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欢姨
随后杜师娘转过头来吼顾悦,“还有你,以后少给她画骨头啊、筋啊、心啊、肝儿的啥,你给人治病派的上用场,囡囡才十岁,要被你带的怪里怪气的。”
对于自己的无辜躺枪,顾悦已经习惯了。
杜师娘不待见齐摇光整日弄这些东西,但她确实是个在医学上天赋极高的人。能跟着齐医师做外科手术还是她先前因为学画画认真研究过人体,可齐摇光是真的一点就通。
隔着杜师娘,顾悦给齐摇光使了个眼色,对方没空搭理她。
“好了好了,”齐医师打断了老婆子的话,“还是说正事吧。”
杜师娘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囡囡,”齐医师对齐摇光说,“过了十五,你跟着顾悦一起上京都,看看你外祖母去。”
“啊?”齐摇光小脸满是惊讶,“上京都?可我不想出去。”
“唉,”齐医师的语气难得的柔和,“你外祖母病重了,不晓得还有多少辰光,你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心中挂念的很。”
齐摇光嘟起了嘴,她从小就跟着阿爷阿奶,除了每年收到些据说很贵重的礼物之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再说她也不稀罕那些礼物,还没阿爷的医药箱好玩。
齐医师和杜师娘又对视了一眼,虽然还是要劝,但心里为着孙女不愿意离开而偷偷高兴。
“好了,囡囡,京都又大又繁华,你外祖父外祖母家还有处很大的宅子,里面什么都有,你就跟着顾悦去看看。”杜师娘又开口哄齐摇光,同时又给了顾悦一个眼神,让她也开口帮忙。
齐摇光还是一脸不大情愿的样子。
眼看僵持不下,顾悦开口加入劝说大队。“你不是最研究医理摆弄药草的吗?京都可是汇聚了全世界最好的大夫,最多最全最名贵的药材,连仵作都比我们郊野乡下的厉害,你就不想去看看?”
齐摇光的眼神立马亮了,杜师娘则不满地瞪了顾悦一眼。
“阿爷,是真的吗?”齐摇光仰头问齐医师。
小孙女的眼神亮晶晶的,每次一这么看向自己,齐医师觉得上天上给她摘星星月亮都可以。不过他是一个严谨的人,“顾悦的话有几分夸张,但京都确实有好的大夫和药材,还有专门的杏林馆培养宫廷医师,你若感兴趣去开开眼界自然是好的。”
听到阿爷也这么说,齐摇光这下才相信,看她期待的表情就知道京都她是去定了。
顾悦对着顾师娘朝齐医师的方向努努嘴,意思是,看吧,我俩这叫对症下药。当然,换来的是杜师娘另一个白眼。
去京都的事情定下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了。由于齐摇光年龄还小,又是头一次出门,杜师娘大包小包的恨不得把家都搬过去。
齐医师则拉着顾悦和农庆,交代了一番具体安排,还将与齐摇光外祖母那边接洽的事宜细细罗列出。
“什么?齐摇光的外祖父是当朝丞相。”顾悦的这句惊呼,差一点就破音了。
她是觉得每年齐摇光收到的礼物很是贵重,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人家……
先前跟着蒋先生学习的时候,浅浅了解过当朝的中央官制,分为两省六部一台,两省为中书省和尚书省,分别管决策和行政,尚书省下设六部管具体领域的行政事宜,一台为御史台,主管监察。
而这丞相则是中书省的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小声点,”齐医师敲了敲烟杆,“如果不是他如今权势这么大,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有走动。”
听这语气,似乎当年两人还算相熟,顾悦瞬间觉得,自己的师父也是深藏不露啊。
齐摇光再怎么机灵也只是个孩子,上路那天,还是没忍住抱着杜师娘哭了好久。齐医师虽然一个劲儿的催他们,但顾悦看到他头一偏,将差点没忍住的眼泪给抹了去。
路程刚开始的时候,齐摇光的情绪很低落,闷闷地坐在马车里也不说话。可第二天,兴致就上来了,什么东西都好奇、什么景致都感兴趣,导致他们比原定的行程落后的越来越多。不过他们三人只有农庆着急赶路,另外两人都是观光旅游状态。可每当顾悦央求他多待一阵子去看个景或买个吃食,他也实在拒绝不了。
相府前来迎接的人原本在鄂州等他们,苦等不来,只得往前去到了湘州等候,又苦等了好久,才终于把家主惦记的宝贝给盼来。
“看来你外祖父外祖母看重你的很,派了这么多人来迎。”远远看到一群婆子丫鬟马夫小厮,顾悦打趣齐摇光。
她也朝外面看了看,“人这么多啊。”声音还是有一丝紧张,她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心想着真入了府,可不得更夸张。
“没事,该注意的事情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再说了,反正你是主子,他们不敢当面怎么着你。”顾悦看出来她的不适应,开口一半认真安慰,一半用激将法。
只见齐摇光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当面怎么样我也不怕。”
顾悦心里偷笑,就知道激将法对她有用。
齐摇光一现身,领头的嬷嬷就带着一众人等朝她行礼。顾悦好歹在侯府待了那么多年,这一套再熟悉不过,她上前帮齐摇光拦了下来,双方说了些场面话,齐摇光也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便以舟车劳顿为理由安排休息。
相府的人巴不得赶紧带着人回去,可齐摇光还想要在湘州城内玩一下,顾悦便以齐摇光想家为由多待了一日,带她出去“散散心”,相府的人不好说什么。
虽然没有尽兴,也算是游览了当地风光。换到相府专门准备的豪华马车上,他们便再次上路了。
“顾姨,你觉不觉得你还挺像我的嬷嬷的。”齐摇光边说边捂着嘴笑了出来。
顾悦给了她一个白眼,看到她和那群人交涉时齐摇光的小表情,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等着挤兑自己呢。不过,自己跟她娘亲年纪差不多,顾悦也不好意思纠正她叫自己顾姐姐。
“对了,”顾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回到京都之后我认了爹,就不叫顾悦了。”
“那叫什么?”齐摇光问道,“农?”
“农欢。”顾悦回答。
“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农姨,有点点怪,”齐摇光摇了摇头,“欢姨,还是欢姨好了。”
顾悦捏了下她的小脸,“叫欢姐姐是再好不过的了。”
齐摇光嫌弃地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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