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居人

宴希比我们早到了两时辰，所以当我们回到部落时，族里的人已经在族长的帐篷前围坐成一圈。中间升起了篝火。

今晚满月，族里要宰杀一头羊以示祭奠。

宴希的嘴和绝影的腿一样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父亲的离去。在篝火的映照下，每一张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望月族不相信眼泪能带来力量，所以那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的忧伤罢了。

死亡是种荣耀，终将会去面对它，也许明天也许以后。

两日不见，族长已经苍老的不成人样，仿佛衣服里就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骨架子。望伯扶着他从帐篷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他走路迟缓，几乎走一步倒退两步，花白的长须纠缠在一起。族人知道族长的脾气，能让祭师搀扶已经是他老人家的一种妥协了。族人再上去帮忙的话，估计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当然前提他得有骂人的力气。

“符离呢？”族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在找我。

我走上前去跪拜。

“不用了……人生而平等……只跪天地……符仲呢？”

老头显然还未得知情况，没有人告诉他，怕他受不了刺激。

“咋了……都不说话？今天的羊不够肥美吗？”族长让望伯扶着他坐在众人当中。

“豆子呢？”族长又问。

豆子刚躲在我身后，怕族长发现了他。最后他不得不从我身后站出来。

“说说看，豆子。你的符仲大人呢？你们可是一起出去的啊。”

豆子低头不说话。

“你看看你，你回来，符离没回来，你再回来，符仲又没回来。你……”

族长想要把气撒在豆子头上。他又何尝不知呢，看现场凝重的气氛，他也能感觉出一二。老头可是有一双犀利的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他一直把我父亲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父亲去见满月神了。”我在一旁说道。那也必须由我来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二十年来符仲大人一直小心翼翼，深怕出了什么纰漏。可在这节骨眼还是出事了。问题是这世间还有谁能与符仲相匹敌呢？”在族长眼里，符仲是一等一的高手，真的是百年难遇。

“朱厌，那只银背大猴子。”我说。

“命也，命也。”族长咳了两声后仰天长叹。

庖子已经杀好了羊，随后和另外两个下手帮忙把羊架在火堆上。火苗蹿到羊肚子上发出“嗞嗞”的声响。火星子瞬间飞舞又瞬间消失于夜色里。夜晚昆虫呢喃，飞蛾子在火堆边乱窜。庖子又准备了羊奶酒，他是北方人擅长做这玩意儿。当圈养的羊差不多也快吃完的时候，也是族人们该撤离的时候。

这时族人们只要能喝的都把酒倒满了，族长开始跪地祈福，众人也跟着照做。“谢谢满月神能赐予我们食物，谢谢满月神能收留符仲大人……”族长说完，族人也跟着念了一遍，然后饮完手中的酒。一切仪式结束后，祭师望伯开始占卜，口中念着旁人不懂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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