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淫贼
修烛三人狼狈回到府城时,御魔卫早已在城府门口两个巨型镇妖石兽前站成两行。
三人有些楞,中间走着,对着两边站着的标准笑脸有些吃不消。
这又是搞什么鬼?修烛不由心疑。这边还没理清楚,就听到从镇妖兽拱卫的两扇朱红结金印乾坤门内,飘出一声亲切的急呼。
“快快迎接我们的大英雄!”
修烛分不清这是取笑还是奉承,只见来人是肥头大耳的廖无几,他满脸堆笑,两蹄不足以支撑宏大的身体,走的摇摇欲坠。
修烛对这个笑记忆犹新,只因两日前,廖无几才刚刚招待过仙门擎天大会请柬的弟子。
他并不稀罕,可他一个打工仔,并不敢驳领导的面子。修烛点头,以还算正常的表情管理回应廖无几。
廖无几一靠近三人,眉头便拧了起来,捂着口鼻,浑身嫌弃:“你们三个,怎么弄成这样了?”
修烛虽不曾照镜子,看小黄和江德通也知道自己脏臭的样子,搭声正要说洗,却不想廖无几转脸笑嘻嘻伸手挽住了他沾着鸡蛋液的胳臂。
小黄和江德通四眼一溜,交换惊讶,默默跟上。
“三百年了!这可是咱们春-和-城三个字,头一次响彻人域!果然城主没有看错人!你放心,只要你这次将竹妖清除殆尽,龚家里那些奶奶们咱们府城养了。以后再有谁想打咱春杏妹子的主意,我廖无几头一个就不答应!除非咱春杏看上眼的,否则昊天大帝转世咱也不拿正眼看他。”
廖无几一番话说得夸张至极,但却是句句说到修烛心坎上。特别是末了一句,更是向修烛表明自己不会再惦记春杏,实打实的让修烛松了口气。
入了乾坤门,左转甬道尽头的小院便是御魔卫的班房,正堂平日里初审小贼,侧殿一边放的御魔卫专用法器,另一边是休息的地方。
先前在街上抓的小淫贼独自被绑在正堂下,半天不见有人来问他,正想着是溜是留,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
“修烛呀!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要是你抓了竹妖,那可就是整个人域的英雄。但要是失败了,那可不是丢我们春和城的脸这么简单。下月初就是擎天大会了,你可不要让我们春和城连参会的资格都丢了。”
廖无几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白丝绢,慢条斯理擦了擦方才拉过修烛的手,然后将手帕顺手扔在地上烧成一团火球,快速变成灰末被风吹走。
小黄做人时日尚浅,看人总不太明白,特别是看廖无几。他并非御魔卫,而是修烛在抓捕黑市妖贩时救下的一只黄鼠狼精。
从他第一次看到廖无几心里就奇奇怪怪,不由生怕,每每看到廖无几阴阳怪气时,就更是不愿靠近。
小黄见地上火团,本能往后一跳,低头缩在江德通背后。于隐没处偷偷观察着廖无几的一举一动,他总觉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再哪里见过。
“你只有三天时间,有什么需要城府帮忙的,尽管提。”廖无几大腹一横,两手背后,跟脖子连成一片的下巴抻直了向上一抬,努力露出一瓣下颚。
修烛自知功未成说什么都是白搭,何况这满人域的人,修为在他之上的并没有几个,再多的辅助,倒头来也都是累赘,还是得靠他自己上。
可,这么大的好处,不带着大家让大家都沾沾光,分一杯,似乎也是不太符合人世俗情。
修烛谢过廖无几,便集结御魔卫准备出发。
先前听说揭榜的御魔卫们纷纷是吃了一惊,共事十年,他们眼见修烛是怎么清高,只记得他讨厌,差一点都忘了他还有仙门弟子的经历。
众人听令站成两排,全都打起精神来,头一次对修烛有点肃然起敬的意思。
连江德通这样的老油条都不好意思,洗完脸换好衣服似也换了人,正经起来同修烛分析那起竹妖的来历。
“车月城外的竹海是神灯元年便有了,距现在已经八百多年,若是他们吸收天地灵气就地幻化成妖还好,若是跟魔域有关那就棘手了。”江德通正经起来,还真挺像个智者。
众人一听“魔域”纷纷有些失色,刚刚还站的笔直的御魔卫瞬间脚底都松动开来。
“不是若是,是就是!”
众人站在院内,忽听正堂内传出一清亮的声音,乍听不辨男女。
两队伍里的御魔卫听声才想起早起抓的小淫贼还没收押,两人“哎呦”一声,撒腿出列,却见那小淫贼自己站起来走出了正堂。
修烛早上抓他的时候并未细看其长相,只觉他个矮身瘦很好抓,一抓就抓到,抓在手里十分轻巧,像个掌上的小玩物。
这会再见廊上被反手绑着的少,年吧,总觉恍惚,这俊俏清秀的小模样哪里需要调戏妇人,不被妇女争先扒拉,衣冠整齐走出云从街就算不错了。
“那起竹妖可不是普通的妖物,那竹林中有一所白石宫,是魔域圣女的左护法,竹后焚竹的居所。”
小淫贼丹唇一启,小嘴叭叭,说的是有模有样,江德通听的是将信将疑。
“你是什么人?怎知这等机密之事?莫非也是个妖怪?”德叔笑里藏刀,小眼神朝身后的御魔卫一瞟,立刻便上来两人将小淫贼左右押跪在地。
江德通左跨一步,挡在修烛身前,正对着小淫贼:“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德叔这一套词可以说滚瓜乱熟,不管抓住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说话,他开口便要问下一这串来。
小淫贼没挣扎,跪在地上翻开杏眼左右看了眼押他的御魔卫,这俩不知怎么还有点不好意思,纷纷松开了手。
江德通没得时间同属下理论,见小淫贼撇嘴,一副娇滴滴很不服气的样子,瞬间明白两个属下的感受。
这——还真是长了副颠倒众生,我见犹怜的模样啊!
“我叫秦梳,春和城人,家住城南,我们秦家的玉珍楼各位没有去过吗?”小淫贼说完两眉转颦,双目含嗔,生生剜进了众人的心间。
众人看呆一时晃神,唯小黄吸着鼻子凑上去,绕着小淫贼闻了个遍。
小淫贼不满,闪身躲着小黄,满脸嫌弃。
小黄闻罢对小淫贼一“哼”,扭动脖子,抬头甩了下扑到脸前的头发,对着修烛和众人说:“没有妖气。”
小淫贼颇为得意:“我是秦家公子,当然没有妖气。”
江德通却忽然神色大变,抬手一挥,招呼部下:“摆锁妖阵!”
大家伙都懵了,迟疑着拔不开腿,江德通着急:“没有妖气不代表不是妖怪!可能是法力更强的妖!”
江德通话闭,大家紧张起来,纷纷后退,开始布阵。
“那秦家只有一个女儿,三年前在海边被浪卷走,秦家上下不过两代人,哪里又来的秦家公子?”
江德通说毕,众人这才想起确实有这回事,而且那秦家姑娘生前可是春和城第一美女,眼前这小子虽也长得有些姿色,但若跟秦家姑娘比那还差的远呢。
小淫贼倒一点不紧张,嗤鼻一笑:“说你们蠢还是真是蠢,难怪三百年都没有一个能入仙门眼的。”
此言一出打倒一片,在美人跟前的相形见绌更是让人恼羞成怒。
“别急对我布阵,有这精力不如留着对着竹妖把,不要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不剩,那才真是死的透透的。”
江德通气极,想他堂堂御魔卫,也是修道多年的半仙体质,羞辱他的人多了,这秦梳算老几。
江德通气的原地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你们都别拦我啊!今天德叔非得拿出点看家本事,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秦梳懒得跟德叔纠缠,索性摊了牌:“我是秦家夫妇刚刚过继夏炙城唐家表亲的养子,今日才入你们春和城第一天,这会秦家的人肯定满城找我呢,你们就等着怎么向你们城主交待吧。
这言之灼灼,众人还有啥不信,德叔瞬间没了火气,见左右无人拦他,有些尴尬,回头德叔瞪了眼这起没眼色的货。
大家会意赶紧上手拉住德叔,抚背的抚背,顺气的顺气,一人一句“犯不上”“别生气”“且让他狂”。
秦梳白眼一翻,见修烛上前,才真正紧张起来。
“还不快放了我!”秦梳站起身,但明显底气不足。
修烛轻笑一声,并不接他的话:“你是我当街抓住的淫贼,受害人可还没走远呢,这么放了你,你当我们春和城是什么地方?”
秦梳耸肩作罢,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伸直,坐的好不舒服:“不放就不放,不过我不止知道竹妖的来历,还会占卜,我看你黑云压顶,近日有血光之灾,我劝你还是留着小命偷生,不要自投死路的好。”
修烛压住火,背手转身,着人将秦梳关起来,心底却不由得认真思考起万无一失的办法来。
御魔卫们被秦梳的话说的动摇,赶着送秦梳入狱的再三跟秦梳求证那竹妖的来历。
秦梳两黑眼珠子一溜,越说越真切:“你们那个队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可知那焚竹为何能在人域扎根八百年吗?”
“为什么?”众人瞪大眼睛听着。
“因为那焚竹是万竹之后,是在观世音座下修的仙道,压根就不是妖魔。你们自己想想,万一日后你们得道成仙,再遇到彼此,人家是大仙官,你们是小仙吏,以后能有好吗?”
秦梳见众人听得认真,心下窃笑,脸上的愁眉却比大家拧的都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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