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别人是皇后我是三等丫头

晚上，傅承砚换了身居家的袍子，看到西厢房的房门留了一条缝，便推门走了进去，回过身把房门严严实实地合上。

“这门也不关严，一会吹了凉风，更难好起来。”

宋簪实在不想再在榻上躺下去，此时正坐在案几边捧着一本书读。看到傅承砚进来，忙站起身行礼。

“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不必当自己是丫鬟。”四少爷也在案几边坐下，拿起她刚放下的书看了看封皮。“《大裕一统志》。你对地理感兴趣？”

“随便看看，是三小姐差人给我拿来的。”

“想看什么，去我书房里取就是了，还用找三小姐要？”

眼前这丫头瘦瘦小小的一只，笼在淡绿色的罩袍里，本来略微圆润的苹果脸似乎削下去一些，双颊还残留一丝病容。一双纤细素白的手搁在桌子上，傅承砚很想伸手去握一握，看看是不是比前几天在莫茗轩里她昏倒时要温热一些了。但是这似乎不太妥当，他又怕吓到宋簪。

“少爷还不去用晚膳。一会傅大人该叫你去书房了。”傅大人每天晚上只要回府的时间尚早，就会把几个还在念书的儿子喊到书房去考教当日的功课，雷打不动。

傅承砚微微挑眉。宋簪最近几日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不是问他要不要用晚膳，就是问他要不要去书房。

“怎么，就这么不想我在你这里待着？”

“怎么会！”宋簪急于狡辩，“我是怕少爷累着。少爷在书院里念了一天书，回府就该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我已经好多了，少爷不用每天来看我。”

“若是我想来呢？”

呃。不是说古代人都很含蓄的吗。宋簪感觉傅少爷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还要直接。

傅承砚看宋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轻笑一声换了话题：“你父亲这一次获罪的经过，你了解多少。”

“很少。父亲母亲并没有跟我透露任何消息。那天早上官兵来拿人的时候，我还是在梦里被丫鬟摇醒的，塞给我一只母亲准备的包裹，让我趁天还没亮赶紧去迟家避难。”

“我赶到迟家的时候，正好一队官兵也被引着到了迟府，领头的好像是，好像是管家模样的人，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迟大人预知了宋府可能会送人过去，所以提前严阵以待。”

傅承砚冷哼了一声：“迟载毅一向长袖善舞。”心里却又微妙地浮起一丝庆幸，如果当初迟府敞开大门，宋簪和他之间也许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以后的事我就都不知情了，那天在茶馆，才又听到些后续。”她还不能平静地提起这些事，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她的脸稍稍后移，浸没在油灯无法洞穿的黑影里，似乎有意要隐藏一些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情绪。长而微翘的睫毛像是两簇黯淡的火苗，在烛光下轻颤着，忽闪着，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无边的夜色里。

傅承砚不自觉想起她在祖母寿宴上的样子，站在鸣鹤堂的上首面向众人，讲解木薯糕饼的优点，自信而悠扬，声音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甘洌，涓涓地涌进他的耳里心里。对比当下，那仿佛是一个过于明媚的幻影，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而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那幻影消散。

“宋大人是乾元十四年的榜眼，之前也曾受邀去书院讲学多次，我有幸听过几回。每每论及朝廷这些年来的沉疴，宋大人总是毫不避讳遮掩，针砭时弊，慷慨陈词，令人胸中热血翻滚，恨不得立刻就能脱下身上书院的袍服，披上官衣，为戈为矛，去挑破这华美盛世下的毒疮。”他顿了顿接上：“父亲和宋大人虽然没有太深的私交，但也很认可宋大人的为人，曾在酒醉后说过，户部别污泥而生者，唯有宋存真一人尔。”

“所以，”傅承砚郑重地忘进宋簪的眸子里：“我绝不信宋大人会贪墨银两，这起案子也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傅承砚描述的宋炽是宋簪所不熟悉的。这具身体记忆中的父亲似乎总是十分匆忙，陪伴她和母亲的时间很少。但他每一次在宋簪面前出现，手里必定拿着各色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很认真地同她一起研究花商声称是稀世品种的牡丹种子为什么不发芽，陶土捏成的小人儿为什么头顶浇了热水就会撒尿，还有怎么样做出来的空竹声音最清锐动听。

在这份记忆中，父亲是慈爱而温暖的，裹挟着一股澄澈的孩子气。

而在傅承砚的话语中，父亲似乎是激进而刚毅的，企图用最激烈的言辞在年轻学子的心中种下利刃，在大裕朝官场的黑幕上刺出窟窿。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希冀：“我也相信父亲绝不会做出来这样不堪的事。”但官场倾轧，即使两世为人，对于这泥潭究竟有多深她依旧毫不知情，亦没有丝毫破解的信心。

傅承砚把书册轻轻放回到她手里：“我已经请九殿下暗中派人照拂宋大人和你的兄长姐姐，你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这个案子虽然牵连甚广，人证物证俱在，但是正因如此，令人起疑的蛛丝马迹也就更多。我们一点一点查下去，总有一天会牵出幕后真正的主使。”

“所以你要留下来。明后年我参加完秋闱和春闱，我们便有更多的机会。”说了这么多，还是怕她安不下心来继续呆在傅府。

最开始分明是她挣脱了一群小贼的纠缠，夺门而入求他让自己留下，现在他费劲心机说出一长串的话来安她的心，让她继续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眼前。

宋簪微微露出一个苦笑，莫非四少爷觉得她除了留下，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去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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