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苍穹之上的阴影!
入夜。
张府。
这所府邸并没有太过阔气,却让离阳之人无不心怀敬畏。
因为这是离阳王朝内阁首辅,当朝第一重臣,张巨鹿的府邸!
已经上了年纪的张巨鹿,负手闲庭,抬眼张望天上星月。
天下事,并非出自皇帝,而是出自他这位前所未有的权臣手中。
想他三十年黄门生涯,不骄不躁,对庙堂政事一直耐着性子冷眼旁观,只看只听,唯独不说。
一出黄门便成龙,恩师死后两年内他连升十一级,执宰天下!
凉王徐啸目中无人,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却唯独敬重他张巨鹿!
他以一己之力推行科举制,为天下平民士子打开了一道门!
天下寒门世子皆感念起恩德,因就是皇帝对他也极为忌惮。
如他这般敢直憾皇权的宰相,以前从未出现过……
蜀山动荡,邪祟入世,点名要杀离阳皇帝赵惇!
满朝文武,滚滚诸公皆慌张,唯独他张巨鹿不急不躁,一如既往的埋头做事。
皇帝死了,换一个便是。
他张巨鹿不单单是皇帝的宰相,更是离阳万民的宰相!
皇帝可以死,王朝可以更迭,但是他的政策要一如既往的推行下去……
退朝的时候,大将军顾剑棠曾问他:“满朝公卿皆惶惶不可终日,首辅大人为何如此平静?”
张巨鹿回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就是邪剑仙入世么,多稀奇?”
“千年前他又不是没来过……”
邪剑仙将要入世的消息,却是在张巨鹿的心里掀起来涟漪,但也就是涟漪而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恶人自有恶人磨。
人嘛,活在当下。
能在黄门里一言不发三十年,可见其心性到了何种地步……
“首辅大人,太安城内出大事了!”有人前来禀报。
张巨鹿抚摸着胡须,不急不慌的问道:“可是那邪剑仙杀到太安城来了?”
来人摇头道:“不是邪剑仙,而是皇后!”
“前日韩生宣带回来了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据说是陛下在宫外的孩子。”
“前日夜里,韩生宣带着那个男孩在宫门外淋雨,跪了两个时辰,皇帝都没有见……”
首辅张巨鹿停了后,不由叹道:“倒是个可怜的孩子,宫墙之内血雨腥风,韩生宣不该带他来太安城,就以皇后的性子……”
“首辅大人料事如神,今日皇后派出了赵勾的杀手,其中还有一位与韩生宣同等境界的宗师高手,是赵勾的五大头目之一!”
“但是赵勾的杀手,一个没回来,那位赵勾头目,指玄宗师更是横死街道……”
来人话说到这里,张巨鹿不免皱起了眉头:“韩生宣竟然敢对赵勾下如此狠手?”
“不对!”
张巨鹿转过身:“此事绝非韩生宣所为,他对外人狠毒,却绝不会对皇帝鹰犬下如此狠手……”
“这倒是有趣了。”
“离散多年,不受待见的皇子入京,韩生宣或许只是明面上的……”
“这个十一岁的皇子,怕是要成太子的心腹大患了。”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回首辅大人的话,赵楷!”
……
……
凉州城。
北凉情报刺杀组织,拂水房内。
“义气,京城出事了。”褚禄山双手递上一封最新的密信。
凉王妃吴素病根深种,为了不打扰到他,徐啸亲自来拂水房走了一回。
当看到信中的情报,徐啸咋舌:“太安城内,是越来越乱了……”
“先有邪剑仙要杀皇帝,后有这个赵楷来势汹汹,不过十一岁的娃娃,竟然连赵勾的头目都杀了,真不知赵勾五大头目就是相当于皇帝的五只龙爪么?”
“也不知有离阳有多少人支持他来夺太子位……”
“山雨欲来,我隐隐觉得,天下怕是要迎来一场大乱了。”
对于现在的这个皇帝,说实话,徐啸是一直看不上眼的。
如果不是看在老皇帝的情分上,就凭京城白衣案一事,宰了他都算轻的……
褚禄山扭动肥胖的身体,不忧反喜:“义父,此时或许是咱的机会!”
“让他们厮杀,让天下大乱,最后不还是咱们北凉去平事儿?”
“到时候,义父许禄球儿一个闲散王爷头衔,就是把我圈在京城当猪养,咱也乐意,好歹是个王。”
“想屁吃!”徐啸一脚揣在褚禄山屁股上,道:“军中的事你先不用管,如今是紧要关头,拂水房盯紧了。”
“我先去听潮亭,找李先生商量商量……”
……
……
听潮亭内。
由于常年不见天日,为徐啸算计所有敌人,李义山身形槁素,肉眼可见的虚弱。
长发散落,烛火下的一页信纸,让他怔怔出神。
离阳帝师元本溪,来信了。
十年前,天下五大谋士一共完成了洪嘉北奔这桩千古奇事,算计之深,恐怕要千百年后世人才能看得懂。
而如今,千百年前的邪灵即将再次入世……
元本溪向他们发出了邀请,要他们一起联手,再做下一局。
千百年前的邪剑仙,人间无敌,最终是上界神将下凡才平此乱!
元本溪对他们说,今人当远胜古人,吾等谋士,所求者,不就是人定胜天么?
离阳有元本溪!
北凉有李义山!
江湖中有黄三甲!
南疆有纳兰右慈!
北莽有太平令!
此五人,足以策动天下群雄……
李义山嘴角微动:“就是要与天……一争么?”
……
……
朝阳,旭日。
一日之计在于晨,小院子里赵楷正在打拳。
“嘿!”
“嘿!”
“哈!”
自幼吃不饱,穿不暖,导致赵楷的身子骨实在太弱了。
现在能吃饱穿暖了,赵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让苏茂交给了他一套拳法,用来强身健体。
他只有十一岁,他以前受了很多很多苦难,但如今的赵楷已经不是浑浑噩噩在街边混日子的小乞丐!
打死李义山,打死元本溪,打死太平令这些人,他们也想不到,他们这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的人,合起伙来不是要与天一争!
而是要与这个十一岁,正在吭哧吭哧打拳的少年一争!
这笼罩在苍穹之上的阴影……
至于说他们有没有胜算,那还真是两说!
……
……
距离院落不远出的一处酒馆内。
“他在干什么?”
“打拳,半个多时辰了,一直没停!”
太子赵篆哑然失笑道:“这个小家伙,连武者都不是,到不了九品……”
“再探,再报。”
“是!”
院子里,打大半个时辰的拳,累的满头大汗。
赵楷开始坐下来,静下心来看书。
赵楷的娘亲实际上是落寞官家的女儿,是识字的,所以赵楷也认字,但是懂得不算太多。
遇到不不认识的字,就用笔圈起来。
不懂的句子自爱下面划上线,等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就可以请教茂叔(苏茂)。
苏茂是西蜀剑皇,又是皇叔,懂得很多。
这实际上是赵楷第一次碰书,从前哪里有机会触碰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
……
……
酒馆。
“禀告太子,他不练拳了。”
“不练拳了在做什么?”
“看书……”
太子赵篆挥动折扇,终于忍不住轻蔑发笑:“他还打算参加张碧眼儿的科举制不成?”
“呵,哈哈……”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想起了挂刀少年。
那可是一尊指玄宗师!
挂刀少年,惨死街头,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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