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兽儿文集

时间退回到一九四八年的夏初。

有一天，长相精神的卫磬吃完午饭才从家里出来，就见胡同口有个小伙伴使劲朝他招手，样子看上去十分着急。卫磬忙跑过去问出了什么事，回答说别问了，拉起卫磬胳膊就跑。当时卫磬想，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小伙伴们的关系都非常好，常常分享各自知晓的重大秘密。

他俩跑到一栋房子的转角处时，小伙伴示意卫磬放慢脚步，悄悄往前移动，并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发出“嘘”声，意在让卫磬不要出声。等来到一堵墙边，小伙伴闭紧嘴巴瞪大眼睛，指了指墙上的一个洞，要卫磬往里看

那个小伙伴一把将卫磬推开，神秘兮兮而又一脸不屑地说：“我看你也是个傻子！”就自顾自地趴在小洞上看了起来。

没过多会儿，卫磬突然听到墙里边传出一个男人的怒吼，接着就是哭声、哀求声、踢打声响成一片。卫磬一把推开小伙伴往里看，发现傻妮的父亲，正在一脚一脚狠踢裸露着下身的大哥哥，大哥哥拼命在地上翻滚着，疼得嗷嗷直叫，傻妮跪在旁边，吓得直哭。

傻妮，并不是真名，而是个绰号，因为她生来是个傻子，就都习惯叫她傻妮，久而久之，村里人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叫啥了。

傻妮当时约莫十八九岁，人虽然傻，但长得挺俊，发育的也很好。她常常坐在村中街边的石凳上，嘿嘿地冲着过往行人笑。有人就逗她：“傻妮，给你说对象，去不去？”傻妮高兴地说去，站起来就跟人家走，所以不免有上当的时候。傻妮母亲精神不是很正常，死的早，父亲给人家放牛，经常不在家，虽然四邻五舍也主动帮忙照看傻妮，但毕竟各家有各家的事情，一忙起来，谁都顾不上谁。

后来大哥哥的家人来了，一个劲地给傻妮父亲赔不是，说孩子小自己没管教好，错都在他们。乡下落后封建，出了这档子事脸上都挂不住，便商量好对谁也不说，就当是没发生过一样。

大哥哥的父亲随后还给傻妮家送去了一篮子鸡蛋，算是赔的礼。

可之后的事却令人唏嘘不已。大哥哥被扶回家后，家人只管生气，一个劲儿地数落他，也不问伤情如何，任其在炕上哼哼唧唧地哀叫。没成想，傻妮的父亲出手极狠，踢到大哥哥腰腿的关键部位，再加上救治不及时，落下终身残疾，变成了瘸子。对此，大哥哥的家人也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后来，卫磬每当看到他拄着拐杖，走在乡下坑坑洼洼的土石路上，用无助和迷惘的眼神看着四周，就觉得十分可怜。

大哥哥失去了劳动能力，为了生计，他父亲找人教他学会了一点手艺，算是勉强能养活自己，但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一直未娶，这是后话。

傻妮后来怀了孕，也不知孩子是谁的，她父亲因此经常打她，就恨不得打流了产，省得挺着肚子在人前晃荡，丢人现眼。

可孩子很顽强，没有被打掉！出生时，从邻村找了个接生婆来接生，不幸遇上了难产，大人孩子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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