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半时月

“轰……”凌晨的黑夜被闪电暂时劈开，天空四分五裂雷电蔓延，柳闻卿被雷声惊扰应声而起，木床旁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形黑影，柳闻卿起初带着些许惊慌，随即冷静说道“此处偏园尽数都是杂物，并无可以典当换银钱的东西，阁下莫不是走错了？”

黑影起身转过身来，一身黑袍从头到尾遮盖的严严实实，苍老的声音应答“鸡鸣之时，再出偏园。算算时间看来开始了，以吾之躯承汝之能。”说完黑影老者拿出一块大拇指大的团花暗纹玉佩递给柳闻卿，“子洹到时间会带神司大人您去找灵尊大人，他会告诉你发生原因，神司大人不必同我装傻充愣。”

柳闻卿接过玉佩，也认出这团花暗纹玉佩，这是灵洲那位灵尊大人云初弦之物洹玉。

老者低着头向后面无边的夜幕走去，消失不见而后传来声音，“作为下一任的神司，须得肩负历代神司的天职。”

柳闻卿手中紧紧握住玉佩，看来灵洲终究还是找到了她，只要回去就能离灭族的真相更近。

只是她逃出来后不久被试下邪术，术法全失才会任人欺之，不过现在终于等来回灵洲的希望。

柳闻卿心中早有盘算，看来今日午夜定是禹府有一场腥风血雨。柳闻卿从木窗往外看，外面的天色乌云密布异常漆黑，有妖物迹象。

柳闻卿眼中带着不屑，困意袭来也顾不得禹府上下会怎样，“看来妖界盯上这禹府，不过我倒是没有以德报怨的慈悲心，明日必然是又是另一番天地......”

柳闻卿揣好玉佩讥笑地说，整理头发转身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后便再次睡去

睡梦中满是百鬼众魅遍地尸骸，她看见在鬼魅聚集那一团血路的中心，自己身着白袍持长剑，冲向那些向自己扭曲形态爬来的恶鬼，霎时间歼灭所有。高高悬挂的玉盘被黑气侵蚀，逐渐被血气染色变成了红月。

她看到自己的脸沾上红迹，手中染血的剑，指向站在前方的百姓，眼睛开始逐渐异变转化成紫瞳，露出渗人的神色。眼神空洞深邃，仔细看竟显得吸人魂魄，手紧握剑柄冲向无辜的羌都百姓。

“不要！”柳闻卿嘶吼着，眼睁睁看到那个自己杀完羌都百姓。

身上的白袍被人们的鲜血浸湿，开出簇拥的花朵。突然这个怪物一样的自己，转过头看着站在世界边缘的柳闻卿。

眼前的景象和诡异的自己的脸，柳闻卿生出急切想要逃离的念头。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向她袭来，心脏的颤动，可身体不受控制脚不自觉走向异变的自己。

“梦魇......”柳闻卿知晓这是中了妖界的梦魇之术，异变的自己逐渐走近，触碰的一瞬间融进柳闻卿的身体里，暗流袭来柳闻卿的全身产生撕裂的痛感。

柳闻卿被强烈的痛觉刺激地捂着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无法承受这番痛苦的全身扭曲，眼睛流出红色的泪水，此时痛觉遍布身体每一处神经，真实强烈的痛感一度使她无法承受，脑海中反复重复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直到昏死过去，这声音才停止。

翌日，“啊！”妇人凄惨的声音响彻天空，柳闻卿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挣扎醒来，额头布满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柳闻卿用手抚摸眼睛，仍然隐隐作痛“嘶～妖界此次异动难不成是冲着我来的，可我身中邪术续灵术已然察觉不出巫族气息，难道......”

柳闻卿略微催动术法，探查应化镜的存在，“呼，幸好应化镜还在。”闻卿起身收拾盥洗，拿出另外一套换洗的衣裙，这是闻卿在家主和夫人外出之时，偷偷溜进夫人房中拿的她年少时的旧衣，不然自己的衣衫都破的差不多了。

柳闻卿一直在回想昨晚那名黑衣老者和所遭受的梦魇，不由得心生奇意，看来是冲着应化镜而来。“大人，禹府之中昨夜遇袭，府中上下无活口存留。”

禹府被官兵围着，督察院御史江恒看着眼前的惨状，捂住口鼻，仵作等人检验尸体。房间里血迹斑斑，白布盖着的物体依形状扭曲，渗出红的黑色液体浸染地板，开出大朵大朵的雪花图案。

“所有人都散了，督察院江大人查案，岂容尔等在府外吵闹不休，闲杂人等速速离开！”门口看守案的巡捕喊道。

周围的百姓就此散开，督察院是三司法之一，在羌都之中三司法三处隶属于天子尧和奚直管，如今天子都城羌都出此血案。

禹家家主乃是锦氏宗亲之后，如今在天子都城之中，锦氏宗亲之后惨遭杀害天子震怒，命督察院江恒里里外外查处清楚。

查验完现场，江恒命人将尸首抬回督察院，即刻下令搜捕禹府，江恒看着地上的血迹，问道“一晚上血迹竟然已经渗入石板之中，如此唯有一两月才有的迹象，倒是不像是常人所为。”

文簿提笔记下整个查案的经过，听到江恒的话也不免疑问“大人，此次案件多处扑朔迷离，尸体身上尽数都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这禹府却丝毫没有任何兽迹。查起来定是十分困难，眼下毫无蛛丝马迹，难不成是妖物所为？不过排查之时未见其女禹小姐的尸首。”

江恒听此话时没有说话，只是据周围百姓所言，平日里也没见过这禹家小姐，难道说这禹家小姐有凶手嫌疑，可尸首上全是野兽撕咬的痕迹。

当今天子最不信鬼神妖灵之说，江恒起身带着文簿一起探查禹府各处，很快搜查到了偏园，不过偏园昨日被家丁锁住，御史江恒索性让部下撞开偏园木门。

柳闻卿在偏园中换上夫人旧时的衣裙，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阳光照下来将不施粉黛的少女显得熠熠生辉。

素商时节阳光倒也柔和起来，微风拂动鬓角的碎发，柳闻卿头上没有一只珠钗，素雅之至，却也显得动人。“过不了多久便能离开禹府这个虎狼之地了吧......”柳闻卿深吸一口气感叹着，看来马上便有人来寻她。

“砰！”偏园锁着的门被踢开，一堆巡捕冲进偏园之中。柳闻卿淡定的转过头，而后不予理睬继续享受阳光照拂。

“大胆！见到督察院江大人还不跪下行礼。”带头巡捕责问道，江恒抬手示意闭嘴，走到柳闻卿面前，“你便是禹府小姐？”柳闻卿抬眼看着督察江恒，“没错，大人来此有何贵干？”江恒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女，一时还有些许走神。

“禹府上下昨夜遭此血案，下官督察院江恒奉陛下诏令彻查此案。”全府只有她一个活口，也必须带回去审问一番。

江恒刚要继续说，柳闻卿出奇的镇定，眼中坚毅坦荡，整理头发便起身，“走吧，江大人既然彻查便是要审讯小女，小女随江大人去都察院受审。”提起衣裙跨过门栏，向外走去。

督察院之中，御史江恒一番审讯下来，对比柳闻卿的证词，以及属下搜查偏园的结果，暂时洗脱闻卿的嫌疑。

几个时辰的审讯毫无进展，况且一介女流如何能屠戮全府上下，瞧着柳闻卿这禹家小姐，身子孱弱便是连寻常婢女都打不过，杀人之事就实来说就更无可能了。

去时那偏园就是被锁住的，瞧那衣裙，身上多出条形的淤青，看似为鞭子印记，堂堂禹府小姐，下人是不敢对她施刑，除非有这禹家主的示意，那是为何下此狠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江恒已经有念头，想必待柳闻卿走后就会让部下去查清缘由。

禹家家主对他这女儿.....审讯结束后江恒令人讲柳闻卿暂时送安置在客栈，待明日视察完整座禹府后，再让她回去，自己则又去停尸房的禹府尸体上埋头找线索，仵作对其尸首查验是否有中毒迹象，一番查验下来，除去身体的伤痕，其余线索丝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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