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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莽吟游录

第十四章:众生皆苦

却见来者虽衣着与先前羽扇纶巾的贵公子截然不同,乃是墨绿色更显沉稳的衫袍,但其身形容貌,却跟羽扇纶巾的贵公子一般无二,仿佛一个模子刻印的。

“免单倒是不必,令弟口舌犀利却也心性天真浪漫,我看并无恶意,此事就此打住吧。”张小风见来者言语应该是全聚福酒楼的管事或掌柜,本也只是一个小插曲,便欲作罢。

“方才我见尊客在楼下叫卖符箓,令夫人不仅容颜清丽无双,才学更是人中之凤啊,如不嫌弃我区区全聚福掌柜,能否结交一二。”

张小风暗道一声果不其然,原来是酒楼掌柜。

掌柜眼中精光一闪,拉着失魂落魄的胞弟就自顾自坐在张小风二人对面,向店里伙计一挥手,不一会琳琅满目的菜品就摆满了餐桌。

掌柜继续说道:“鄙人也知交朋友讲究利益交换,在下的酒楼不仅是深宁府数一数二的名店,在焱国各大府郡亦有分店,将来兄台如有需要住店用膳或是打探消息,出示我们墨家玉牌便可。”

说罢递上一块手心大小墨绿色的玉牌,上面用隶书刻了一个墨字。

“对了,鄙人名叫墨玦,愚弟名叫墨瑾,如你们所见,我们是一胎双生,所以容貌一模一样。”

张小风和张婉瑶早就忍不住大动的食指开始大快朵颐,张小风边吃边听,冷不丁问道:“那你想结交我们又是意欲为何呢?我们不过是泛泛之辈,于墨掌柜而言未免高攀了吧。”

墨玦答道:“实不相瞒,我这些年苦心孤诣经营酒楼,自学了一些面相识人之术,你们二人年纪轻轻气宇不凡,有龙凤之资,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至于我意欲何为,只希望弟妹二人今后历险吟游能带上愚弟,倘若哪天他有造化获得了奇遇,便有机会除去他的不治脑疾。”

张小风听后连忙摆手:“你们酒楼的好处我并非在意,且令弟性情如此古怪激烈,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话一出口,张小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历险吟游的?”

墨玦狡黠笑道:“一开始是猜的,现在兄弟的表情证实了我的猜想。”

“愚弟虽然性情古怪容易失控,却聪慧异常,还是一位专修阵法的符箓师,你们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阵法符箓师?这可是符箓师中的佼佼者,因为阵法比寻常的符箓复杂几倍,一般的符箓师甚至看都看不懂纹路走向。

而阵法,往往能让团队增益或者让敌人团体损益,一个团队中如果有一个阵法符箓师,那绝对是团队的核心和重点保护对象。

“令弟这件事我们还要好好考虑,毕竟貌似他对美色还挺执着…”

张小风还是有所顾虑,担心墨瑾太过痴迷美色,会做出一下让人头疼的事来。

“如兄台方才所见,愚弟虽然言语耿直且爱美痴狂,性情却纯良,宁愿伤害自己,如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兄台替我出手教训便是了。”

见张小风二人面面相觑疑虑难消,墨玦笑道可再三思量,不必现在做决定,并告诉他们墨瑾也会参加三天后李符师主办的收徒大会。

随后墨玦便携仍是有些浑浑噩噩的墨瑾告退,恭敬地鞠了一躬,同时眼神示意酒楼小儿留意伺候。

张小风暗叹墨玦处事滴水不漏,和张婉瑶饭饱后,酒楼坚持不收银钱,张小风自觉有些吃人嘴软,对墨家和全聚福酒楼印象又好上几分。

二人回到楚家,见楚清辞也是一脸疲倦,显然是家族管理经验不足,应付上有些困难。

“小风哥哥,父亲让我等候你归来,说是有话想对你说。”

张婉瑶善解人意地提出回房休息,张小风在楚清辞的带领下来到楚重温的卧室。

楚重温闻声从床上撑起,裹着单衣勉力坐在床边,一脸疲态,若有所思。

楚清辞待张小风入了卧室,关上门自行离去,张小风暗暗思索楚重温究竟有何事交待。

“今日多亏张公子解围了,不然也不知如何收场。”楚重温再次表示感谢。

张小风见楚重温心事重重,简单答道“分内之事,不必介怀”,便静静等待楚重温后面的话。

楚重温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方家的猖狂你我有目共睹,我实在是担心清辞受到伤害,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张小风暗叹不妙,不会又是什么托付之类的吧?!

“我知道此事对你们来说也许很为难,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了,方家作为京城八大家之一,今日被拂了面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我们逃到哪里,想必都难逃厄运,因此我希望你能收她为徒或是婢女,有你保护她必然安全许多。”

张小风知道楚重温惊魂未定之下,如此思虑也是情有可原,便安慰道:“楚族长不必太过悲观,楚家对我和婉瑶多有照拂,收徒之事非我不愿,只是我的修习功法对她来说不大合适,且我们吟游一途也是凶险万分,容我再想想破局之法可好?”

楚家温闻言也是惭愧道:“是我太过后怕思虑不周了,张小友所言甚是。”

“楚伯伯还请好生歇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晚辈定当尽力护楚家周全。”张小风改口叫了一声伯伯,也是想让楚重温更加安心。

楚重温露出一丝苦笑,二人相互告安。

夜凉如水,张小风遥望星空若有所思。

自己从小孤苦伶仃,在张家做长工不可谓不艰辛,也习惯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油嘴滑舌讨好别人。

而原本锦衣玉食的张婉瑶,也在顷刻间沦落到和自己逃亡至此。

哪怕是繁华的东华郡深宁府,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律法虽大,总有覆盖不到的角落滋生腐败黑暗,而弱肉强食,仍然是不变的法则。

商场拼搏半生的楚家,面临巨擘欺凌。

心怀热烈者如高捕头,也在谨慎逆行。

而看似富贵的酒家,也会有不治之疾之忧。

众生皆苦,唯有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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