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长鸣

南辞带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身着深紫色半袍，头戴金钗，手腕处还有一只碧绿色玉镯，看着便价值不菲，能这般打扮的，也就只有和昭公主身边的姑姑了。

那妇人礼数很是周全，见沐卿月再看自己，走过来微微福身，“老奴参见大小姐。”

沐卿月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来虚扶一把，“这位姑姑不必多礼，咳咳咳…”

起来的有些急了，沐卿月又是一阵低咳，南辞连忙过去帮她顺气。

见她咳的厉害，那妇人连忙关心，“您没事吧？”

勉强止住咳嗽的沐卿月用帕子捂住嘴，虚弱一笑，脸上带着歉意，“无妨，老毛病了，这位姑姑有何贵事？”

那妇人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几个身着浅粉色对襟窄袖半袍的婢女走了进来，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上的是颜色不一的布匹。

色彩明艳，或是暗淡的都有。

沐卿月扫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向那妇人。

见她在看自己，那妇人也就是刘姑姑笑着开口，“大小姐，这是公主命老奴给您送来的布料，都是当下流行的颜色，您看一看，选一选花样，让婢女给您量一下尺寸，好做衣服。”

沐卿月眼里闪过惊讶，眼眶一红，声音发哑，“替我谢过母亲。”

这戏演的，若不是她知道主子真正的性格，她都得被骗的团团转。

站在她身旁的南辞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家主子这戏，是真到位。

那表情，那眼神，那配套的动作，一点都不突兀，绝了啊。

瞧着她的样子，那刘姑姑眼里闪过心疼，语气不自觉的放柔，“大小姐的话，老奴定会带到，您看一下，可有很喜欢的，或是老奴都给您做出来？”

丝毫不知道身旁的南辞在吐槽自己，沐卿月还在戏里面。

只见沐卿月眼眸微动，眸中泪水闪烁。好半晌才轻声开口，“麻烦这位姑姑跑一趟了，我…不缺衣服，还是给郡主送去吧。”

这般卑微的样子，刘姑姑又是一阵心疼。

她虽说没有儿女，但却对懂事的孩子好感非常，刘姑姑满眼心疼与慈爱，但还是故意板着脸问道，“公主指明让老奴给您送来，大小姐迟迟不选，莫不是在为难老奴？”

沐卿月表情慌乱，连忙起身，“不不不，卿月并无此……咳咳！并无此意！”

这一下起来的急了些，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喉咙里还有腥甜的味道。

她这样子让刘姑姑一惊，惊呼一声，“哎呦大小姐，老奴和您说笑的，莫要这般激动啊！”

“咳咳…那就好…咳咳，咳咳咳咳，卿月绝不是为难您。”喘气有些费劲的沐卿月断断续续的说完整句话。

她自己好像有那个大病，药有点吃的太多了，动一下都费老劲了，明天少吃点，然后再装吧，不然真疼啊。

“老奴知道的。”刘姑姑尴尬一笑，刚刚被沐卿月这么一吓，头上竟冒出了冷汗。

往后是真的不能同这位大小姐说笑了，她心性太单纯，真的会当真。

止住咳嗽，借着南辞的力道沐卿月坐回椅子上，随手指了一个婢女手上的布匹，“这个吧。”

说实话，这几匹料子，和她平常在苏州买的也都差不多，中上等货。

刘姑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匹素青葡萄花样的锦缎。

中规中矩，不张扬，倒是很符合这大小姐的性子。

想起来的时候和昭公主说的话，刘姑姑再度开口，“这里一共十二匹布，殿下的意思是给您做五件长裙，两件寝衣，两套被褥，所以您再挑一挑，另外一匹让您自行定夺。”

沐卿月微微愣了一下，垂眸沉思了一下，这才犹豫着挑了挑。

……

嫦锦园，和昭公主的院子。

“大小姐一听说您要给她做衣服，惊的都快哭出来了，在选布匹的过程中更是小心翼翼的，唉呀，看的老奴这心里也很不好受。”回来和和昭公主交差的刘姑姑提起沐卿月，满脸的心疼之色。

不论是刚刚，还是现在刘姑姑说的全都是原话，垂眸把玩自己染着大红丹蔻的指甲，听到她的话，身着大红锦袍的和昭公主眼里闪过愧疚和无奈。

沉默半晌，和昭公主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唉，这孩子这些年确实受了不该受的苦，当时若是本宫不……沐方也不能会错本宫的意思将她送走。”

往事重提，和昭公主眼里尽是愧疚，知道原委的刘姑姑也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和昭公主温柔的声音再度传来，“首饰，衣服，往后知书房里有的，卿月这孩子房里也必须得有。”

“老奴明白。”

……

“这几天我吐的血，比我去年一年吐的都多。”

坐在二楼晒太阳的沐卿月和南辞半开玩笑的说着。

拿掉她肩膀上的毛毛，南辞嗤笑开口，“那确实，这几天我都怀疑我是在做梦，毕竟同以往差的太多了，若是说之前是仙鹤，那如今就是蜗牛，可以说毫不相干。”

抬手遮住晃眼的阳光，沐卿月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我睡一会儿，太困了。”

“好。”南辞应声，转身进屋拿了个毯子盖到了沐卿月的身上。

阳光明媚，一容貌俏丽的少女躺在摇椅上小憩，头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首饰，只有一根银色簪子，身后的三千青丝随风微微飘动，好一幅绝妙的景色。

……

苏州，九月茶馆后院

梳着双球髻，身着浅绿色襦裙的浅蝶恹恹的趴在窗台上提不起精神，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窗框，“二十二天了，不知主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她身后的鹿听茗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放心吧，肯定死不了。”

听到这话，浅蝶眼眶一红，滚烫的泪水砸在窗台上，“主子确实死不了，但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会让自己受好多苦，本来她受的苦就够多了。”

因为浅蝶是背对着鹿听茗的，又刻意调整声音，所以鹿听茗并没有听出来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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