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土

青莲和那个人来到了城下，这时候，白吉早已经把齐远的将令下达给了守城的士兵。

士兵头领很快做出决定，把原本守在城门口一侧的士兵们撤离，加强到城门口和另外一侧，并且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做出只有这里没有守军的样子。

青莲和那个人果然上当。

为了增加真实性，头领还特意派出了两名士兵去“送死”。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沿着城墙向前走，一边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时，青莲刚刚爬上城墙，正打算利用爬索把那个人拉上来，猛见两名士兵出现在不远处，心里一惊，短剑的寒光一闪，已经刺入其中一个人的前胸，另一只手中的铁索一扬，缠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两只手的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干净利落。

这两个人的身上都穿着两层软甲，自认为可以抵挡敌人的武器袭击，却不成想青莲的短剑如此锋利，软甲在它跟前形同虚设，而另一个则被铁索活活勒死。

青莲转身，把爬索扔到城墙的下面，示意那个人抓住，再由自己拉他上来。

远处的士兵头领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两名士兵的死感到十分懊恼。

“速去报告给齐远将军，就说这里只有一名女兵，另一名不知所踪。而且，我们已经按照将令放他们出城了。”

“得令。”一名士兵沿着台阶跑下城墙，骑马去给齐远送信。

大帐里，齐远正和同样刚刚回来的白吉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得到禀报，齐远沉吟了片刻。

“白吉将军，我料那没有出城的女兵一定是留下来打算继续寻找常宁公主，按时间推算，她现在应该走不远，你速速派人找到她，记住了，不可惊动了她，只要跟踪。我相信，这丫头很快会带着我们找到她的主人。”

“末将遵令。”白吉飞跑出去。

齐远回到座位上，他还没有睡下的打算。

虽然一直在安排寻找常宁公主的事情，可是，他的心里想的却并不完全是这件事情，而是那天伙同常宁公主等人暗杀自己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最后，竟然和另一个人的样子奇妙地组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两颗没有实质性物质的人头在一种相向作用力之下，缓缓地向一起推进，随后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颗真真实实的人头一样。

齐远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从床单的下面取出了那个装着龙凤玉镯的木盒子，也就是上次他用来给萧泽设计栽赃的那一枚玉镯，那是这一对玉镯当中的龙镯。

这时候，青莲已经带着那个人沿着城墙的另一侧滑落到了城外。

“青莲姑娘，这里距离我们的大营尚远，不知道青莲姑娘可否愿意继续陪同小人一起回营复命？”不知道那个人是吃错了哪一副药，提出的要求越来越有些离谱。

不过，青莲却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路上，青莲已经得知这个人的名字叫哈密寿，原本是金迟悍身边的一名普通武士，只是后来被他派到了金奂咕力的身边，带领十名武士用来保护金奂咕力的安全，也算是金奂咕力的亲兵卫队中的一支。

只是这金奂咕力自恃力大，很少会把他们带在身边。这一次，居然还派他前来探听齐远大营的消息。

看着哈密寿脸上的伤痕，青莲的心里表示有些不屑。

可是，细想一下，能够在这万马军营之中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还安全地保住了盗取来的情报，这哈密寿也算得上是一名有勇有谋的勇士了。

经过了一阵或急或缓的行进之后，哈密寿的双腿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天要亮的时候，二人在草地上略作休息。

哈密寿果然没有被青莲看错，用青莲身上的匕首刺穿了一只野兔的身体，并娴熟地剥掉了野兔的皮，不消片刻，烤野兔的香味便叫青莲不得不对这个人重新审视起来。

“哈将军有如此好的身手，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结果？”青莲好奇，问道。

哈密寿头也不抬，翻转着尚未烤熟的野兔。

“大沃人狡猾得很。”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青莲的问题。

青莲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也不得不承认。

就像刚才的事情，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到值得特别怀疑的地方。

眼前的哈密寿身材不高，也有些清瘦，但是，青莲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瘠人的彪悍之气。

仔细看，排除他脸上那深深的刀痕之外，整个人看起来还算顺眼。

“你们要找的常宁公主不在齐远的大营。”哈密寿忽然说道。

青莲一惊。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的吗？”

“其实，这不难猜到。”哈密寿继续很耐心地翻转着手里的野兔，不紧不慢地说道，“常宁公主乃是老狼主的女儿，齐远不可不能不知道抓到她意味着什么。如果她真的在大营之中，我们就不可能这么顺利地逃出来，齐远必定会派重兵看守。”

“你的意思是，齐远的大营看守如此松散，是因为没有常宁公主？”

“并不单单是没有常宁公主，恐怕齐远连我的重要性也没有意识到。”哈密寿回答，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冷笑。

青莲思索了片刻。

“我也觉得哪里不对，齐远这个人绝不是那种不小心的人，他的大营这般叫人轻易进出，是因为他认为没有足以令敌方感兴趣的人或事。”

“青莲姑娘果然聪明。”哈密寿抬头看了青莲一眼。

青莲的脸颊略略一红。

“哈将军才是聪明，若非你的这番话，青莲还在纠结到底哪里不对。”

二人相视而笑。

野兔虽然被烤的外焦里嫩，但是由于缺少必要的佐料，那味道总还是叫人无法尽兴，不过，对于青莲来说，这却是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次。

二人是在第二天的傍晚赶回到女兵们的营寨的，这一次，哈密寿没有再提出任何要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莲却一直把他送到了金奂咕力先锋营的大门口。

哈密寿的身上还带着青莲的那把匕首，或许是忘记了，他没有还给青莲。青莲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因为她的手里拿着原本缠在哈密寿腰间的兽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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