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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监狱中七进七出

第一十一章 张之初的选择

急匆匆来到监狱门前,林知礼放下沐一鸣的腿。

迈进大门的那一刻,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想象着她现在的模样。

惊慌得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躲在无处可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绝望,弱小,无助。

他有些害怕。

害怕她受伤。

害怕她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害怕她……不认自己这个哥哥。

十几米的距离,他走了十几分钟。

终于来到她的牢房前。

他看到了她上一秒还和狱友谈笑风生。

他看到了她下一秒追着狱友打。

他看到了她,的狱友在无处可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绝望,弱小,无助。

他看到了她。

她也看到了他。

她红了眼眶,叫了声哥。

他也红了眼眶,叫了声妹。

两人抱头痛哭。

不远处牢房里看到这一幕的张之初,低头抹了抹眼角。

他被风沙迷了眼。

用肘子捅了捅白君行。

“看,多感人的兄妹相逢!林家也是有好人的,一杆子打倒一船人的思想不可取。”

白君行撇了他一眼。

“人之常情而已。”

“说不定下一次你见到我也是这样。”

“呵,怎么可能?我张之初不是那种多愁善感,感情脆弱之人。”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君行呵呵一笑。

再说林知礼兄妹温存之后,从相逢的激动心情中平静下来。

两人来到张之初牢房前。

白君行见到林家人,立即停止与张之初的交谈,闭眼养神。

林知礼见到白君行的怪异举动,而且被四根婴儿粗细的的铁链锁住四肢,有些好奇,但也不深究。

可能是重犯。

转头对张之初说道:“多谢张兄这一路相护,否则我妹妹早已香消玉殒,而我也将命丧九泉。”

林知徽附和道:“多谢张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哈哈哈。”张之初连忙摆摆手,十分谦虚,拱手道:“也多谢林兄,要不是你在古鸣寨舍命为我挡住黑衣人,我也很难逃出来,毕竟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张兄不必谦虚,此次古鸣寨之行,期间何等凶险,我也是深有体会,带着我妹妹且能活下来,张兄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知礼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心有余悸,金不换与未知的黑衣人势力都让他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暴力、残酷、血腥。

而能在其中生存下来,必有过人之处。

他就佩服有能力的人。

“哈哈哈,林兄过誉了,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已,倒是林兄对妹妹的拳拳爱护之心,我自愧不如。”

张之初虽没有妹妹,但父母对他的爱也是能体会到的,亲情都是相通的。

接着,两人又是一顿商业互吹。

林知徽经历这些事后,明显懂事许多,察觉到两人在说废话,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立即开口道。

“哥哥,要不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知礼也察觉到问题,拍了一下脑袋,道:“对对对,大家刚死里逃生,一夜未眠,想必也是劳累交加,我们先出去休息洗漱一番。”

沐一鸣在一旁一直观察着白君行。

他只知道这个人一年前疯疯癫癫闯进县衙,见人就打,还力大无穷,他们当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擒住,一直关到现在,今天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不过当视线转移到地上睡觉的囚犯。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些人不太像是在睡觉,倒像是......

还没沐一鸣想出个结果来,见林知礼三人想走,立即阻止。

林知礼也算官宦世家之子,沐一鸣尊称一声衙内。

“衙内,张之初乃袭击李都头,杀害两名衙役越狱的罪犯,此时放他出去,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张兄救过我等,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放他出去,有事我自一力承当,而且此事我也了解,张兄只是迫于李三道的威胁,才杀人越狱,我会请求叔父,为他脱罪。”

林知礼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半年前在上林县附近劫杀林家子弟的山匪中就有李三道,这是他的同伙金不换承认的,沐县尉可知道?”

林知礼转移话题,想要责问沐一鸣的失察之罪。

“李三道之事,我确实不知,他乃是姚县令亲自任命的。”

沐一鸣直接推卸责任。

“那你还不赶紧去抓?!”

“此事与放张之初离开,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事有轻重缓急,我自有分寸,但国有国法,既然他犯了杀人之罪,就应当受到惩罚,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

沐一鸣据理力争,有罪就是有罪,必须接受惩罚。

林知礼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县衙居然还有人敢顶撞他,虽然他这人平时很好说话,也不仗势欺人,但只要他认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我今天就要带他离开,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你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

两人争吵之时,张之初在旁边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沐一鸣明显不是第一天当县尉,林家在广南西路,甚至整个乾国都有一点的话语权,他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如此顶撞林知礼?

难道他大公无私,是个正义的县尉?

张之初不解,不过反正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因为......

他还想与白君行贴贴。

让白君行多教下《混元无极手》。

于是插嘴道:“林兄,没必要和他置气,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杀了人,这一点不能否认,我暂时先留在这里,有林家,有你在,相信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你顺便帮我带句话给林叔叔,就说我有事求见。”

林知礼见张之初开口,也没拒绝,对着沐一鸣冷哼一声,向张之初告辞离开。

沐一鸣见林知礼离开,原本大义凛然的面容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你果然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就离开了。

而白君行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眼睛再现七彩,看了沐一鸣的背影一会,又恢复到黑色。

“你要小心此人,我刚才用天眼通看到他体内澎湃的内力,他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天眼通?什么是天眼通?我可以学吗?”

“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死此生彼等苦乐之相,又能见一切世间种种形色,无有障碍。”

“能说通俗点吗?”张之初无语。

“就是透视,能看穿物品,能看透修为内力比你低的人,包括血脉筋骨,也可以用于内视。”

“你想学?”

张之初小鸡啄米。

他太想了,这么牛逼的武功,他当然要学。

“贪心!贪多嚼不烂,还是先和我好好学学《混元无极手》吧。”

“哦。”

张之初垂头丧气。

......

再说李三道,此时他们正在返回上林县的路上。

李三道心中充满绝望,因为他此时缚住双手,被一名都头拉着走。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金不换将他的事告知了林岩松,张之初也活了下来。

杀害林家子弟的后果,他可想而知,张之初凭借救命之恩必然可以脱罪,再向林岩松提出折磨他的请求,那完全都是小事,对方肯定也是乐于如此。

想到死之前还要受张之初的折磨,他心中一顿愤懑,直喊老天不公,为何要如此对他,他只是想报仇而已。

如果我能活下来,定要和他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李三道看向前方的木堂淳。

不知道他会不会救我。

木堂淳似乎感觉到李三道正在看他,余光看了他一眼,知道李三道这是在向他求救,但他却没有理会。

他就是李三道的那个贵人,当初救下他,只不过是一时之善而已,并没有过深的交情,相比较于得罪林家,导致两家不睦,这种小角色的生死无足轻重。

只不过对于李三道曾经对他说过张之初家里有稀世之宝,他倒是有点兴趣,但也仅仅有兴趣而已,因为张之初现在是林家三人的救命恩人,宝物再稀有也比不上林家。

不过转头一想。

倒是可以出大价钱从张之初手中购买,结交下也无妨。

木家有的是钱,金矿不止镆鎁山一座,只不过镆鎁山是最大的。

想到这里,他对詹遇简直恨透了。

李三道见木堂淳不理他,心中绝望愈加剧烈,死不可怕,怕的是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因为那是世间最痛苦,最煎熬的折磨。

就在李三道胡思乱想之际,队伍已经到达上林县。

林岩松与林知徽叔侄见面自是少不了一番痛哭流泪。

温存之后。

林知礼向林岩松说了张之初要见他的事。

“正好,我也想见他一面,好好感谢他,这一路,要不是他,我们三人可能已经是阎王的座上客了。”

“李三道我也带回来了,他与李三道有仇,算是送给他的见面礼吧,论折磨人,我相信他比我们更有经验。”

林岩松想起了当时金不换劫道时,张之初说的那番话,他当时听了也是毛骨悚然,有点奇怪他年纪轻轻为何知道这般手法。

于是,两人带着绝望的李三道来到监狱。

张之初见到林岩松此时安全无恙,先是一愣,接着眼眶微红,眼泪涌动,却迟迟不肯滴落,突然大喊道:“叔叔!”

这一声叔叔,喊出了情真意切,喊出了心酸苦累,喊出了他对林岩松的拳拳关切之心,整个大牢都在回荡这一声叔叔,一瞬间其他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张之初,连白君行也睁开了眼。

饶是林岩松见惯了悲伤离合,也被这一声叔叔感动到了,一时红了眼眶,这个便宜侄儿对他竟如此情真意切,这是他没想到的。

张之初涕泪横流,跪下抱住林岩松的大腿,大喊道:“叔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心……好痛啊!”

哭得那个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林知礼都在一旁暗暗抹眼泪。

张兄,我比不上你,我都没这么真心对过叔父,你才是这世上至真至纯之人,唉,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向你学习!

林岩松已是老泪纵横,低头看着这个孩子,抚摸着他的脑袋。

他这一生未曾娶妻,更是无子,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遇到这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人。

我心甚慰。

他动了收子之心。

就在此时,抬起头看了白君行一眼。

好似发现什么,身体瞬间僵硬,却又瞬间恢复,低头继续摸着张之初的头,瞳孔在不断收缩。

“好......好孩子,叔父也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也颤颤巍巍的。

张之初以为他是激动与愧疚的,哭得更卖力了。

林岩松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身体,对张之初安慰道:“好了,孩子,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听说你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张之初收敛演技,停止哭泣,眼红说道:“我想请叔叔帮我向县令求求情,减轻我的罪行。”

林岩松嘴角微动,堆了一个稍微僵硬的笑容,道:“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为了这等小事?我等会就让姚县令免了你的罪。”

“不,叔叔,杀人始终要受惩罚的,他们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我虽迫不得已,但他们都是无辜的。”

杀人始终是要受惩罚的,如果对方想要他的命,就比如黑衣人、李三道、那个下毒的人,那他自不会心慈手软,也没有心理负担。

但那两个衙役不同,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忠实履行自己职责,张之初当时做不到在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瞬间控制两人,才选择一击必杀,如果不那么做,死的就是他。

如果换成现在,他一定选择击晕两人,因为他现在有能力了,正在学《混元无极手》,一旦学会,他就可以控住两人。。

虽出于被逼无奈而做出杀人举动,但杀了就是杀了,他毕竟不是古代人,无法做到漠视生命,以前那个世界的价值观依然在约束着他,但他不觉得这是坏事。

做人就是求个问心无愧,念头通达,如果当初他不救那个即将被撞的女孩,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同样,如果他不为自己杀人的行为负责,那他也会自责一辈子。

林岩松不明白也不理解张之初的行为,在他看来,那两个衙役都是卑贱之人,即使现在不是死于张之初之手,也可能最终死于盗贼之手,毕竟他们从事的工作随时面临危险,就比如此次古鸣寨之战,死伤衙役不知凡几,没人会记住他们,没人为他们的死负责。

其实那两个衙役好比现代的警察,但不同于警察受人尊重,在这个世界地位比农民还低,属于贱民,不受人待见。

虽然不理解,但林岩松尊重张之初的选择。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让姚县令判你个流刑,也不用刺字,你想去哪里?本州,邻州都可以。”

还能选?

张之初沉吟片刻,发现他只认识武缘县。

“就到武缘县吧。”

林岩松感觉自己的心神还在震荡,艰难道:“好。”

“对了,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林岩松僵硬一笑,转身让开身位,露出了李三道。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之初原本哭红的眼睛,看到李三道之后更红了。

“李三道!”

咬牙切齿。

“张之初!”

同样也是咬牙切齿。

张之初呲牙笑:“李三道,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啊!”

李三道不和张之初客气,骂道:“你怎么还没死?真是老天无眼!”

张之初大笑道:“哈哈哈,老天有眼啊,让我活了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报仇。”

林岩松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疲惫道:“侄儿,我有点乏了,先走了,他就由你处置了。”

“好的,叔叔你先去休息,我来慢慢收拾他!”最后一句对着李三道说道。

白君行看着林岩松离去的背影,眼中七彩一闪而过,短暂开启了天眼通。

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是被发现了。

林岩松一出监狱大门,再也受不住心中的澎湃,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表情十分痛苦,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林知礼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

“叔父,你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想让张兄流放,我可以去劝劝他。”

“我并不是为这事。快......快扶我回县衙......我有急事上禀......”

还没说完,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说回监狱这边。

张之初一改之前的态度,微笑着,轻轻牵过李三道被缚住的手,把他拉到身边,拍了拍他的手。

“小李啊,最近怎么样?当初拿鞭子抽我还记得吗?”

李三道被张之初笑得心里直发毛。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李三道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大不了一死!”

张之初笑得更开心了。

“死?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你,先从脚趾,再到小腿、大腿、腰、胸、手,最终才到你的脑袋,一点一点地碾碎,再治好,再碾碎,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将软成肉泥的你,剁碎了送给王秀容吃。”

张之初边说边指着李三道身上要折磨的部位。

“你敢!你要是敢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啊啊!!!”

李三道一听到张之初提起王秀容,刚还面不改色的他,立马大变,挣扎着抓向张之初脖子,想要把他抓死。

突然一股磅礴之力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白君行出手了。

“哦,你这么关心那个淫妇,难道是爱上她了?也难怪,奸夫淫妇!”

张之初对李三道很关心王秀容觉得很有意思,这是勾搭勾搭着,爱上了?

李三道身体无法动弹,但眼神凶狠,如果目光可以伤人,此时张之初已被洞穿成筛子。

“谁都有资格说她,就你不配!”

“切!我哪里不配了,被戴绿帽的是我。”

是前身,不是我,说错说错,呸呸呸。

白君行在一旁看烦了,道:“行了,小聪明,别吓他了,赶紧办正事。”

“好嘞,爷爷。”

李三道目瞪口呆,合着刚才只是逗他玩而已。

“李三道,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对打,打到我服,我就放过你。”

“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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