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诗录

在静谧的病房里，手机震动声听着是那么嘈杂。陆书聿离开病房到了走廊尽头才接起这个电话...

“你怎么进医院了？什么情况？严重吗？”

陆书聿跟李进简单说了说那天车祸的事。听完他说的话，李进主动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恻隐还是战胜了不值一提的自尊。陆书聿简单把面包车的特征描述了一下又提供了自家小区门口的道路名。至于妮妮的照片，他准备明后天出院了找章伯要了拍一张发给对方。

“行，我记下了，这就让人去办。”

感觉得出来李进对这事很上心，陆书聿半开玩笑道：“谢谢你了，有的兄。”

“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喊！”电话那端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片刻后，李进声音低沉道：“我要去燕京了，你呢？”

陆书聿者才想起来自己是一个刚刚高考完的高中生，他疑惑道：“这么快就发通知书了？我还没收到呢，你哪所大学？”

“燕大。”听李进的语气似乎有点意兴阑珊。

对方的成绩陆书聿也知道，也就在一本线上下浮动。怎么就能进燕大？！

似乎是知道陆书聿在想什么，李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爸捐了栋楼。”

陆书聿无言以对，只能说贫穷确实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我还不清楚，我跟卢询都还没收到通知书。燕京挺好的，毕竟文化中心。”陆书聿知道李进的没兴趣不是装的——毕竟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从小就不是很好。

李进用一副看破红尘的口吻无奈叹道：“他只是想把我绑在身边而已。”

这时候陆书聿才想起一件事——好像李进父亲那个医疗集团的总部就设立在燕京！

这么一想，陆书聿似乎也能理解李进为什么那么抗拒了。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他也不便评论。

到底是小时候的好友，李进也读懂了陆书聿的沉默。他主动挂电话道：“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有那辆车的下落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行，麻烦你了，有的兄。”挂之前陆书聿还不忘恶心一下对方。

“说了别喊这个名字！”李进愤愤挂断电话。

回到病房，陆书聿想起三人小时候的时光——因为李进的父亲走的匆忙，所以李进有段时间是跟自己同吃同住的，而自己一度也把李进当成兄弟看待。所以自己跟李进的关系本该比卢询更亲近一点的。

而后来出了父亲那档子事，李进渐渐变得沉默了。直到有一天他在饭桌上宣布有个亲戚愿意收留他而他也愿意去，从此二人之间就有了一层隔阂——陆书聿一直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与大多数人“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不一样。当陆书聿从母亲那得知李进已经被他爸接走父子团圆的时候，他是由衷地替李进开心。

那段时间正逢李进的青春期，因为出手阔绰身后跟了一票小弟。也是从那时候起，二人渐行渐远。现在回头看看，李进当时似乎是因为没有人管他而自甘堕落。

其实放不下的，一直都是李进啊...

第二天一早，陆母就到了医院。在自家儿子的极力劝说加活蹦乱跳之下，她才勉为其难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陆书聿第一时间就问道：“妈，章伯那事怎么样了？真有妮妮线索吗？”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儿个老章好像还要跟那个小姑娘见面！既然你可以活动了，赶紧去帮你章伯把把关。”

陆母推了一把陆书聿，可怜他刚进家门就被轰出来...

不知道是在等提供线索的人，还是觉得满大街问太费功夫，等陆书聿到店里的时候章伯正好在。见到陆书聿的第一时间，章伯就上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他欣喜问道：“咦，阿聿，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陆书聿觉得那瓶点滴太骇人听闻，便模棱两可道：“嗯，恢复得快。我妈听说有人有妮妮的消息了，她怕您被人骗了，就让我来替您把把关！”

章伯知道陆书聿是关心自己，便解释道：“放心吧。原来我也不信，但昨天晚上那小姑娘简单露了一手，我觉得她在搜寻这方面应该靠得住。”

陆书聿认为章伯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怎么可能有人比警方办事效率还快？但他不愿见到章伯被人蒙骗，于是决心拆穿章伯口中那个小姑娘的骗术。他随手抄了把椅子坐下，询问道：“那小姑娘怎么简单露了一手？”

“我原来想让她告诉我妮妮在哪儿。但她主动开口说怕我不信，干脆先从找一件物品开始。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就让她猜猜妮妮的存钱罐在哪儿...”

陆书聿越听越玄乎，忙追问道：“然后呢？她怎么找到的？”

“她找我要了张妮妮的照片，然后用笔...喏，就是这支。”章伯拿起手边的一支圆珠笔在陆书聿面前挥了挥，继续道：“她用圆珠笔在照片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就说在巧克力那行货架的最里面...”

“这...”陆书聿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知道妮妮爱吃巧克力。也问过章伯巧克力货架为什么永远是满的。但当时章伯只是神秘一笑，并不回答。现在来看，这父女间的小秘密竟然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喏，人来了！”

章伯跟陆书聿说完，朝门外挥手道：“杜小姐，这边！”

然后陆书聿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朝店里走来...

似乎是怕这位杜小姐不满，章伯指着陆书聿介绍道：“这是我的忘年交，也算是妮妮的哥哥。”

陆书聿朝对方微微颔首，自报家门道：“我叫陆书聿。”

“杜明。”

这名字跟发型一样干练...

陆书聿这时候才有功夫打量杜明——身高目测在168公分左右，留了一头利落的露耳短发，但不知道为什么发根有些发黄，至于肤色则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但谈不上好看，再加上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看上去就不大好惹的感觉。

有点像李夏句？

陆书聿毫不客气地给对方贴上了第二个标签。

“先说好，寻人启事上写的是只要帮您找到您女儿，就给五万块钱。是这个条件没错吧？”

“是...是...”章伯兴奋得像是孤注一掷却还认为自己必胜的赌徒。看得出来他已经折服于杜明昨天的表现了。

杜明提出条件：“行，那再给我一张您女儿的照片吧。如果可以的话，时间越近越好。”

这话激起了陆书聿的胜负欲——他倒要看看这个杜明玩的什么把戏！

章伯颤巍巍地将一张照片递给杜明，指着照片道：“就这张吧，这张是去年拍的，应该是最近的了。”说完，他又嘟哝道：“等闺女回来一定要多拍几张。”

“行。”杜明点了点头，又随手拿起那支圆珠笔在空白的背面写下一句话后旋即闭目。

乘杜明闭眼的这段时间，陆书聿瞟了一眼对方写的内容——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读过这句话？陆书聿眉头紧锁，但越想脑子越混乱...

大概过了两分钟，杜明就睁开眼了。

好死不死，陆书聿手机偏偏也在这时候响了。他本想挂断，但看到是李进打来的心里那点不快荡然无存。

“我去接个电话。”陆书聿朝章伯抱歉一笑。得到了章伯的许可后他跑到店外按下了接听键。

“那天经过你们小区附近的无牌面包车一共有五辆。其中有三辆是拉货的，有两辆是那天之后一直没用过的。你是要全部五个地址还是只要那两个？”李进办事效率相当之快，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要知道陆书聿还没把妮妮的照片发给他呢...

陆书聿不敢冒险，思索几分钟还是答道：“五个吧，五个保险。”

“行，我发给你了。”李进不给陆书聿说话的机会，主动挂了电话。

“连说声谢谢的机会都不给我，真是的。”陆书聿摇了摇头，点开软件发现李进确实已经将五个地址发过来了。不仅如此，对方还特意将两个地址标红。

等陆书聿转身回到店里，却发现杜明已经离开了。

陆书聿生怕杜明已经得手卷钱跑路，急忙问道：“章伯，那位杜小姐呢？”

“已经走了。她写了个地址...”

还没等章伯说完，陆书聿就打断道：“太好了！把地址给我看看？”他心想这次还不抓住你？可当看到杜明留下的地址时，他又傻了...

本子上留下的地址是李进发来的两个标红地址之一啊！

见陆书聿呆若木鸡，章伯补充道：“她走的时候让我尽快报警，让警方处理此事。你觉得呢？”

陆书聿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后知后觉道：“嗯？啊...这么大的事确实绕不过警方。报警是正确的决定。”给完自己的意见，他又问道：“那位杜小姐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吗？”

“她说不论结果如何，三天之后她都会来。”

章伯说完这句，拿起手机道：“喂，任警官吗？我得到了一条可能是我女儿藏身处的线索，希望警方能帮忙调查一下...”

陆书聿走出店外，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有些恍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虽然他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确实正在发生着某些改变...

手机振动把陆书聿拉回现实。看见陌生的号码他本想挂断，但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听键。

“恭喜出院啊。听警方说你妹妹似乎有下落了，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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