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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拂袖杨花雪

第十八章 包荣星

“叩叩叩”此时院门却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紧张。

秦楚示意李真暂时静观其变,“他”自购得此处住宅后并没有与邻居街坊打过交道,兴许是有人敲错了门。

“叩叩叩、叩叩叩”,敲门人还在继续,声音变得越来越急促,秦楚二人仍然不为所动。

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湖水清,江湖漾,天边斜月,新雁两三行”,秦楚听出这是“送别宴”的那天,他在杏花楼所念的一首曲词,剽窃的是元代散曲名家贯云石的一首作品,听过这首曲词的只要楚项等四人,当时李真还没有来,所以来人必定是那四位同窗中的一位,只是来人的声音明显是捏着嗓子发出的,有意不想让外人听出来,秦楚一时也无法确定是四人中的哪一位。

秦楚把这个想法跟李真轻声说了一遍,李真点点头,示意秦楚先去开门,她做好准备,以防意外。秦楚小心翼翼地打开院门但只让出一条缝,往外面一瞅,门外只有一人,全身罩在一个黑色的斗篷里,头也用帽兜遮住,秦楚无法分辨出来人的长相。不待秦楚询问,来人已将脸贴到了门缝处,离秦楚几乎脸贴着脸,“秦兄,是我!”。

秦楚下意识地躲开,任谁也不会喜欢被另一个人用全是酒气的嘴对着自己哈气,那是一张胖嘟嘟的大圆脸,来人是杭州首富……的儿子包容星。

“秦兄,是我!”包容星又小声地说了一遍,生怕秦楚没认出他来,把罩在头上的帽兜也解了下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老包,包容星!”。秦楚再次躲开他的酒气,但还是打开院门,放他进来。此处院子,原主“秦楚”处理得极为严密,购置用的钱是自己一笔一笔积攒下来的“零花钱”,楚家上下都不知道,“秦楚”也没有跟任何外人提起过,这包容星也肯定不是酒后来串门的,必定是寻自己而来。

秦楚略一思量,但还是明知故问地开口道:“包兄,怎会来此?”包荣星进到院子后转身帮秦楚把门锁好,听到秦楚发问,笑嘻嘻地把住秦楚的手臂直往里屋走,“走,先进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待进到里屋,看见李真也在堂前,不由得收起笑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真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也认出了包容星,心想:“哎呀,这胖子脑子坏掉了吧,当初看到我恨不得做我的狗,现在我都没招惹他居然敢给我甩脸子,找抽是吧!”随即就开始撸袖子。

秦楚见状连忙上前挡住李真,并安抚道:“你先别急,先听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揍他不迟,到时候我帮你。”

包荣星没听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也没看到刚才李真准备撸袖子干架,在他的眼里,就是秦李二人当着他的面秀恩爱,撒狗粮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说道:“秦兄,我有一句话本来不想说的,须知”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年轻人风流不要紧,但还是要节制的好!”,随后又朝着李真说道:“我与你家男人有事要谈,你且回避,虽说你是勾栏里面出来的,但既然跟了我家兄弟,就要守好妇人的本分,我与秦兄虽是弟兄,你也不得随便在我面前抛头露面。”

李真刚开始听包荣星说“你家男人”的时候还有点害羞,待听到后面的话就再也压不住火了,但秦楚费劲全力拦着她,自己一时冲不过去只好作罢,给包荣星留下一个“你且等着”的眼神,又狠狠地在秦楚腰上软肉捏了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包荣星见李真走远,一把拉住秦楚在桌边坐了下来,说道:“秦兄,真是糊涂啊糊涂,你这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了啊,不该怪你太年轻,没有见识过那花柳街上的手段,都怪我太糊涂,冒然招惹这只狐狸精把你给祸害了,你可知道这狐狸精是谁的姘头?那可不是咱们能惹的起的啊。听我一句劝,赶紧把这狐狸精给送出去,这狐狸精虽有几分姿色,但在风流台上也算不得翘楚,给我一点时间,必定给你寻个更好的来!……”

秦楚见他坐下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口水飞溅,满身的酒气直朝他扑面而来,手被包荣星拽着也躲避不得,忙单手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递到包荣星面前,说道“我的好哥哥哎,你且慢点说。”

这一句好哥哥竟然让包容星鼻子一抽,松开了秦楚的手臂,自顾自趴在桌上哽咽了起来。秦楚不明所以,联想到上一世也见过不少人人喝多了会嚎啕大哭,料想包荣星也是被酒精影响到了脑神经。

秦楚却不知这包荣星,在包家众兄弟中年纪最长,理应是长子,但无奈在长子前面多了个“庶”字,是为庶长子,母亲又走的早,从小就是由管家保姆带大。虽然包荣星待人宽厚,但众兄弟成年懂事后多瞧他不起,私下里从没教过他一声“大哥”,好在父亲通情达理,因为包荣星母亲过世的早,对他也是格外疼爱的,但这个世界独尊儒家,整个社会面都严格奉行着“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条铁规,包家也不能例外,所以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只要父亲在世,就能保证他锦衣玉食,但父亲过世后家产是不能分给他一分的,所以从小灌输他今后的人生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走,只要在“科举”这条路上一路前进,包家今后不管谁当家,都不会放弃他,定能保他一生衣食无忧。

年幼的包荣星对“衣食无忧”还没有多少概念,但对“包家不会放弃他”这句话却非常重视,“家”是年幼的他最渴望得到的奖品。自那开始,他便发奋读书,很少有人知道,与其他富家子不同,他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东湖书院的。但入了东湖书院,包荣星又面临着一个“窘迫”的局面,书院里的学子和老师都瞧不起这位商贾家庭出生的学子,甚至于,有老师进教室时,会夸张地命令学生赶紧将窗户打开,说莫要让这满屋的铜臭气污染了自己的浩然正气。此时,也仅有原主“秦楚”会对他一视同仁,以礼相待,秦楚虽然自己的父亲是科举达人,母亲也是出自书香世家,但自幼受到母亲的影响更多点,从来不认为和贩夫走卒交往是件耻辱的事情,也不认为读书人就应该高其他人一等,虽说“秦楚”自认为与包荣星也只是泛泛之交,但包荣星的心目里却把秦楚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包荣星不仅年长秦楚五岁,也是与秦楚同年考中的“秀才”,但向来自认为在书院低人一等的他,与秦楚相交,从不敢以兄长自居,今闻得秦楚一声“好哥哥”,竟让他一时间百感交集,掩面而泣。

但很快包荣星就调整好心态,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抒情”的时候,现在多耽搁一分,他的这位好兄弟的性命就要多上一分的危险。秦楚见他还要说话,赶忙把那杯热茶又递了过去,说道:“兄长先缓缓,喝杯茶醒醒酒,我想先知道兄长是如何寻得小弟的下落的?”。包荣星双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说道:“这有何难,我本来就知道啊,这宅子原本就是我的私产,当初从其他地方听到你要在楚家外面寻一住处,为怕你尴尬,我便让人假装房主与你交易,我找的那人是一镖师,所以还特地买了些石锁棍棒充当门面,你瞧”,包荣星用手指了指门口“门口那对石锁就是当初我寻来的。那天得知你离家出走后,我便寻了过来,看到那厨房烟囱冒烟我就知是你。不过你放心,这个地方我谁也没告诉,那镖师去年末就离开杭州去江西讨生活去了……”,随后又得意地说道:“这陶家巷虽然比不上乌衣巷,但胜在清静,最适合有家室的富家翁在这里养外室,房价可不便宜,若不是哥哥我,怎能让你以那么低的价格就能入手。”说完思索片刻,又抽了自己嘴巴一下,痛心地说道:“还是都怪我啊,要不是我将这宅子出售于你,你也生不出养外室的心思,不生这心思就不会着了那狐狸精的道。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你可是有大好前程的人,犯不着为了个舞伎而自自毁前程!我知道兄弟是个重感情的人,若兄弟面皮薄,就让我去开口!无非是耗点银钱而已。”说完,就想起身去寻李真。

秦楚赶紧将包荣星按住,心道“以李真现在的实力,若我去找李真说这话,顶多被打个半死,如果换成包荣星,那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啊”。,不过想到这房子居然是包荣星卖给自己的还是让秦楚很意外,随即一股疑虑浮上心头再也打消不了。吴王府的人能够寻找到这里来难道是包荣星透露出去的,还是包家那边出了问题,想着还是多探探包容星的口风再多定夺。

秦楚说道:“多谢哥哥关心,如果包兄此行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包兄还是请回吧。”

包荣星见秦楚如此“执迷不悟”,不禁捶胸顿足,一会儿说自己误了秦楚,一会儿说那狐狸精害人不浅。一阵折腾后,包荣星终于还是安定下来,对秦楚说道:“兄弟,可知晓其中利害,可知晓得罪的是何许人也?”

秦楚淡然说道:“吴王是也!”

包荣星道:“亚圣云,‘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你已知晓其中利害,为何还不及早脱身,难道真被迷了心窍?以你现在的实力,与那吴王相争,无非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秦楚哈哈笑道,“兄长可知螳臂当车的结局是什么?”

包荣星气道:“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个死字。你若信得过哥哥,就将这事交予哥哥去办,哥哥豁出性命也要保你周全。”包容星此时已经真情流露,把秦楚当了亲弟弟去看待。

秦楚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昔日齐庄公出猎,有螳螂举足,将搏斗其轮。马夫说‘此虫知进而不知退,不量力而轻就敌。’,是为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但庄公却说‘此为人必为天下勇士矣’,于是回车而避之,而勇士归之。兄长,这回,我想勇敢地活一次!我已经答应了李……十二娘,今生会为了她而拼命。”

包荣星见秦楚已“心存死志”,原本想好继续相劝的话也再也开不了口,“罢了罢了,如今这世道,修善不成功德,造恶元无罪过。错的本来就不是你和李姑娘,是为兄着相了,不过,兄弟,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拼命的好,现在你可有想好了什么出路没有?”

秦楚无奈说道:“尚且没有,当下只能走一步,望一步,见招拆招了。”

包荣星说道:“不瞒兄弟你,今日我来,也是刚才在酒楼中得到了风声,说那吴王得知你与李姑娘的事情后,大为震怒,已派遣了府中的黑羽卫来捉拿你等,昨夜便已到了楚府,与你那舅舅已经见过面了,恐怕今日正在满城寻你,我怕你有危险,便来提醒你早做准备。既然你尚未想好出路,为兄帮你想一条如何?”

“快快请讲”

“今夜子时,我亲自驾车来接你们,到时候你让李姑娘换好男装,你俩扮做我的车夫和小厮,我带你们去往城内的我包家货仓,明早待城门开启,你们随同货物出门,这批是运往北地的丝绸,我包家与官府关系一向不错,城门守卫从不为难,此批又是贵重的丝绸,更加不会开箱检验。你们可放宽心呢。”

“包兄考虑周到,我等自然放心,不过小弟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请讲”

“包兄,为何助我?”

包荣星略一迟疑,皱了皱眉头,说道:“秦兄,终究心里还是看不上我的!我包某虽然出身商贾世家,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明白‘理’字这个字该怎么写,从小多与市井之徒打交道,也懂得‘义’字为何物,既然出身于商贾世家,那必然也晓得‘水则资车,旱则资舟’的道理,秦兄当下困难,我此时伸出援手,应了‘利’字,如此解释,秦兄可还满意?”

秦楚知道包荣星后半句说的是气话,连忙鞠躬致歉道:“包兄见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包荣星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事关性命,小心谨慎些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你若觉得此法可行,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秦楚忙道:“一切就依兄长安排。”

包荣星满意地道:“好,一切包在我身上”,说完抬腿就往院门口走,秦楚赶紧起身相送。快要到院门口,包荣星突然转身突然对秦楚说道:“此事需当机密,万万再不可对他人言语”,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素知,你与楚项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但还是要小心他为好”。说完,包荣星就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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