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小店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

端着一碗枸杞养生粥，莫然坐在门槛上，慢慢的吹着热气。他想不明白啊，自己辛辛苦苦劳动了几个月，苏婉儿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是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莫小子，你是不是不太行啊？”万事通端着一碗普通的白粥，蹲在莫然旁边，颇有些幸灾乐祸

莫然想要孩子这件事和他说过，还从他这里坑走了不少固本培元的药方。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起初，莫然以为是他的问题。然后就找万事通把了把脉，嗯，没事。

然后苏婉儿也同样检查了一次，嗯，还是没事。俩人都健康的很，就是无法结果。

这下轮到莫然郁闷了，俩人明明没有啥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这件事急不得。想开点，也许你什么时候不钻牛角尖了，苏丫头就怀上了。”

“唉~”，莫然叹了口气，“在这么下去，我都快不自信了。”

“行了，别想太多。”万事通拍了拍莫然的后背。“这两天有时间去临安城一趟吧。”

“嗯？怎么了。”莫然有一丝不解，他搞不明白万事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没什么大事。”万事通也放下手中的粥碗，“你进山这几年，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找过你几次，可惜你一直没回来。”

“十六七的少年？然道是他。”

“你认识？”

“不确定。”莫然摇了摇头，“前些年从你那里出来，我倒是从噬清族手中救出过一个小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算算年纪，倒是也差不多。十二岁的斥浊境，应该也算是个有天分的年轻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时候的你体内应该还是那种特殊的能量，就算是你动心了也没法收徒啊。”

“那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就是单纯地有一些惜才罢了。更何况，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要是就这样折在噬清族手上，也太可惜了。”

听到这些话，万事通也是有些无奈。莫然这烂好人的性格他也是没什么办法。

“现在什么打算？”

“先看一下吧。”莫然也是有些头疼，“先观察一阵子，人品要是过得去，就替你收个徒弟。”

“我？”万事通指着自己，一脸错愕。自己一个吃瓜群众，脑袋上忽然就被莫然甩过来一口大大的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起的因，果别往我身上引。”

“你还信这些？”看着一脸认真的万事通，莫然也想不明白，平时这么冷静的一个人，提到因果这件事情，反应竟然这么大。“你都活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在意因果这种东西。”

“我和你不一样，或者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万事通摇了摇头，“你只看到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却不知道其中缘由。”慢慢的喝了一口刚才苏婉儿送来的茶水，继续说道：“对于你或者这个世界其他绝大部分修炼者来说，因果了结就好。但是对于我来说，因果甚至比噬清族更难解决。”

“怎么说。”

“你也知道，我和苍然是同一时期的人类。虽说修炼者的寿命会因为境界的提升而得以延长，但哪怕是合一境，或者说，苍然临终前的那种合一境，没有噬清族的干涉，他的寿命最多也就三千年左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籍中有所记载的合一境寿命最长的也不过四千六百七十三年。”

“那你不是···”

“没错，直到今天，我已经活了五千四百三十八年零九月又十四天。”

“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说道这些，万事通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苦笑。“从那天以后，每天我都是在掰着指头过日子。”

“那天？以你这种境界来说，这片大陆应该没有人能威胁到你吧？”

“算了，就当打发时间，我给你好好讲讲过去的事情，也算是让你多了解一下这片天地。”话说着，万事通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慢慢的走向海棠树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坐吧。”万事通对着莫然摆了摆手，“你知道，修炼一途，就是七分天分加上三分努力，剩下的九十分全看奇遇。没有奇遇，仅靠着三圣石修炼，常人这一辈子也极有可能到不了化浊境。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大部分修炼者，全是处在清浊境和化浊境的武者。想进入合一境，没有点优于常人的悟性，那更是比登天还难。”

莫然点了点头，万事通的话虽说不可能完全正确，但至少目前的情况，确实如同万事通所说的一样，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过的修炼者大部分都处于这两个境界，而且大部分全是清浊境，不少人卡在清浊境与化浊境的交界处，始终也无法迈出那一步。

“虽然我的天赋不如苍然，但我自认为也算是天赋异禀。与所有修炼者一样，更高的武道境界同样是我一生的追求，所以在苍然稳定帝国以后，我就拉着他和我一起去探寻了一个刚出世不久的遗迹。说道这里，莫小子我来考考你，合一境是什么？”万事通慢慢的喝了口茶，出声问道。

“我记得另一个苍然和我说过，合一境不是道境，而是心境。”

“不错”，万事通点了点头“虽然噬清族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话他确实没有骗你。与其说合一境是道境，更不如说是一种心境。就拿你来说，你现在也算是合一境，但确是最底层的那种合一境。”

听到这些，莫然似乎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别急，听我说”。万事通开口拦住了话到嘴边的莫然，“我说完你就懂了，我能感知的到，在噬清族消失之后，迷雾山脉那些精纯的能量全部被你吸纳了。但这些却是以苍然那些家伙留在你体内的能量为基础，在苍然经的帮助下，强行吸收在你体内罢了，让你有了合一境的道境。所以说，你现在有着合一境的境界，但却又不算是‘合一境’。”

“同样都是合一境，区别很大吗？”

“你体内的能量虽说很庞大，但却不是你的。”万事通摇了摇头，“与其说是你主动吸纳这些能量，更不如说是因为被你体内苍然的能量所吸引。换句话说，你现在可以被称为另一个‘苍然’。”

“我是‘苍然’？”莫然有一丝不解，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确实如同万事通所说的那般，他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自己体内那股无比庞大且精纯的能量。

“这也是我之前所说的，你被这片天地完全同化的原因。这些能量虽然庞大，但却没有一丝能量被你同化，也只能是被你简单的催动而已。就像你原来使用三圣石一样，只能催化，不能吸收。我们修炼，是感悟着天地的清气，然后将之转化为自己可以调动的能量。你来感知下我体内的能量。”

听到这话，莫然也是探出一缕能量慢慢的进入万事通的体内，仔细的感受着与他体内不同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莫然的眉头也是渐渐凝重起来。与他不同，在万事通体内，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能量的波动。如果说他体内的能量好似一片汪洋，那么万事通的体内就宛如一口枯井。

“感受到了？是不是区别很大。”看着睁开双眼的莫然，万事通也是出声问道。

莫然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诧异，在我体内，你感受不到一丝的能量。”万事通笑了笑，“这就是说合一境是‘心境’的原因。当你对这片天地的领悟逐渐加深，体内的能量也就逐渐在同化着。所以说，你在探寻我体内能量流动的同时，也就是在探寻着这片天地的能量流动。换句话来说，合一境就是一个个单独行走的‘小天地’。虽然体内没有能量波动，但是并不代表体内没有能量。而且随着领悟的加深，你对这片天地能量的调用程度也会逐渐增加。”

“因为‘我’即是‘世界’？”思索了一会，莫然也是出声问道。

“没错，所以我才会说，你现在是最底层的合一境。至于你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慢慢走下去。”

“既如此”，莫然思索了一下，庞大的能量从他的体内涌出，汇入小店的防御阵法内。伴随着能量的汇入，莫然的境界也从刚才合一境慢慢的跌落成为像苏婉儿一样的普通人。

“你这是干什么？”莫然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把万事通惊到了。

“没事，既然这些能量不属于我，那不如让他物尽其用。”莫然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对着万事通咧嘴笑了。

“真是个喜欢胡来的家伙。”看着莫然惨白的脸，万事通虽说有些心疼，但更多的确是欣慰。“以后不能这么胡来了，你现在已经成家了。你要是真出事了，苏丫头怎么办。”

“没事，道境而已，不碍的。只是有些脱力，缓一会就好了。”莫然摇了摇头。旋即靠在躺椅上紧闭双目不在说话。

太阳逐渐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莫然的脸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莫然惨白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了一丝温度。

“好了，前辈。可以继续了。”

“真的没事了？”

莫然点了点头，“我刚才也思索了一会，按照前辈所说，遗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合一境消失后对这片天地的反馈？”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莫然的语气还是流露出一丝虚弱。

“你这样说倒也不错。每一位合一境在逝去之后，他的肉身就逐渐化为一股精纯的能量，笼罩住一片空间。这片空间在这些能量的滋养下，会生长出各种天材地宝。这些宝物也就是我们这些修炼者武道境界前进一步的契机。”

“按照您这么说，这些明明都是好东西，那为何？”

“别急，慢慢听我说。”万事通摆了摆手，再次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我们那次去到的遗迹与这些有着一些区别。那次我们去的应该算是一个门派的传承遗迹。”说道这里，万事通也是眯起了双眼，仔细的回忆起几千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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