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想恋爱

于思这一路上倒是比许翰云紧张，许翰云重新画了线路，一路上全是罕有人烟的地方，不是松林就是山地，天气严寒路分外的不好走，他们这些武人尚还受得住，他就是生怕许翰云出什么岔子，那样蒋亭渊不得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许翰云倒是很让这一帮先前瞧不起文人的武夫刮目相看，看上去瘦弱白净的小子跟着他们爬雪山又是趟着雪过松林的一声也不吭，出的点子倒大大的减少了队伍的损耗。现下许翰云说如何排布行伍，这些人倒是无一不服无一不从。

“前方不远便是讷谟，我们去休整半日如何？”副官向许翰云和于思建议道，这两日他们日夜兼程，硬生生从北边绕过了三门关到了讷谟，他们本以为会耽误行程，没想到竟是比原先的计划更早到，只是一路上并无驿站供休整。

于思正要答应，许翰云却皱眉思索了一番摇摇头，示意所有人停下。

“讷谟已然靠近蒋亭渊驻扎的钦通漠，前方情况不明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如先派些士兵打扮成难民前去探探消息。”许翰云看着图上的讷漠，过了讷谟往西到达雪峰山谷便离蒋亭渊的钦通漠不远了，只是蒋亭渊被围困说明很可能胡人将后方占领，而且会不会有蒋卫的势力其中作乱也难说，更细思些会不会同京都的一些人有关，是以他们现在是又要防着小支的胡人又要提防着自己人。

于思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越是靠近前线是得越谨慎些，便按照许翰云的提议办了。副将带着几个机灵的亲兵乔装改扮了一番，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往讷漠的关守城门去了，许翰云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还漏了什么，出于谨慎又让于思整顿好队伍一路还是沿着松林的边缘往雪峰山谷的方向又行进一段距离，与讷谟拉开了一些距离。

“先生倒也不必如此谨慎，昨晚我已经收到了蒋大人的传书，蒋大人届时将带兵与我们会合。”于思牵着马靠近了紧皱着眉头看图的许翰云，一路上他们还未曾遇到什么阻碍，一切比他想的顺利多了，他虽心里不得不承认许翰云有大部分功劳，但他更多还是相信蒋卫虽是窝里斗，但还没胆子真的阻拦他们。

许翰云只略略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于思倒是一个劲的盯着许翰云看，试图观察出许翰云有没有别的表示。许翰云被这样直白的视线盯得不得不看向于思：“怎么了？”

于思只是默默为自家蒋大人叹口气，看来人家可不一定是为你犯险，许翰云那样的人就是云水间的仙鹤，会偶尔留恋水边，只是大多时候却是天高海阔自在高飞，而他们家的蒋大人非要仙鹤抖落一身的仙气甘心匍伏在自己家院子里。

“先生！”许翰云被于思看得发毛，还未等他发作，去打探消息的人便沿着先前的记号找了过来。

“先生，讷漠城门口看起来只是较往常多些人手，但较为奇怪的是进城的人倒是未曾细细盘查，出城的倒是细细盘问起来。”

许翰云皱眉思索起来，讷谟不大最多算是小镇，其中很少有常年居住的当地人，是以这里并不是什么要塞，只是……许翰云总觉得他遗漏了些什么……

“先生，只是我等前去查看的时候城门有不少士兵并不是雁北军的黑甲，而是中原的蓝甲……”副将思索了一番又说道。

许翰云听闻后猛的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手里的地图展开，低声问于思：“京城送粮草的军队原先是被堵在哪里？”

于思思索了片刻在地图指了一下：“这里，白谷关的延峡……先生！”于思猛地倒吸一口气，后背冷汗直下而后眼神活像是要吃人一般。

先前传来的消息是朝廷远送物资的军队出了玉门关便从南边一路向西抄道前往钦通漠，被大雪堵在了北城附近白谷关的延峡，他们若是真的想要前去前线，无论如何绕路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朝廷的物资辎重怕是一开始便有人不想让它到达蒋亭渊的手里。

“倒也合理”许翰云冷笑一声，又问道：“你们打探消息时可曾进入城内？”

“我等本想在外围观察，不曾想有人过来细细盘问了一番，又催着让我们进城了。”

许翰云听后便立刻起身扬声说道：“立刻出发，物资粮草车移到前方全速前进，所有人上马！”于思这下明白了许翰云的意思，讷漠有蒋卫的兵也有要命的朝廷兵马，此时开始细细盘问来往的人只可能是得到消息要拦下他们，而很可能追兵已然在路上了。

于思沉声吩咐了许翰云周围的人后便带着人撤到队伍后方，许翰云知道这一众人中最能打的怕就是于思，也没阻止，只是扬声吩咐于思：“给蒋亭渊传书！”

原本想着蒋卫会是最大的阻碍，不想避得开地头蛇却没避开远在京城的魑魅魍魉，许翰云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很自觉地策马走在中间，一直未停的雪突然大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打在脸上还有些疼。

“先生不必忧心，此地距雪峰山谷不过半日的行程，他们就是真的有心追想来也不会直追到雪峰山谷。”

这个道理许翰云自然明白，可他心里止不住的发寒，这凛冽的冬风哪有来自自己人的背刺更寒冷？会是谁的手笔？太子？李家？甚至柱国侯府，都有可能。皇上会不清楚吗，那烨王难不成也打算袖手旁观吗？

蒋亭渊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惹人厌烦的人，这人缘让人没话说，孤家寡人这个词就像是为他而生的。许翰云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炸开一声暴喝：“先生小心！”

许翰云心里一揪，攥着缰绳趴伏在马背上，几乎是同时羽箭的破空声就在耳边炸开，许翰云感到背上有些火辣辣的，后知后觉的才觉到疼，身旁的士兵纷纷抽刀而出打落射来的羽箭。

“先生快走！”许翰云也跟他们客气，他知道自己在这只会拖累他们，咬着牙狠抽了马疾驰而去。

虽是暂时安全了些，许翰云仍是不敢大意，直直往先前先走的物资车队疾驰而去，马蹄溅起雪沫，一时间他身边只有茫茫的白雪和零星的参天松柏。

蒋亭渊依然两三天未曾合眼了，胡人这几日开始频繁的骚扰，粮草问题也还未解决，军营上下已经几乎到了极限，连天的大雪也让将士的士气更是低迷不振。蒋亭渊倒是不急，仍在案前看着地图，前几日他率军突围而出，将营地退至离雪峰山谷不远的地方，只要能守住这里等到物资和援军应该是不成问题，一想到这蒋亭渊倒是开始皱眉，他们家的许大人真是个闲不住的，不过左右雁北府暗地里他还有布置，只要他老实待在那里都不会有大问题。

“报！”蒋亭渊回过神，莫名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接过御前司专用的传信笺，匆匆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拿起一边的雁鸣急急地走出去。

“系统你人呢？”

“囚犯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虽然还是256那个电子音，但语气完全不同。

“如果现在死亡可以登出吗？”许翰云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人，默默问道。

“可以，您目前完成了两个支线任务，主线任务进度99.8%，根据规定，结算时支线任务的积分会减半。但您提出的诉求这次就无法满足了。”

“好吧，这样也行，不过建议你们回去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的程序，要是出什么问题最后还不是牵连到我？”

“已经受理你的反馈，不过，你对这次任务的消极态度将会纳入我们计算中。”

325心里知道它是在警告他，显然他可能摸到了系统的底线，不过他总觉得这个系统不是256，这个显然高级一点的东西是哪来的？

嗖嗖两声后破空而来两只羽箭，一支射伤了马腿，一支朝许翰云的后脑飞去险险地让他剁了过去。可马嘶鸣一声，将刚避过羽箭的许翰云甩了下去，摔在了树干上重重的落在雪地上，许翰云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过去，捂着胸口想撑着站起，可惜他就算是死亡登出也不能违背人设，要不他真想收拾他们一顿。

许翰云硬撑着身体踉跄着往前逃去，方才他察觉到有追兵跟上来了，他便放弃了和前方的车队汇合，正好将他们引导另一个方向为他们争取时间，对方显然现在察觉到了不对，先前只是如猫捉老鼠一般追他，现在是要下杀手了。

凛冽的寒风灌进他的肺里，可他一点也不能停下喘口气，腿脚被雪水浸得麻木了，甚至那种火烧一般的冻伤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可惜没过多久身后的追兵便已经追上了他。

这一对人马便有十人，个个都蒙着面，只是从衣着上看就清楚是中原人。许翰云被团团围住，心里却是一片安宁，待会临死前再嘴炮一会，如果这样大义凌然的死法不能完成最后的指标，那他真没办法了。

“说出粮草所在，饶你不死！”为首的一人提着刀将许翰云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胸口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显然是气极了被耍。

许翰云冷笑一声微微扬起头像是主动配合他的刀刃一般，心里暗暗盘算马上发表完最后遗言要怎么撞到刀刃上，力求美观快捷无痛。

“哈，你们……”许翰云刚口准备开骂，就眼睁睁看着刚刚还踩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胸口还插了一支箭，来人箭术的准头和力道显然跟他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许翰云都没察觉到动静。剩下的人顿时迅速抽出刀戒备起来，可又是嗖嗖几箭便又倒下四个人。

许翰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起来，只好继续不动缓一缓气，刚刚一肚子话被憋回去，噎得慌。可惜他想休息，有人可精着，靠近许翰云的那个蒙面之人一把拎起许翰云，想要拿他挡箭，其他人见暗箭果然没了，迅速靠近了他们。

“是谁？出来！”

许翰云猜应该是于思，可当蒋亭渊提着刀从旁边的树上一跃而下时，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尤其是蒋亭渊现在表情很难看，看向狼狈不堪的许翰云时目光更是半点不藏的怒气。

“蒋亭……？”蒋亭渊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他的步伐和速度快到认出他身份的几人都没来及反应的程度，许翰云只看到白刃明晃晃地闪了几下，像是有大片的雪花折射着日光闪了几下，便看到周围的人都倒下了，只剩下那个还劫持着他的人还站着。鲜红的血吻过雁鸣的刀刃很快滚下，在白雪地上印出一朵红梅，被剩下的那个人心里清楚，蒋亭渊刚刚刀刃滚过他的脖子，只不过不知为何临时又收了力道，他此时根本起不了拿许翰云威胁蒋亭渊的想法，那无疑就是找死。

蒋亭渊只是用手轻轻抚了抚刀面，一步步地逼近他们，就算是许翰云清楚他是来救他的，心里也不免发毛，这个样子的蒋亭渊简直像个阎罗。

“梅远怕吗？”蒋亭渊突然开口，抬头看向许翰云，他原本就骨相深邃凌厉，消瘦了许多后更让人觉得气势骇人宛如修罗，半眯着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一面淡定的许翰云。

许翰云一时间拿不住怎么回答，好在他似乎也不需要许翰云回答，蒋亭渊冷笑一声，指指许翰云身旁还揪着他的蒙面人。

“是我多想了，梅远是一身铜皮铁骨，任谁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怕的。”说完他也不想继续留着那人的命了，几息间他就闪身将许翰云搂到怀里还顺手拆了那人的招式，刀光一闪，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痛呼就咽了气。

许翰云被按在了他的怀里，什么也没看见只听到了那声痛呼，心里莫名觉得蒋亭渊是故意的，怕是想吓他。

“咳，你怎么在这？”许翰云拽拽他的衣衫仰头看向绷着脸的蒋亭渊，声音软了几分，莫名的有些心虚的打破沉默。

“呵，怎么？我应该在哪？在你的坟前哭丧吗？”蒋亭渊目光暗沉，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崩起，显然在强压着怒火，收起雁鸣后打横要抱起许翰云，许翰云觉得丢人刚要拒绝，蒋亭渊就冷笑一声，制住了许翰云稳稳地将他抱起，在摸到许翰云肩胛骨附近的擦伤时又低头看向他，看得许翰云轻咳一声缩在蒋亭渊怀里不动了。

“马上回去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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