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印

“梧辛，收手吧，你我本为一体，分不出胜负的。”

白须老者道袍飘飘，手执拂尘，立于九天之上，周身剑气萦绕，所有剑尖直指不远处一身血红之人，此人血气弥漫，竟完全看不清身形。

“切！你说的没错，你我本为一体，那你也赢不了我！”

血红之人骤然暴起，挥舞一柄遮天巨斧劈将而来，斧刃破空处，连空间都隐隐扭曲。

白须老者瞳孔微缩，目光尖锐盯着巨斧，拂尘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拂尘麈尾飞速伸长，天地间忽似织了一张巨网，劈头盖脸向血红之人罩去。

斧刃与麈尾转瞬相接，却被柔软麈尾顺势缠绕，万钧之势的一劈在白须老者身前颓然而止，连带血红之人也捆了个结实。

血红之人咬牙切齿：“盘古，你为排解亿年孤寂塑造我，如今开了两界又要杀了我，你如何对得起自己良心！”

白须老者闭起眼睛，神色平静：“正因为两界已开，我需得舍弃七情六欲，方能筑两界永世安宁。”

“骗子！”血红之人怒吼，身形从麈尾丛中陡然消失，徒留巨斧悬于白须老者身前。下一秒，血气却在白须老者身后凭空显现，寒芒闪过，一把匕首直刺后心。

叮！

白须老者周身剑气似早已料到这一击，轻轻一动将匕首荡开，剑势未止，直往血红之人劈去。

嗖！

血红之人飞退，但剑气已划过面颊。

头甲劈飞，血气骤散，肤白唇红，长发如瀑。

白须老者将巨斧执于手中，拂尘轻扫，化为一柄长剑，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满目决绝。

“梧辛，两界须得遵循天道轮回之秩序方能稳定持久，而你治下的阴界放浪不羁、弑杀嗜血，我为苍生计，只能行此下策，你不要怨我。”

“借口！”女子嘶声怒吼：“莫要假仁假义，有生灵就有爱憎，有爱憎就有杀伐，两界本该无拘无束，用不着你的苛规专断！”

白须老者微微摇头：“我们已争论百年，多说无益，你用我开天辟地之斧袭杀我，那我便用此终焉之剑将你了结。”

长剑缓缓举起，直指女子，剑身凝聚煌煌之威，耀眼夺目，每动一寸均有惊雷轰鸣，天地风云变色。

“你杀不了我！”女子双目血红，狂笑不止：“你若杀我，自己也定然灰飞烟灭！”

白须老者凄然而笑：“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结不止死亡一种方式。”

话音未止，终焉长剑脱手，快如闪电，直插入女子胸口，却将要害让开，偏了几分，引带诸天惊雷一齐打在女子身上，惨叫响彻天际。

这一剑直接刺穿神体金身，白须老者也一口鲜血喷出，几乎无法站稳。

“梧辛，我知你有天魔裂体之法，元神不灭，无论身体碎裂成什么样子都能复原，所以，我会将你躯体万断，散尽气血，洒入混沌，并将你的心永世封印。我……也会永留混沌相伴于你，一同看我们创立的两界繁衍生息，永享安宁。”

白须老者决然挥手，周身剑气尽数射向女子。

“盘古！待我他日冲破封印，定将屠尽两界！！”

苍空之上下起一阵血雨。

眼角有泪，未及落下，已被风吹干。

女子所在之处，仅留下一颗跳动的心脏。

拂尘轻摆，将心脏引至胸前，一手凌空画符，印于其上，待符箓现出金光，便将心脏收入袖袍。

长剑悬于半空，剑身轻颤。

白须老者缓步上前握住剑柄，身形忽地消失于空中。

两界山腹地。

黑白二色的冰川在峡谷中奔涌前行，声势滔天。两侧悬崖峭壁亦一黑一白，中有道道石桥相连。

凡尘痴人、哀怨鬼魅，于石桥之上双向奔赴，哀嚎震天，牵动山石崩塌、绝壁摇摇欲坠。

白须老者身形凌空显现。

终焉剑出，剑气如虹！

石桥尽数斩断，无数人鬼跌落谷底，转瞬被冰川碾作齑粉。

山壁崩塌立止。

凌空挥手，数方山石于空中聚而为一，筑成太极悬台。

白须老者落于悬台之上，脚踏星辰方位，挥剑斩向两侧峭壁，剑气激荡，于两侧峭壁上撕裂两道巨大裂痕。

裂痕之内，阴阳两界隐约可见。

一剑一拂尘，两相接引，裂痕内霎时有浓郁黑白二气喷薄而出，漫溢空中，渐成人形，白气先落于悬台，黑气尾随，起身之时，却是两名妙龄女子，面容一模一样，均与梧辛一般无二。

“吾，乃元始天尊，赐你二人名为少阳、少阴，各入阴阳，天命所归，永镇两界，祛邪魔、济苍生。”

“是。”二女齐声道。

拂尘轻卷，黑白两块冰川碎片飞至二女身前，白须老者以剑尖削圆，仔细铭刻符箓。

“此为少阳、少阴双印，同时置于此悬台机要处即可开启两界之门，你姐妹二人可自行参悟，务必妥善保管。切记，不可妄开两界之门！”

“谨遵天尊之令！”二女伏地，拜接符印。

铮！

一声剑鸣忽而响彻峡谷。

二女一惊，忙抬头看去。

终焉剑飞落直下，深深钉入谷底，转瞬被冰川掩埋。

“天尊？！”

白须老者将二女扶起，面容隐隐悲戚，声音极为虚弱：“诸般因缘，皆为宿命，连我也……看不开。我将身归混沌，你姐妹二人，为苍生计……不得……相见！”

拂尘骤然发力，却是将二女震飞，直向峭壁上的裂痕而去。

“天尊！”

“姐姐！”

“妹妹！”

二女身形没入峭壁，裂痕瞬间消弭。

别了，我的孩子们，替我照看好这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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