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月姜堰

几个乞丐在县衙门口闹事罢了。

至于让他这个本县青天，清河父母官，堂堂大人，劳心费神的么？

清河县令不耐烦起来：“我是养饭桶，还是养一群手下？”

他放下点心，掉头就往外走，打算亲自去看看那些乞丐。

“大人，等等我啊。”

乞丐们人多势众，衙役害怕县令出事，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清河县令原本想着几个乞丐而已，翻不出什么花来。

可他到县衙外头一瞧，傻眼了。

“这哪是几个乞丐，这分明就是叫花子炸窝了！”

清河县令把手下扯到身边，咬着牙小声说道。

对方觉得很委屈：“大人……我都说了是出大事……”

衙役明明说的特别清楚，只是县令大人不信他。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赶紧想法子，把这些瘟神撵走。”

清河县令继续咬牙，外面的乞丐乌泱泱的一群。

一个人两只眼的，可全都盯着他这个本县青天看。

自己这么个大人物，要是不做出点样子，不足以平民愤啊！

“大人，这些乞丐说是要报官，有人命案子。”

衙役学了自家打人的样子，咬着牙小声的提醒。

“人命案子？”

清河县令一听，可就是站不住了。

在他的管辖下，整个县城堪称是风调雨顺。

怎么就出人命案子啦，还引得那么多乞丐围堵县衙。

“这，我也不知道啊……”

衙役只是个报信的，他知道的不比县令多多少。

人命案子，这就不能放任不管。

清河县令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官威。

“你等击鼓鸣冤，本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一挥衣袖，指指领头的那个老乞丐，正气凛然。

“可衙门不是胡闹的地方，乱哄哄的不像话。”

那么多乞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县令其实也挺害怕的。

挑几个说得清话的，带到公堂之上，也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出了人命案子……那就得秉公执法，该抓抓，该杀杀。

“听见没有，你们选出几个人来，跟我上公堂。”

衙役生怕乞丐们听不懂，把县令大人的话又讲了一道。

乞丐们也商量了一下，最终选出几个人来上堂，其余的人候在外头。

“堂下何人。”

清河县令换上一身官衣，官威和派头也都拿出来。

他按照惯例，询问起来人姓名。

五六个乞丐跪倒在地：“小人家住武家坡，乞讨为生。”

清河县令又问：“有何冤屈，状告何人啊？”

“小人们要状告王家药铺，一连害了武家坡六七条人命。”

老乞丐抹泪说道，眼神也逐渐变得愤恨起来。

他们的命是不值钱，也贱，可也不至于连蝼蚁也不如吧！

台上的清河县令可坐不住了：“你说什么？”

好端端的，王家药铺居然扯上人命关司，这不对啊……

“大人，那王家药铺的风寒药里，吃死了我们七八个人！”

老乞丐提及此处，痛心疾首。

药里面带毒性，死的都是些身体扛不住的老人和小孩。

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清河县皱起眉头：“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七八条人命，全是因为风寒药？”

王家在清河县城是有点名声的人。

那风寒药和他，还有张大娘子，也有关系！

“大人不信，可跟着我们去武家坡，人还没埋呢。”

其中一个乞丐嚷嚷起来，他们是来报官的，不是来受审的。

三班衙役瞪了那乞丐一眼：“肃静，否则叉出去。”

为了不被赶出去，对方不敢再嚷嚷，只好闭嘴。

老乞丐又道：“大人，我们私底下请过大夫来看，那药里……它加过砒霜！”

砒霜这两个字。

几乎就是剧毒的代名词。

清河县令听了，嘴都微微张开：“风寒药里为什么会有砒霜？”

他觉得很奇怪，王家药铺的柴胡风寒药，疗效不错，卖的也好。

县城男女老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买一剂回去。

“那风寒药我家内人也吃过，若是有砒霜，她焉有命在？”

一个衙役小声的嘀咕起来。

他当时去买药，排队的人可不要太多，足等两个时辰才轮到。

“砒霜那可是大毒，掺在药里，得死多少人啊？”

另一个衙役也嘀咕起来。

放眼清河县城，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五六岁孩子。

这王家药铺的柴胡风寒药，谁吃着可都说好。

“都给我肃静！”

清河县令拍了拍惊堂木。

正升堂呢，衙役们七嘴八舌的，像什么话。

何况，他心里也正烦着呢。

“既然你言之凿凿，本官便要把当时的大夫叫来问话。”

清河县令缓缓说道。

这些乞丐，口口声声说风寒药吃死他们七八个人。

不管是为了张大娘子，还是为了自己，都得查认真清楚。

“大人，那位老大夫正是县城里有名的杨大夫。”

老乞丐说出老大夫的名姓。

清河县令点头，打发一个衙役去叫人来问话。

至于王家药铺那边——“来人，再把掌柜伙计通通找来问话！”

清河县令又吩咐人手去办事，光听一人之言可不成。

他还小声交代了几句心腹。

王家药铺摊上事，张大娘子那边也得派人去通知。

那衙役知道县令和张大娘子的关系，转身就去办。

人手派出去，没多大会儿就去到了王家药铺。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把几位差爷给招来啦？”

老掌柜的在清河县城住了几十年，里里外外都少。

这几位儿衙役，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到他铺子里来，算是熟人。

“看看哪不舒服，进去让老师傅给你们先把把脉，再扎针。”

老掌柜还像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起几位。

可对方却是一摇头：“实话说了吧，有人告你们铺子在药里掺大毒砒霜，吃死了七八条人命”

看在时常在这里抓药看病的份上，衙役才好心提醒。

“县太爷说了，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通通要带到堂上问审。”

衙役又指了指清河县衙的方向，示意老掌柜跟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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