊大长老就要落得个被众人眼里的傻子冲飞的下场。
众人的眼睛恰好在此刻睁开，看见一向实力强劲的大长老此刻正狼狈不堪的趴倒在地，所有人无不骇然的看向裴有庆，眼神中满是惊异同时还带着几分畏惧。
“是谁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弄死他！”
正在众人恍惚的时刻，祭坛广场的天花板霎时间被人打出一个大洞，有一人披头散发，但脸上满是愤怒和关切，他一席宽大黑袍笼罩全身，左右衣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放眼望去所有冥渊教众无不低头表示臣服，他就是这冥渊之主，裴不弃！
大长老缓缓从站起身来，到现在他也没明白为啥当初的那个傻子突然就有了这般气势，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来自裴不弃的愤怒。
“不是传言说他外出被仇家击成重伤么，一回宗门直接闭关禁止所有人出入洞府，现在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而且看起气色并没有所说的那么不堪。”
大长老只是扫了一眼就直呼不妙，心里暗骂外面的那群情报系统就是吃大粪长大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刚要鞠躬作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却猛地看见裴不弃身后的两道凌冽身影。
金甲尸——何处来！
金甲尸——何处去！
随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呼啸而至，大长老的眼睛陡然瞪大几分。
“不！宗主你听我说啊！”
起叫声凄惨如老猿哀啼。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真当本宗的眼睛是瞎的么？尸祖虫所侵入的身躯血脉越高贵，炼出来的先天尸势力就越强。你这个老杂毛不拿自己的亲人去试，把主意打到了本宗唯一一个儿子身上，你不死不足以平本宗之怒！”
顷刻间，两具金甲尸将大长老身旁的半步金甲一掌抽飞，随后架起大长老的双臂静静等待着主人的怒火。
“轰！”
一声炮响，裴不弃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带着猛烈的破空声，径直扎向大长老的胸前。
“咚！”
大长老全身如同银筑的躯体好似豆腐一般脆弱，被裴不弃只手贯穿，大片的鲜血飞溅在裴不弃的黑袍上，让其沾染了几分妖异的色彩。
裴不弃将手抽出轻飘飘一甩，好似眼前的这半步金甲的大长老只是一只臭虫，他俯视着跪拜自己的其余长老，沉声道：“吾乃冥渊之宗，裴有庆是本宗之子，尔等若有人胆敢轻视于他，凌辱于他，便是等同骑在本宗的头上，而这就是下场！”
裴不弃凌空一指倒在地上面露不甘之色的大长老尸首，随后用黑袍一罩将懵逼中裴有庆盖住，拉着他的手翩然飞向自己的洞府。
待裴氏父子走后，众人才长舒一口气，见大长老的尸首也没有半分怜悯而是朝其轻啐一口。
“好在宗主仁德没有对我等痛下杀手，这才捡回一条小命，险些被这利益熏心之辈给恶了。”
有人感慨道，随即又痛骂大长老。
“行了行了，他既然已经身死就莫在追究，可他那两具银甲尸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这些东西应当归谁还有待讨论呐。”
“对了对了，还有他这百年来囤积的家当......”
一时间，几个老家伙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的讨论起来。
只有在祭坛下方，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陷入沉思。
“既然这裴不弃实力如此强劲又这般宝贝他的儿子，为什么不一口气把这些心怀不轨的老家伙全宰了呢？莫非传言是真的？”
冥渊，宗主洞府。
裴不弃找了件衣服亲自给裴有庆换上，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一圈又一圈，眼中渐渐噙满了泪水。
他发现裴有庆眼波流转间再也没了以往的迟滞，而是与正常人无二，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心头。
“庆儿，莫非，莫非你已经恢复了神智？”
裴有庆深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爹如此厉害，呵，那他不得横着走？
见老爹向自己问话，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还是怯生生的尝试着点了点头，喊了声“爹。”
“爹”
裴不弃听见这个字眼，当下止住的眼泪却如山洪般落下。
他带着些许哭腔，抿着嘴将眼泪擦去，笑道：“儿啊，你知道爹等着一天等了多久吗？你娘要是知道你恢复了神智，她一定会高兴地整宿整宿睡不着，也是，她在天之灵也应该看见了。”
裴不弃见裴有庆眼波流转间再也没了以往的迟滞，而是与正常人无二，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心头。
“庆儿，莫非，莫非你已经恢复了神智？”
裴有庆深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爹如此厉害，呵，那他不得横着走？
见老爹向自己问话，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还是怯生生的尝试着点了点头，喊了声“爹。”
“爹”
裴不弃听见这个字眼，当下止住的眼泪却如山洪般落下。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衷心留下的热泪，裴有庆的心也被触动了一下，这个男人是真心爱自己的，至少爱着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突然被高山般雄浑的父爱包裹，一时间让他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一口腥臭的黑血从裴不弃口中吐出。随后原本乌黑浓密的长发开始变得干枯发白，骤然间老了数十岁，从意气风发变成了英雄迟暮，就在一瞬之间。
“爹，你这是怎么了？”
裴有庆难掩心中焦急，好不容易有个对自己好的人怎么刚见面就这样了。
裴不弃摆了摆手苦笑道：
“原先为父打听到江湖上有一种奇药名为启灵丹，可为先天混沌之孩童开启灵智，为父本想求来为你医治，可怎想那竟是仇家奸计。为父太过大意，着了他们的道了。拼死突出重围却身负重伤。”
裴有庆听了如遭雷击，“那方才，方才...”
他看向裴不弃带着泪光的眼睛，连话都说不大清了。
“方才为父从你身上的灵犀玉坠感知到你有危险，原先通过宗内的眼线知道了大长老的计划，所以服下了一剂猛药，没想到副作用有些大了才弄成这副模样。”
裴有庆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小串玉坠子，原先以为只是普通装饰，现在想来，他爹这么宝贵自己，身上东西怎么可能是凡物？
裴有庆有些局促起来，他双手摩挲着衣摆，不知该做什么好，裴不弃看了淡淡一笑，“无妨，你我父子何须在意这些，保护孩子不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么。”
接着裴不弃突然正色起来，他眉头紧皱对着自己亲子说道：“早年为父为人处世结下了不少仇家，为父目前的情况，那些人多半一清二楚，此番奸计就是他们布下的。这幽冥大陆弱肉强食，我冥渊如今实力衰弱，除为父之外竟无其他具备金甲实力之人，外界势力早已对我们蠢蠢欲动了。所以，所以...”
说着，裴不弃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他按住裴有庆的肩膀，眼神中充满哀伤。
“所以，庆儿，趁着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召集大军踏平冥渊，你尽快收拾一番离开吧，去找个偏远安宁的地方定居，娶妻生子过完这一生，为父就心满意足了。只可惜这家业不能传与你手，好在为父这些年底蕴积蓄不少，你都带上，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
裴不弃从怀中掏出两个淡金色的菱形牌子，上下边缘看起来好像一个“令”字，牌子背面有名字，裴不弃将牌子递给裴有庆，待其拿稳后说道：“这两块令牌乃是控尸令，里面蕴藏着这两具金甲尸的本源精气，滴血之后，手握令牌者也能操控它们。”
裴不弃挥了挥手，只见两道熟悉且怪异的身影从背后钻出。
“是它们！这就是金甲尸么？”
看着眼前一个高瘦一个矮胖的两道身影，裴有庆喃喃道。
这两金甲尸在没发力时与常人无异只是行为上稍显笨拙，顾盼之间也颇为僵硬。可一旦运功之后，便会浑身附上浓浓金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有移山填海之能。
“高个儿的那个叫何处来，矮个儿的那个叫何处去，庆儿，你将令牌认主之后带着他俩走吧，有他俩在轻易没人能动得了你。
咳咳，爹还能多帮你拖延一段时间，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免得被人找到跟脚，能看见你平安幸福，爹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裴有庆看着手里的两块令牌，眼眶逐渐湿润，他前世是个留守儿童，父亲母亲年少时不在身边，仅靠爷爷奶奶的关爱对他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从童年开始就缺少关心和温暖，身如浮萍命如草芥，无人疼无人爱，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路成长，直到命终于办公桌之上。
回看前世当真是不知因何而生为何而活，如今反倒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了自己缺失的爱，不过只是刚来这份爱很快就要失去了。
裴有庆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了冷笑。
“我重生一世，难道是特意来此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前世既然已经虚度，难道今生也要碌碌无为做个丧家之犬么！”
他看向愈发虚弱的裴不弃，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上已经布满了皱纹，感受起来有些干枯扎手。
他扶起裴不弃带着他来到床榻上，伺候好这个重伤男人后，裴有庆郎爽一笑，露出了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他看着床榻上的裴不弃微笑着，脸色既是诚恳也是坚定。
“爹，你好生养伤，这人世间的事儿子想试着自己挣一回！“
裴不弃看着儿子眼里那莫名的光和认真的表情，开了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是那样稚嫩，又是那样充满希望，就像春雨后的初笋。
他笑了笑道，“庆儿，你这个样子，为父还真有些不大习惯，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今日立威倒能作用些许时日，那令牌你且拿去，宗门内有不服者斩杀了便是，可一旦有外界势力前来的消息，记住，当走则走，不必硬拼。这世间再也没什么能大过你的安危了。”
“还有，宗门内现在虽是人心思动各怀鬼胎，但为父手下也有不少心腹之人，你拿着这个，只要那些人靠近你自会感应。”
裴不弃又掏出了一个水晶骷髅头，上面荧光阵阵颇为玄妙。
“有些人性子深沉不愿与人来往，得你自己去寻，而有的人很快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哈哈，你到时见了便知晓了。”
裴有庆点了点头，笑道：“爹，你好好养伤，外面，就交给我吧。”
接着，在裴不弃微笑的注视下，两具金甲尸跟着裴有庆出了洞府。
裴不弃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身影很久很久，他的视线缓缓移开，投向了墙上的一幅画像，上面是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正含笑的看着正前方。
“孩儿他娘啊，你知道吗，庆儿终于成了正常人了，他心智已开，你我心愿也算了了。不过我还不能去陪你，孩子他还有危险，我得帮他把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全部消灭掉，你再等等好吗？”
说着，他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怅然一笑，缓缓走向洞府内的一处隐藏棺椁。
“趁着这把老骨头还些用处，不如将自己也炼成尸，或许能帮庆儿多添几分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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