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军能处，白胡子他真敢杀！

军校。

总教官办公室。

泽法孤身一人站在窗前，遥遥地眺望着远方军校大门前那个中二病十足朝着天空挥拳的海军少年，苍老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呢……”

他轻声喃喃道，已经有了清晰皱纹的眼眶中，眼神却是恍惚起来。

那一道身影，让他回忆起年轻时代的自己。

曾经的泽法，也像现在的罗恩那样，积极、阳光、自信，哪怕跌倒哪怕受伤，也咬着牙挺过去，笑对人生。

人不轻狂枉少年，这是人生中最好的阶段了。

扬在脸上的自信，

长在心底的善良，

丰富在大脑中的知识，

血液中流淌的骨气和尊严……

刻画在骨子里的坚强，

扬起在嘴角的阳光微笑，

还有藏在心底的梦想。

泽法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那一张布满沧桑的面容，感慨不已。

他点燃了一根雪茄。

烟雾笼罩着泽法的脸庞，让他脸上斑驳的皱纹显得越发的深刻。

这一夜，他依然没有睡好。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每天的深夜，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他下意识低了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陈旧无比的相框。

仿佛是因为房间中的阴影，照片上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依稀的三道影子。

其中的一人身材高大雄壮，昂首挺胸，素来不苟言笑的国字脸上挂着僵硬而拘谨的笑容。

他身披一件雪白的大将披风，一头紫色的短发怒放如波涛。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气质温柔软弱的女子。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看不清容貌，可眼神却是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

她的手中怀抱着一个婴儿。

相框很旧。

记忆却是常新。

泽法看得眼眶发红。

“干……烟熏到眼睛了。”

他嘶哑着声音道。

多少年了？

他已经记不清。

自从当年她们被海贼杀害，泽法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家。

他也很多年没有好好地睡过觉。

白天还好，吵吵闹闹的，祗园也会经常过来探望自己。

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原以为忘记和埋藏得很好地情绪，就会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书上说，未曾在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可泽法有时候却觉得，这人生啊……真他么的操蛋。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被呛得直直咳嗽起来。

有遗憾吗？

有后悔吗？

他不知道，他给不出一个答案。

成为英雄，是他从小的梦想。

他成功了。

海军大将，位高权重；

家庭美满，妻儿幸福；

他本该意气风发。

然后……海贼把他的妻儿都杀了。

他失望，绝望，痛苦，从此从大将之位上退了下来。

他再次孤身一人。

难道这就是英雄的宿命？

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泽法自问他从来没有犯过任何的错误。

他怜悯这个世界，他勇敢地面对一切，他坚守着内心的正义一步不退，他对所有人都充满仁慈……

哪怕是面对着最罪恶的海贼和狡猾的歹徒，他都不曾下过杀手。

战国多次骂他迂腐；

卡普多次笑他固执。

可泽法却一意孤行。

为什么？

他始终相信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着真善美的一面。

难道不是吗？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用杀戮来执行正义，那么正义还有什么意义呢？

海军，跟普通国家的军队又有什么意义呢？

杀戮，能够终结这个大海贼时代吗？

不会的。

只是没想到，

到头来啊……

一个号称“不杀”的海军大将，却没能够保护好他的妻儿。

真是够操蛋的世界啊……

哪怕时隔这么多年，他都能够清晰地记起当年的那一幕。

善良温柔的妻子，倒在一片的血泊中，双目瞳孔涣散。

失去了生机的她，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

泽法忽然踉跄着，一手紧紧地抓着办公桌，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呆呆地看着那一张陈旧发黄的照片，已经泪流满脸。

叮咚……叮咚……

这时候，一阵悠长的铃声从窗外传来。

军校的上课铃。

泽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分钟之后，他抬手擦干了眼泪，随手把旁边挂着的正义披风披在身后。

他拖着沉重的机械臂，来到了镜子前，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黑色领带和军服。

窗外的阳光缓缓投射进来，挪动到泽法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映照得一片的金黄。

他戴上一副墨镜，大步推门而出。

如果过去无数个黯然痛哭的黑夜一样，

每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军校的铃声回荡，

这个在深夜中无法入眠的老人，

依然会再次披上他的军服，

昂首挺胸地迈步出门。

遗憾，有的。

痛苦，无数。

但是啊……

他可是一名军人！

这个世界，还需要他来守护！

远方，

灿烂的阳光刺穿云层，驱散了冰冷的迷雾，照亮了人间。

凛冽的海风在军事堡垒林立的马林梵多大地上通行无阻地呼啸狂卷，吹得漫天雪白的海鸥旗猎猎起舞。

泽法大步朝着远方的校场前进，步履坚定。

他的身后，

那一袭雪白宽厚的披风上，

“正义”两个大字，

如腾龙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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