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土

金迟悍回到自己的大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拿出了完颜铁木晟的钧旨，派人送到了金奂咕力的先锋营，要他遵照旨意即刻起身回都城养伤。

然后，又命人把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晓谕三军将士。

按照金迟悍的推断，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等来一个重要的“客人”。而这个人，在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当中，将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果然，当夜晚来临之后，大帐外来了一匹马。

守在帐篷外的武士本欲阻拦，却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手里拿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家里房门旁边悬挂的桃木剑，统体晶亮，晶莹剔透。

武士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想要说什么，可一见这个人面色凝重的样子，又没敢出声。

这个人走进了帐篷。

“小人参见金都督，交令。”那个人把手里的袖珍令箭捧在手里，说道。

金迟悍坐在椅子上，并没去接过令箭，而是很仔细的看着面前之人的脸。

这张脸上还带着一条刀痕。

“哈将军在本都督离开之后，依然可以从容地按照吩咐行事，本都督十分钦佩，只是这件事情做得有些过了，害得本都督的弟弟连眼睛都丢掉了。”金迟悍说道。

“小人亦不想伤到了金奂咕力驸马，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很难，小人要取得齐远和金驸马双方的信任，不付出一些代价是做不到的。若金都督因此而迁怒小人，小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会安然领受。”来人回答。

这个人是哈密寿。

金迟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走到了哈密寿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将军，本都督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样一件看似不可能做成的事情，居然真的被你做到了，否则，本都督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回到这里。虽然丢掉了弟弟的一只眼睛，但是，本都督依然要重重奖赏你。”

“小人多谢都督。”哈密寿的脸上没有半点得意之色。

金迟悍背着手在帐篷里走了几步。

“本都督如果要你继续回到齐远的身边，你可愿意吗？”

哈密寿的眉头皱了皱，很快就大声回答道，“但凭都督吩咐就是。”

“好！”金迟悍大笑，然后，走回到座位上，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本都督派进御仙小镇的人至今毫无音讯，本都督料想他们已经不在了。此番要你回去，除了继续探听齐远等人的动向之外，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请都督明示。”

“本都督要你杀人。”金迟悍观察着哈密寿脸上的变化，说道。

哈密寿果然有些吃惊。

“都督要我去杀谁，难道是齐远？”

金迟悍却摆了摆手。

“齐远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否则失去了对手，本都督的这个位置也就坐不稳了。我要你去杀的人是常宁公主一行人，和那个叫秦谨的大沃国舅爷。”

这一次，哈密寿的脸色变了。

“常宁公主可是老狼主唯一的女儿，也是您金家未来的媳妇，都督这样做，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杀掉秦谨，对于哈密寿来说并不奇怪，必定他是大沃的官员，杀了他，可以起到震慑整个大沃朝廷的作用。可是，杀掉常宁公主一行人，却实在是出乎哈密寿的意料之外。

哈密寿对常宁公主的两个女兵可是太熟悉了，自己就是借助二人的力量才得以从齐远的大营脱身，从而完成了齐远引蛇出洞的计划，也借此机会用金奂咕力的失败，来帮助金迟悍回到大营。

性格直爽、脾气火爆的青菊；温柔善良却又遇事果断的青莲。

两个人都给哈密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青莲，在护送自己回大营的路上，二人已经相互间产生了好感，甚至还互相交换了礼物。

难道要自己亲手杀死这样好的女孩子吗？

“本都督并非喜欢杀戮之人。”金迟悍大概看出了哈密寿的迟疑，于是说道，“本都督也知道，杀掉我们大瘠的公主殿下会引起不小的波澜，对于我们金家，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是，事到如今，本都督不得不这样做。”

哈密寿没有吭声，他希望得到金迟悍一个很好的解释，可是，显然，金迟悍不想这样做。

“如果哈将军觉得这件事情无法完成，或者说，哈将军本着对大瘠和老狼主的忠心，不想这样做的话，本都督也绝不勉强，索性留你在身边，另有重任。”金迟悍说道。

哈密寿咬了咬嘴唇。

“金都督对我有恩，小人不敢违背都督的将令，只是这件事情还需容小人想一想。”

金迟悍点头。

“哈将军忠心可嘉，本都督佩服。你可先回御仙小镇完成前几件事情，至于这刺杀常宁公主的事情，本都督也相信哈将军不会令我失望。”金迟悍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老将，说的话很平淡，却叫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多谢都督理解，小人现在就可以动身。”哈密寿说道。

金迟悍不再说话，目送着哈密寿离开。

他相信，自己这一次派出的人绝不会有错。

“驸马爷驾到。”

哈密寿刚刚离开，帐篷外就传来武士的声音。

金迟悍立刻跳了起来，随手拿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绷带，飞快的缠在双眼上。

这金奂咕力头脑简单，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装瞎子，而他才是真瞎子的话，搞不好会和自己大闹一场，还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常宁公主。

金奂咕力只是左眼被射瞎了，经过了这几天的医治，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痛楚，和金迟悍一样，用一条绷带斜着缠住，那样子既滑稽又多少带着点令人恐惧的成分。

“兄长眼疾未愈，何苦又来此地受苦？”金奂咕力一进来，就用一只手捂着受伤的左眼，嘴上却说道。

“混账东西，本都督不来，你这个笨蛋，还不知道会被齐远打成什么样子。”金迟悍做出寻声辨别方位的样子，指着金奂咕力喝道。

“都是那个叫哈密寿的家伙害我，老子怎么会知道他已经投靠了齐远？”金奂咕力委屈道。

心里想着，那可是你派来保护我的人，现在却来责怪我。

“本都督把大印都交给了你，你却连齐远这点伎俩都识不破，还有何面目来见我？若有委屈，回去找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去诉说。”金迟悍暴怒，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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