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之境

就在陈梦熊欣赏着沈伐垂死挣扎的样子时，莫思聪和罗大广双双来到了主厅。一进大厅，两人就看到了墙角里被刺死的账房，墙面、地砖上鲜血四溅。径直来到陈梦熊面前。

莫思聪道：“小主人，幸不辱命，往河边逃逸的敌人，已被我部全歼。”

罗大关亦道：“表少爷，我部已完成任务，无漏网之鱼。”

陈梦熊道：“甚好，事不宜迟，莫叔带着汝的伙计在此看守，我带罗大广、侯岳、白礼部去江东桥巡检司接任。”

莫思聪担心道：“小主人，人马太少了，我这只留十人即可，其余的请您带走吧。”

陈梦熊摇头道：“兵贵精，再说汝最多也不过能均处十余人，还是守住此处财货要紧。”又对罗大广等人道：“俗话说，最亲不过娘舅。汝等是我舅家人，想必不会给我舅舅丢脸吧。”

罗大广坚定的道：“表少爷，汪总管派我等前来时，吩咐过我等主贵臣荣，主辱臣死。表少爷，您就是我等的主子，按我汪家军法，主死，其下属皆坐死，并罚家属为奴，世代不替。”

陈梦熊大声说道：“好一个主贵臣荣，主辱臣死，汝等既认我为主，我亦会给汝等富贵一场。出发。”言罢，陈梦熊向厅外走去，罗大广等人忙跟随而去。

江东桥巡检司主堂，高新之独自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纸公文，出神的看着。厅下小吏秦雷小心言道：“高巡检，今日是陈巡检接任的最后一日，不知高巡检的交接准备做好了吗？”

高新之闻言，抬头冷笑道：“怎么，老子还没卸任，汝倒是急着迎新官了，汝要晓得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家用不用你，还不知道呢？”

秦雷道：“高巡检，我本土著，所谓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你高巡检、陈巡检对我来说，皆是一样，无分彼此。”

高新之道：“无分彼此，也是，对你而言。”

正说话之时，司外忽听得外面喧嚷，人喊马嘶之声，渐渐近堂前来。高新之、秦雷闻声望去，见一人踉踉跄跄闯进堂前，大声喊道：“巡检，快跑，外面有贼人杀进来了。”

刚一说完，便扑倒在地，背后已中一箭。高新之又惊又怒，拔刀在手，秦雷早已知机，撅着屁股躲在了公案下。这时，堂外传来脚步声，高新之怒眼张望，只见两人漫步走来，一黑胖小子，一黄脸精瘦汉子，却是陈梦熊和侯岳二人，一路杀到大堂。

高新之怒道：“汝等是何人，胆敢攻打巡检司，杀我弓手，是想造反吗？”只见对面黑胖小子对身旁之人道了声：“白痴。”然后冷酷的说道：“杀了他。”黄脸精瘦汉子应声称是，左手引弓，右手搭箭，一箭射去，正中高新之左大腿，高新之摔倒在地，用刀拄地，半跪大喊道：“汝是何人，为甚要杀我？”

陈梦熊只是不答，侯岳又嗖的一箭射去，正中其喉。高新之双手握着射到喉部的箭，发出荷荷之声。陈梦熊提刀走到其面前，反手一刀，挥向其首，刀起首落。陈梦熊舞刀，将刀身之血洒落于地。

对着侯岳道：“将高新之的首级包好，徐家要看。”侯岳点头称是。于是来到其尸身前，用匕首割掉其衣袍一截，走到首级前，俯身用袍子将首级包裹好，系在腰带上后，又指着在公案下瑟瑟发抖的秦雷道：“表少爷，这人怎么处理？”

陈梦熊说道：“将才杀的爽快，却忘了和高新之办理交接，汝问问他，怎么办？如不知，这等浪费粮食的家伙，留之何用。”

侯岳点头，正要过去。谁知这秦雷手脚麻利的从公案里爬出，屁滚尿流的滚到陈梦熊身前，跪地大声说道：“我知道怎么办理交接，仆乃江东桥巡检司小吏。”

陈梦熊闻声说道：“我乃新任巡检陈梦熊，高新之贩卖私盐，私设关卡，奉五军都督府之命，诛杀此僚及其同党。既然汝是小吏，这交接，汝帮我办了吧。”说着走到堂上主椅坐下。

秦雷忙起身，请陈梦熊将官凭拿出，仔细对照检查，见确是朝廷发布的真实官凭，不敢怠慢，从案前拿出表格，提笔书写，开始办理。不一会儿就写好，交与陈梦熊查看。陈梦熊见其办事老道，条理分明说道：“汝倒是一个积年老吏。”

秦雷赔笑道：“陈巡检过奖了，这是家传手艺，不值一提。”正说话间，罗大广、白礼二人也来到了大堂，说道：“表少爷，高新之的人已清理干净了，共有四十余名贼人，加上淫祠内毙命的贼人差不多有一百余人。”

陈梦熊笑道：“很好，白礼带你的人去莫叔那里，帮着守卫。”

秦雷闻听壮着胆子说道：“敢问巡检说的是是淫祠那边，高新之的同党吗？”

陈梦熊似笑非笑道：“看来汝知道的也是不少呀。”

秦雷忙道：“巡检，高新之这厮知道要卸任了，是穷凶极恶的的加紧搜刮，将所获财物通过沙船运往淫祠，我等常居此处的居民，皆已知道。他的同党也是恶徒，不准我等前往淫祠方圆三里之内。违者就诬以盗贼，逮捕下狱，百般勒索。”见陈梦熊听之，又言道：“他运送财物的沙船就在离此不远的河上，不用时，用芦苇掩盖隐藏。巡检派人细细搜索，就可找到。”

陈梦熊听言对白礼说道：“汝等听明白了吗？找到船，将细软银钱，先运到巡检司。至于私盐暂时放在淫祠内严加守护。”

白礼俯首道明白，自是带人前去。此时已至未时，陈梦熊至早上厮杀至今，颗米为沾，于是坐在堂前，让家丁烧水，就着随身带的锅盔草草食之。又让家丁将高新之同党皆枭首，用石灰腌之，用长杆以十个脑袋为一串，连环吊之，谓之为人头招牌，立在巡检司衙门前，震慑宵小。四方贼人闻之，为之震怖。江东桥巡检司辖境内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夜店焉，一时大治，官民赞之。

至酉时，莫思聪乘船带着细软银两来到了巡检司衙门。匆匆面见陈梦熊道：“小主人，我等来迟了。这是我等缴获财物的清单，请小主人审阅。”

陈梦熊随手接过，放入袖中道：“这清单随时可看，我等忙碌到现在，还未进口热食，今晚除值守人员不能喝酒外，都要参加庆功宴。”不由分说，扯着莫思聪的膀子一起进了大堂。这时，秦雷已得道陈梦熊的吩咐，正指挥家丁，附近商贩将今晚所需食材一一运过来。见陈梦熊和莫思聪进来，忙点头哈腰的一路小跑过来，谄媚道：“巡检，请您查看，这食材皆是鲜货。那口猪是附近富户知道巡检您为民除害，特地送给巡检司的。”

陈梦熊笑道：“汝等倒是会凑趣。”又看到旁边莫思聪，心里一动。对着秦雷道：“一事不犯二主，我的大功臣到了，我等现在就去堂上写报功申文。”

秦雷忙道：“敢不从命，此乃我份内之事。”

一行人来到公案前，秦雷研墨铺纸，一切就绪后，坐在案前静等陈梦熊口述。陈梦熊缓缓道：“兹有巡检司弓兵莫思聪、罗大广等格杀巨盗、贼人一百一十一名………”写毕，盖章。

秦雷迟疑道：“弓兵杀盗，巡检却无任何好处？”

陈梦熊道：“申文皆有编码，不能撕毁篡改，如之奈何？”

秦雷思索片刻道：“无妨。”于是在司字旁直添一笔为“兹有巡检同弓兵莫思聪”。

陈梦熊见之，半真半假赞道：“秦雷，汝可真是一刀笔吏也。”

秦雷谦虚道：“此乃家传手艺，让巡检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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