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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亨大传

第44章 总有拨云见月时

“啊?!”我心下哑然,也是无奈一笑,小小关注的点真的是很奇怪,虽然貌似懵懵懂懂大大咧咧,但是心思想到还挺细,可真是一针见血。

貌似还真是这样的,出校门这么久了,我的人脉关系还是局限在学校里面,我的见识格局也就到大学了。可见我这小半年,还是在原地踏步。

“管他同学同桌,管他什么人,只要能有用,能帮到人,就是好人。”我不在意地挥挥手道。

“那……你去跟她说吧?看她也怪可怜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难事儿……”小小看了我一眼,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就吞进肚子里了。

我其实也没想些什么,可能这种事儿对她们来说,也就是一场病,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了。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刻,不管小小怎么心高气傲、牙尖嘴利,但至少小姑娘心地是好的,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都会绽放不同的颜色光彩,但只要他的原色是好的、纯正的,又何必在意那光彩是正红还是黑黢呢?

“不,我要狠狠骂她一顿,让她头脑清醒一点!”我并没有打算直接把希望抛给依琳,我认为她此时此刻的思想动态很危险,我必须要说点什么!

所谓的个人选择,有着复杂且卑微的社会背景,我们不能去随意指责一个被支配的人,而去忽视她甘愿服从的条件、环境和权力。

帮助她的前提是,她的心里要有爱和希望,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欲救人,被救者应有自救的勇气和决心。

说罢,我也没管梦梦、小小他们,转身看着依琳。

月光静静,无言地洒在她的洁白的肌肤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薄薄的莹光,她像一株旷谷幽兰一般,即便被风雨吹打得有些飘摇,依旧摇曳生姿;虽然此刻没有芬芳,依旧无损于她的美好。

这样的美好,怎么可以就这样堕入泥淖,这样被俗世摧残凋零?

为今之计,不破不立!

我盯着她,用最平缓的语气说道,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走吧!”

我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多管这个闲事,如果可以的话,就当今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反正你回去找他们,他们应该也还在……”

小强气不打一处来的狠狠地给了我一拳:“黄煌,你怎么讲话的!”

“难道不是吗?”我虽然话是回答小强的,但是我却是面对这依琳说的:“你定定心心的筹钱,定定心心的给爷爷治病,定定心心的看着钱被花完,定定心心的跟明知对你心怀不轨的人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场所,喝下被下了药的酒,你什么都不用做,钱就来了,你也解脱了,我猜你肯定事后假模假式地安慰自己,大不了装作被狗咬了一口。我猜得没错吧?”

“不!不不不……”依琳浑身颤抖着、低低呢喃着,茫然失措,似乎难以置信我说的是她,似乎又是在无力地抗拒、否认和苍白地抵赖。

明明人就无助地坐在这儿,可我好像看到她像一只可怜的孱弱的小蝴蝶,被暴风雨肆意地吹打,刮到了遥远的天边,刮到了黑暗世界的边缘,拼命扇动的翅膀,慢慢也放弃了挣扎……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面对犯了错的孩子的父亲一样,心疼得不行,却还要板着面孔、硬着声调、狠下心来去斥责她:“你否认,是你根本就是这么想的,或许被我直白地揭穿,让你无法直视。你之所以这么定定心心,那是因为你自认为自己还有一张底牌,也是你的王牌——就是你的姿色,的确,你长得不赖。”

说到这里,我难得脸红了一下,这要是也仅仅是不赖,似乎未免也太糟蹋造物主的神力了。

我假咳嗽了一声,“所以,你从来没有着急过,哪怕钱如流水一般地花出去,你也根本不着急,只要你想要,有的是人给你送钱,多得足以让你衣食无忧!你只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而已……其实,你早就想这样了,起早摸黑、天天上班、辛苦赚钱,多累啊……”

“你胡说!”依琳几乎是怒吼着喊出这句话出来,她的脸庞因为声嘶力竭而变得苍白。

“你知道我没有筹钱吗!!!你根本没有经历过,你根本无法想象这个社会的冷漠;你根本不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吃过多少白眼、受过多少委屈吗?!我卖光自己的所有能卖的东西,我借遍了我所有的同学朋友,我找遍了所有能求助的求助方式,能联系的都联系了,结果呢!都说爱莫能助!不是冷漠至死的眼神就是不怀好意的眼神,不是摊摊手就是摆摆手。”

“电台电视台报纸直接拒接,连见面沟通的机会都不给;基金会有的说没有相关的资助项目,需要讨论后再说;有的说需要审核报批,周期很长让我尝试一下别的途径;大大小小的媒体网站、名人明星的网路空间,好心回复的说类似的求助太多了,无法核实无法帮忙,所有的帖子不是沉了,就是被删……”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宁愿死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但我没有办法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有办法,我怎么也不会这样啊,我怎么会做自己从小就最讨厌的人啊,我没有办法啊……”

我从来没见过,一双眼眸,能够同时容纳干净、倔强、绝望、孤独等等那么多的情绪。她说到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积压了多久的多少的负面情绪,一直抑制在自己内心深处从不展现在亲人面前的无助、彷徨、委屈与悲伤,仿佛地心数千摄氏度的灼热岩浆终于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出口,轰然喷发。

她哭得这样难过,这样伤心,饶是如此,也不得不承认,她虽然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像一条缥缈的青藤,无依无助,缠绕在社会这棵不怀好意的树上。但她同样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哪怕污浊横流、也勇敢地扛起了一个生命的分量,为了亲情和爱的延续,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牺牲自己。

我的心一阵抽搐,脸也刷地红了,不禁暗恨自己,在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女人心中,又狠狠地插了一刀,为了所谓的觉醒,不惜鲜血迸涌!

我怜惜地揽过依琳的肩头,有关同情,无关其他,让她靠在我并不伟岸的肩臂上,希望能给她一点点所谓的安慰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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