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黎明前的你

通过监控，闵白涛看见了那个站在他家门外的人，是欧阳潇潇，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欧阳潇潇站在门口，玉手举起，又放下，重复了几次，犹豫着，该不该敲响这扇门。

“请进！”

“啊！”

欧阳潇潇抬起头，面前的老旧防盗门已经打开了，闵白涛依旧是那一副搞怪的样子，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些迷茫。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你安监控了？”

“对啊······请进吧，在门口谈不好吧？”

“······嗯。”

欧阳潇潇跟着闵白涛进了屋，坐在了那有些陈旧的沙发上，闵白涛跟以前她和雪虹来时一样，照例端来了一壶茶，倒在了为欧阳潇潇准备的杯子里。

欧阳潇潇沉默着，一直到闵白涛倒完了茶，才开了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雪虹的身份······是吗？”

“······是啊，从我在学校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们了······”

闵白涛想喝口茶，却发现自己居然忘拿自己的杯子了，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接着说道：“真是孽缘·····对吗？”

欧阳潇潇：“那么，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没有哦。”

“没有？你不要骗我！”

“嘭！”双手猛地拍在桌上，欧阳潇潇揪住闵白涛校服领口：“你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是觉得自己被骗了吗······唉······】

闵白涛：“硬要说我有什么目的的话，应该是确认你们的目的吧？木桥是让你带她来进行社会化实验吧？”

“你监视我们？！”

“就算不监视你们我也能猜个大概！”

闵白涛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雪虹时，她的那副样子，就像是一个空有美丽皮囊的人偶，完完全全的战斗机器，不过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当时自己也是一副冷血工具人的样子。

欧阳潇潇：“······是啊，这孩子刚见到我的时候，也是一副洋娃娃的样子·····我甚至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个活人······那你呢》闵白涛，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接近雪虹那孩子了，按理来说，你应该知道雪虹跟你这种被抓来的孩子不一样，她一生下来就是组织培育的生物武器，组织里的人只要一看见她，就······”

欧阳潇潇回忆起她接受任务并见到雪虹时的样子，那时的她浑身都是伤痕，比童话中的落难公主还要凄惨些。

事实证明，当你很耐打的时候，老师总会找到更厉害的东西抽打你，当那个负责教雪虹文化知识的秃顶老头想要用手中的电烙铁再给这个远离人类的孩子来上一下时，欧阳潇潇一拳打倒了他，带着雪虹离开了那里，来到了社会化实验的地点，流云3号星。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疏远她，甚至是欺凌她·····我本以为，你这样被抓来，被组织毁掉一生的会更——”

“厌恶，恐惧？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哎？”

欧阳潇潇看向闵白涛，后者此时似乎有一些不耐烦了。

闵白涛：“我本以为你是来向我这个骗了你们几个月的人兴师问罪的，结果就这？”

欧阳潇潇：“你······你不恨我们？”

闵白涛：“恨你们？我恨你们干什么？”

【这丫头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不去恨幕后黑手，反而逮着受害者欺负？这是前世鬼子的操作吧？我靠，我可怜那丫头都来不及的好嘛！】

“我难道不应该恨那些木桥的高层吗？下命令组建实验室的是他们，把我从贫民窟里抓进去的也是他们，搞人体实验的也是他们，我为什么要把对他们的愤怒发泄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

闵白涛直接拿起原本倒给欧阳潇潇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你这明显是这种人见多了，以为人都这样，是不是？”

欧阳潇潇思考了一下，知道自己是陷入了“幸存者偏差”，雪虹到现在接触过的人基本都是基地里的，一群成天想着人体实验和恐怖袭击的人能有什么好脑子？

“是我狭隘了······不过，我也可以放心了······”

想通了的欧阳潇潇不自觉的绽放出了笑容，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容，闵白涛的心中反而激起了一阵恶寒，总觉得会有更离谱的事情，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你你你······你笑什么？”

“你······白涛，当初，我在欧阳家的庄园里，碰见的·······就是你吧？”

闵白涛：“呵呵······是又咋样？”

欧阳潇潇：“没什么，我们之间的血缘早就淡了好几代了，如果不是家里跟组织有联系，我连自己有这么个亲戚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得把现在的你，之前的神秘人，还有强大地实验体，这三样给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啊，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我感觉我们聊的话题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营养。”

“没什么······只是想来找你聊聊而已······”欧阳潇潇犹豫了几秒，随后便开口道：

“那个，你对雪虹那孩子，是个什么感情？”

“我啊······啊？”

闵白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什么。

“所以，我问你，你对雪虹，是个什么感情？”

“这个·····这个······”

自己对雪虹是个什么感情？

他怎么知道？他又没谈过恋爱！连带着前世都没有过！

一开始，闵白涛是把雪虹当做一个危险的人物来看待的，甚至考虑过要不要解决她，第一天放学的时候，之所以会像个哥哥一样把她从那扇门里牵出来，只是因为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连罢了。

她和自己一样，总有一天要迎来审判的。

然而，在这段不长不短的相处中，闵白涛的想法却在逐渐改变着，他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的不是一个血腥暴躁的怪物，而是一个落入血污的小姑娘，不管身上的衣裙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她都是一个渴望和同龄人一起欢笑，一起哭泣，一起生活的孩子，至少，自己这个同样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是没有资格审判这样一位纯洁无暇的雪姑娘的······

慢慢地，自己也开始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同学看待了，会看着她欢笑，教会她不会的东西，在她伤心的时候整些活儿来逗她开心，甚至于现在每天不逗她两下，都会觉得生活少了些滋味。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将她当做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我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闵白涛低着头，越想脸越红，少年终于有了一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在自己的感情中陷入深深的疑问当中，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干掉一个基地，但偏偏就自己的感情，他实在是想不清，最终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也许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我靠······”

“哎哎，你靠什么！你果然早恋了吧！你脸都红了！”

“我靠你别说啦！······”

欧阳潇潇得意地双手抱胸：“没想到，大杀四方的实验体04号，居然是一个纯情小少年，啧啧······”

“啊······”

在难堪之后，闵白涛还是让自己恢复了镇静，虽然他的脸还是跟猴子屁股似的，只能别过脸去，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

“所以呢······你是想说：如果你敢对我妹妹下手，我就怎么怎么样吗？”

“那倒不是······不过，也许会比这个要求更过分······”

“更过分？是什么······嗯？”

闵白涛看着面前，已经以沙发为墙壁将他“壁咚”了的欧阳潇潇，咽了一口唾沫，对方现在就像生怕自己不答应她什么似的。

“什么要求······”

“······要求······”欧阳潇潇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酝酿着自己的决心，注视着闵白涛的眼睛：“我啊······”

“我其实是人类解放战线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猜到了。”

“在这之前，我其实是青年会的，人类解放战线是后来加入的······”

“我最终加入他们，是因为，他们告诉我，他们也想要救出这些实验体，给他们自由，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是······”

欧阳潇潇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还是很不放心，雪虹·····我已经真心把她当做我的妹妹了，如果，如果······如果两个组织都要杀她，害她，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救她！”

“知道吗！就当我这个当姐姐的求你了！”

几滴眼泪滴在了闵白涛的脸上，看着欧阳潇潇泛红的双眼，闵白涛知道，不论是出于自己的个人感情，还是这些朋友的请求，自己的拒绝都将异常无力。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大不了跟全世界过不去呗

闵白涛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我杀过的那几千人的事情抖出来，反正我们这些实验体都不干净，也不用嫌弃这嫌弃那儿的，要审判，就连我一起吧！”

“谢·····谢谢！”

······

第五中学的会客室，长华先生和李克就坐在这里，浏览着闵白涛交给他们的资料，良久，两人才说话：

“长华先生，这些东西对我们的帮助简直太大了！”

“是啊，真想不到，我们找了一年多，牺牲了几十名同志，最后却在一个孩子手中找到了这些······”

长华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烟，借着烟尘，让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那几十名卧底里，也有他的弟弟·····

“对了·····东风前辈是不是说过，这孩子想要去军校？”

“军校？·····对！这年头想跻身贵族圈子，军校确实是个好去处。”李克想了想，当了军人，以后确实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不····李克，你们干情报的就是喜欢从坏处想人，人啊，是要从实际出发的，如果这孩子真想荣华富贵，那么安安心心考军校就行了，哪用得着在这个星区造一张连你都觉得不错的情报网呢！”

“您是说？·····”

“嗯！”

长华先生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这孩子，应该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一个政党，一个人，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会被敌人扑灭，就像那颗无名星上的实验体，最终不还是被我们打倒了嘛······”

“真是一个厉害的孩子啊······这个孩子，没准以后真的会为我们的事业做出改变。”

长华先生走到窗边，远处的一些街道已经是硝烟四起了，而这里，还是联盟最平稳的区域，其余地方的百姓会受怎样的苦，是可想而知的，他们越早胜利，就能为苍生减轻一份苦楚·····

“我们必须想办法支持他！”

李克：“我同意，只是我们如今的处境，还是很难得到支持的······”

长华先生：“·····我知道的·····部队有消息了吗？”

李克：“已经开始和当地百姓接触了，按您说的，秋毫无犯。”

“那就好·····”

“这是·····长华先生。”

“又有情况了？”

“是的·····”

李克取出耳中的通讯器，将其插在会客室的电脑中，上面出现的信息立马让长华先生面色凝重了起来。

长华先生掐灭了手中的烟，回过头说道：“明天，就明天，我们再去找他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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