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之侠岚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别介意啊。”戴着眼镜的短发少年低下头，“我弟弟就是这个样子，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

“那件事？”辗迟放下茶杯，有些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齐磊。”辰月看着少年眼中满是关切，“能跟我们说说吗？说出来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嗯。”齐磊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众人，复又低下头去，“我和弟弟从小跟着妈妈在这里生活，那时这里还叫七星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小时候我的手上也有一个侠岚卦印。”说到这里齐磊摊开左手，看着掌心中那个用笔墨画出来的侠岚卦印，声音有些低落，“我听说……有这个印记的人就有机会成为侠岚。

可是我之前很胆小，也不想面对残酷的战斗，所以一直没有去参加侠岚选拔。

直到有一天……零袭击了这里。”

“村民们也曾试图反抗过，但没有什么用。”齐磊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但却没能成功，“最后，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背井离乡四散逃命。

也是从那以后，七星村就慢慢衰败了下来，逐渐变成了现在的七星冢。”

一直没有说话的弋痕夕听到这里，下意识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手中那只还在往外冒着热气的茶杯。

齐磊所讲述的这件事他并不陌生，因为……当时带队前来支援七星村的带队侠岚就是他。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来得还是太迟了，等他赶到的时候整个七星村都已经空了。

“后来呢？”辗迟皱眉追问道。

千钧白了辗迟一眼：“你急什么，齐磊不是马上就讲到了吗？”

“嗯……在逃亡的过程中，我们一家被一个零跟上了。”齐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时我吓坏了，站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后来……母亲为了保护我们，把那个怪物撞下了悬崖，只是她自己也跟着跌落了下去。

……要是那个时候…我是侠岚的话，我或许就能保护母亲、保护我们大家，母亲也就不会……”

“你现在说得好听。”一直躲在门后的齐介推开门，怒视着齐磊，“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他们或许会同情你，可我永远不会！

你曾经是有机会拥有那种力量的，可是你却放弃了，说什么你现在变得很勇敢……哼，别骗人了。

再说，就算你现在变得再勇敢又有什么用呢？娘亲已经不在了，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砰”

奇介话音未落，一声突如其来的脆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啊，抱歉，刚才手滑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独龙眉头一挑，半点诚意都没有的随口道了个歉，然后弯腰把“掉”到地上的碗捡起来放回桌上，“不过……所有的愤怒本质来讲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恐惧，而恐惧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

你说你哥哥懦弱，但你在遇到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不一样也退缩了？既然你们都一样，那你究竟又是哪里来的立场指责他？”

“……呃。”刚准备拍桌子教育一下齐介的辗迟在听完独龙这番话以后直接愣在了原地。抬了一半的那只手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干脆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要说这独龙还真不愧是文化人啊，这话一听就很有道理，啧，就算让他再啃个两三个月的书，他也不见得能说得出来这种话。

“咳。”辗迟在心底默默给独龙点了赞以后，还是没忍住出言劝慰了两句，“这种情况下会感到恐惧才是正常的吧？”

独龙瞥了辗迟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齐磊的。”辗迟放下手，神色是难得的认真，“因为我曾经也因为软弱失去了对我很重要的姐姐——失去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但凡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应该都不会想再经历一次。”

失去么……

一向和辗迟有些不大对付的千钧盯着杯子上升腾而出的白雾默然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我从那以后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侠岚，一定要救回姐姐。”沉浸在回忆里的辗迟没注意这么多，自顾自地说着，“我相信齐磊和我一样，失去亲人的时候内心充斥着无尽的自责与痛苦，所以才会鼓起勇气成为一名嗅探，冒着生命危险为玖宫岭传递消息。”

说到这里辗迟停顿了一下，抬眼平静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奇介：“你的哥哥在用自己的方式做出改变，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别说了！我不要听！！！”齐介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转过身推开了门，“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永远只会向着他！”

“辗迟！”辰月看着齐介跑远的背影，下意识站起身来，“奇介年纪还这么小，你不该对他这么凶！”

“年纪小，哼。”独龙扯了一下嘴角，默默地补了一刀，“什么时候年纪的大小也能当做无能的挡箭牌了？又不是只有大人才会无能狂怒。”

“你们…你们先别说这些了，七星冢最近才出现过重零的踪迹，奇介一个人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辰月看了一眼齐磊，又看了一眼不断晃动的大门，担忧地直跺脚，“我们还是赶紧去把齐介追回来吧。”

“不用了。”一直低着头的齐磊抬起头，极为勉强地笑了一下，“齐介每次跟我生气都这样，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很谢谢你们刚才替我说话，但…齐介说得也没错，如果我能早点克服我的懦弱，早一点成为侠岚，或许母亲就不会……我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母亲，保护奇介了。”

独龙向来不喜欢“如果”两个字，所以在听到齐磊这么说的时候撇撇嘴把头转到了一边。

房间里，齐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第一次出任务的炽天殿三人组忠实的充当着听众，时不时应和两句。

不知过了多久，担心着奇介安危的辰月不知第多少次转头看向门外：“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真的不用去找找奇介吗？”

“可能……他还在生我的气吧。”齐磊叹了一口气，“等他气消了会自己回来的。”

“嗒，嗒，嗒……”

齐磊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暗自松了一口气的齐磊顿时笑了起来，“一定是奇介回来了。”

“嘎吱——”

木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露出了门外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这，这是……

在看清门外的人的瞬间，齐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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