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土

在常宁公主的皮鞭落下来之前，萧泽早已经拿出挨打的老样子，抱着头蹲在地上。

不过，常宁公主的鞭子也并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和脸上，而是在距离他拱起的后背上半尺左右的地方发出两声爆响。

这叫萧泽原本已经滚到了喉咙口的叫声暂时停在了那里。

半分钟之后，萧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看到常宁公主那一张被气得青紫色的小脸，以及小脸下面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部。

萧泽的目光就像是钩子，恨不得立刻勾住常宁公主胸前的衣服，对那一片起伏的原野来一个全面的探索。

小丫头恶毒得很，却也有善意的一面。

确定常宁公主手里的皮鞭不再会打下来，萧泽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就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常宁公主用鞭子顶住了胸口。

“小子，你听好了，本公主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还留恋以前的事情，而是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不值得本公主为你动刀。”常宁公主说着，退后两步，忽然回头对着门口叫道。“青菊，马上带上两个姐妹，把萧公子送走。”

守在门外的青菊答应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你这是要赶我走？”萧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对你这样的臭无赖，本公主已经足够仁慈了。快滚，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别要本公主再见到你，否则一定会砍下你的这颗狗头下酒。”常宁公主说着，已经扭头向门口走。

萧泽现在可不想离开。

齐小姐被罗猛救走了，说不定那小子今晚就会赢得齐小姐的芳心；如果自己就这样被赶走，恐怕这辈子也做不成这驸马爷的美梦了。

想到这里，萧泽拿出死乞白赖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抓常宁公主的手，却被走过来的青菊挥起短鞭狠狠地抽打在手背上。

“臭无赖，还想赖着不走吗，信不信本姑娘拿你当早餐？”

这一鞭子可是重得很，萧泽就像是被鬼抓住了一样，叫得那叫一个惨。

可是，叫了几声之后，却发现常宁公主已经走远，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可自己，却已经被青菊差点扭断了双臂。

担心萧泽的叫声惊动其他的女兵，青菊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带着泥土的杂草，就用力塞进了他的嘴里。

“竹月姐姐，帮我一把。”一走出帐篷，青菊就对着不远处的竹月叫道。

竹月赶过来。

青菊去后面拉出了两匹战马。

“真不明白，这样的家伙还要留着做什么，还要我们送他出去，要是我，早就一刀送他去西天了。”

竹月比青菊要大一些，思考问题也比青菊要复杂，只是淡淡一笑。

“公主殿下不杀他，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我们就不要抱怨了，还是快点送他离开。”

萧泽的嘴角不停地流淌着青涩的草汁和黏糊糊的泥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青菊和竹月。

青菊看样子是要把萧泽放到马背上，可不知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竟然用一根绳子绑住了萧泽的双手，而另一端拴在了马尾巴上。

“臭无赖，你不是很能装死吗，本姑娘就叫你装个够。”

萧泽吓得面如土色，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一边的竹月骑上战马，看着青菊这样刁难这个小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制止。

“走。”青菊说道，短鞭一挥，随着一声鞭响，那匹高大的战马便四蹄扬起，疾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萧泽的叫声被闷在胸口，踉踉跄跄地跟在战马的屁股后面。

没跑出多远，萧泽就已经扑倒在地上，双臂被拉得老长，身下原本柔软的小草顷刻间变得坚硬如铁。

他身上的软甲早在被青菊抓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扒掉了，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这样的穿戴，在和草地亲密接触没多久，衣服就已经破烂不堪，前胸处的皮肤也不知道被划破了多少血口子，倒霉的是，这草地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碎石子。

萧泽尽力仰着头，以防自己的脸被划破。

青菊对萧泽的恨早在他第一次碰瓷了自己二两银子的时候就埋下了，如果不是常宁公主不允，青菊绝不会留他到今天。

这是要活活拖死萧泽的节奏。

好在没跑多远，竹月就及时地叫住了青菊。

“公主殿下的命令是送他离开，切不可要了他的命。”

青菊意犹未尽，跳下马来，走到萧泽的跟前踢了他一脚。

“今天便宜了你这臭无赖，要是以后再要本姑娘看到，你就等着去西天吧。”

萧泽趴在地上，早已经没有了反驳的勇气。

青菊挥剑砍断了捆在萧泽手臂上的绳子，还心有不甘地用剑身在他的后背上猛拍了几下，“起来，滚！”

萧泽一动不动。

青菊和竹月不再理他，飞身上马，马蹄声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萧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拖散了。

挣扎了几次之后，萧泽坐了起来，首先把嘴里的泥巴和杂草抠出来，然后低头看着胸前那血淋淋的皮肉。

这小丫头，真够狠。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只剩下前后两片，就像是从中间剪开的麻袋。好在齐小姐的那条丝巾还在，萧泽还不忘把它放在鼻子下面闻上一闻。

其实，即便是刚刚拿到的时候，上面也不会带着多少齐小姐身上的味道，更多的是那点可怜的化妆品的味道。

不过，这对于萧泽来说，已经足够痴迷。

现在，不要说这大瘠的驸马爷、大沃的将军爱婿，恐怕就如梅儿和青菊这样的女孩也已经成了遥远的美梦。

一边用丝巾擦拭着伤口，萧泽一边在心里把青菊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天马上就要亮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在草原上。

空气很清新，却也有些冷。

萧泽坐了一会，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着已经很远的那些瘠人的帐篷，又向着御仙小镇的方向看了看。

回到大瘠的军营是不可能的，那些女兵们各个都想要活剥了自己的皮，唯一的去处就是御仙小镇。

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孤独地行走在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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