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土

梅儿虽然拼命抽打着马匹，但是，那匹马只是拉尔琪用来牧羊的笨马，自然没有武士的战马那般脚力。

好在梅儿的身上穿着拉尔琪给她的衣服，虽然破旧，还是很好地掩盖了他大沃人的身份。

这名武士对待牧民也是飞扬跋扈的惯了，现在又有金奂咕力做主，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从后面直追上来，伸手将梅儿后面的衣服抓住，拉过马来，单臂用力，竟然把她举了起来。

梅儿吓得大叫着拼命抓着武士的胳膊不放。

武士依旧不肯罢休，继续追赶前面的拉尔琪，大叫着要割下她的耳朵，作为报复。

拉尔琪的另一枚羽箭劈面而来，这一次，射中了武士的肩膀。

梅儿被从高高的空中摔到了地上。

武士也惨叫着跌落到马下。

武士暴怒，挥刀向已经被摔昏的梅儿砍了过去。

钢刀劈断了梅儿细细的肋骨，深入前胸数寸。

飞溅而起的鲜血把武士惊醒了。

这里是常宁公主的封地，在没有得到公主的允许下杀掉了牧民，恐怕就连金奂咕力驸马也不好向常宁公主解释。

很快，另外几名武士围拢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得呆住了。

再也没有心思寻找大沃的女子，几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各自散去，分别从几个方向回到了金奂咕力的身边。

那名被射伤的武士故意做出极端痛苦的样子，步行回来。

“怎么回事？”看到自己的人被射伤，金奂咕力大怒。

“是、是一个牧羊的小丫头射的。”武士龇牙咧嘴地回答。

“何不抓来见我？”金奂咕力问道。

“回禀驸马爷，小人一时失手，已将她杀掉了。”

金奂咕力一惊，没有找到齐远的女儿，现在却杀死了牧羊的瘠人，日后若常宁公主逼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应答？

一直在一边站着的拉尔老妇人听到牧羊的小丫头被杀，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拉尔琪，看那武士肩膀上的羽箭也正是出自拉尔琪之手。

自己只有这两个女儿，却在倏忽间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悲痛和愤怒顷刻间冲昏了老妇人的头脑，大叫着扑向那名武士，从他的腰间抽出钢刀，便砍了下去。

武士猝不及防，加上肩膀受伤行动受限，眼看着那口沉重的钢刀径直落到了自己的头顶。

老妇人常年劳作，力气很大，这一刀下去，竟然把武士的那颗头劈作了两半。

老妇人的身上溅满了污血，双眼血红，嘴里叨念着“还我女儿”，挥舞着钢刀又向金奂咕力扑来。

站在金奂咕力身边的武士大惊，挥刀打落了老妇人手里的钢刀，同时飞起一脚踢在了老妇人的胸口。

老妇人刚才那一刀已经用尽了力量，几乎是被沉重的钢刀带着在走，加上悲痛欲绝、气血翻涌，哪里受得了这样一脚，向后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口鼻中瞬间喷出鲜血。

原本正在盘算着该如何向常宁公主解释的金奂咕力，看到老妇人竟然杀死了自己的武士，还想要袭击自己，一时间也是暴怒不已，飞马向前，一刀砍落了老妇人的头颅。

“我们走。”

众武士纷纷上马。

那个给金奂咕力报信的牧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吓得面如土色，蹲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出。

“谎报军情，当斩。”金奂咕力指着牧民喝道。

本是一句气话，身后的武士却以为得到了将令，而且这样的人历来也是最令人不齿的。

一名武士飞马而出，刀光一闪，将那牧民砍翻在地。

金奂咕力皱了皱眉头。

既然已经开了杀戒，又何必在意多杀死一个。于是，他指着被杀死的武士，“带上他的尸体，再带上几只羊，我们回去。”

武士们发出一声喊叫，冲向了不远处的羊群。

没多久，草原恢复了以往的静匿，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直到拉尔琪的马蹄声把这静匿打破。

眼前的场景叫这个只有十六岁的瘠人女孩昏死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原本平铺在草地上的帐篷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块被帐篷盖住的圆形木板被掀开了，淑德婶和齐小姐从里面钻了出来。

原来，在帐篷的里面，有着一个两米左右深浅的地道，看到金奂咕力等人到来，老妇人第一时间把淑德婶和齐小姐藏在了里面。

由于武士们砍断了固定帐篷的绳索，致使帐篷倒塌，刚好盖住了地道口的木板，所以从外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凸起，使得二人逃过一劫。

外面发生的事情，齐小姐和淑德婶浑然不知。

齐小姐在看到老妇人身首异处的可怕样子之后，也无声地昏死了过去。

好在淑德婶还很冷静，在刚被瘠人抓去的时候，她目睹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在呆坐了一会之后，就爬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了三个人的行动。

拉尔琪亲手杀掉了两只羊，按照瘠人的方法把老妇人和梅儿的尸体用羊皮包裹起来，浅浅地埋了起来。

草原上，除了两处新鲜的泥土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凸起。

等到她们七手八脚地把帐篷挪到了另一处地方，并完全固定好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淑德婶忙着把剔下来的羊肉洗净，挂在刚刚升起的火堆上。

拉尔琪则坐在帐篷前面，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远方。

齐小姐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垂泪。

吃完了饭，拉尔琪骑着马去了其他的几座帐篷。

没多久，几座帐篷里的牧民们便赶来了。

由于这些牧民的帐篷都是散落在草原上的，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远，对于昨晚的事情很多人并不知道，只是听到阵阵马蹄声，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不知道拉尔琪对这些人说了什么，他们一来，就走进羊群，开始挑选自己中意的羊，没多久，羊群便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几拨。最后，就连多余的马也被挑走了，只剩下拉尔琪所骑的那一匹，还有一匹是用来拉车的。

淑德婶及时发现了异常。

很快，齐小姐也猜到了拉尔琪的用意。

这个小姑娘卖掉了所有的羊和马匹，莫非是要去找金奂咕力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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