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无间
“魔情宗？”有人不解。
原清涟瞪大了眼睛：“在咱们仙盟里，那种喊打喊杀的魔门？！”
他说完这话，先是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场面乱作一团。
痛哭流涕者，呼喊救命者，面无表情者，心如死灰者，种种乱象，不一而足。
铁衣先生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慈祥面容，仿佛是老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儿辈嬉笑打闹……
在末界，组织势力大抵可称为一超多强。
一超指的就是仙盟。
多强就是诸如：血盟、百佛宗、花楼、闻风堂、魔门等势力。
在一超多强下，大约又可分为正邪。
何谓正邪？
正就是人多，拳头大，能打，泛指除了魔门之外的所有势力。
邪，单指魔门。
什么拂晓之城、什么枯血杀场，便是属于仙盟势力。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发现夏霁等人入了魔门，只要在网上喊一声，不消片刻，便有大片巡察官、治安官、执法官等等仙盟官员赶到。
堪称行走的人形功勋。
“老师……”原清涟哭丧着脸，“你是开玩笑的吧。”
铁衣先生慈祥地摇了摇头：“不是。”
“我魔道自有妙法，只要你应了一声，便成为我的弟子，宗派名录上便有你的名字。你们也不用想着举报我，转做污点证人，你们应该非常清楚，仙盟向来霸道，魔门之人一概格杀勿论，有杀错，无放过。”
铁衣先生越是慈祥，人们看他就越是心惊肉跳，在这副仙风道骨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极危险的无底深渊。
言绪哭丧着脸：“选了半天，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没逃了，早知道还不如给别人当小白鼠呢。”
夏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安心，天上哪有掉馅饼的。”
“好了徒儿们，进楼来，我告诉你们，应该做什么。”
乍登上二楼，众人望着眼前巨像，心头狂震。
这是一尊高达四米的巨像，通体漆黑，身有枯骨之形，根根肋骨凸起，上纹金红符文，见之心生忧惧，头晕眼花。
巨像有四颗头颅，十条手臂。
正中一面，獠牙外翻，眼放红芒，头发如焰，呈忿怒相。
左侧一面，嘴角扬起，眯起眼眸，似极欢乐，呈欢喜相。
右侧一面，眼眸低垂，眉形八字，面容愁苦，呈悲苦相。
后侧一面，嘴巴微开，似喜似嗔，痴愚茫然，呈无明相。
十条手臂分别持宝剑、渔鼓、火焰、头颅、心脏、法幢、余下四手分结四印。
这尊巨像身带大威严，大恐怖，见之目眩神迷，众人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但却不知为何，移开视角后，总觉得这尊雕像在注视着自己。
铁衣先生的视角一一扫过面前九人，透过他们的形象，似是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缕缕旧日的怀念，缓缓回荡在楼中：“七年前，不夜城万灯街，魔门五杰改道易法，开馆立业。我和师兄弟们雄心壮志，发誓要在这城里遍传我魔门之道！”
“谁知开张不到十天，每小时被人扫荡七次，十天后，死了四个兄弟。”
黑衣的道人拿起供桌上的线香，燃起真火点燃，恭敬插入香炉。
香火渺渺，茫茫烟雾中，雕像也变得朦胧了。
“魔王保佑！”
铁衣道人转过身来，看着众人，豪情万丈：“魔算子昔年批命，说我是‘天生七煞，刑克六亲，亡师，丧徒，绝情义，灭门，奉道，一生含恨’，不过我不同意。
“我认为在魔门混的，死生都是家常便饭，道行多远，要由自己决定。我命由我不由天，始见魔天据青天。”
“你们跟着我的日子最短，底子最干净，道怎么走，你们自己挑。”
异怖雕像前，无人应声。
铁衣道人一挥手，供桌上出现十杯血红色的酒水。杯盏轻轻浮起，落在每人手中。
他举起血酒：“好了，祝你们在仙盟，一帆风顺。”
“干杯，各位执法官！”
所有人同时仰头，饮下血酒。
啪！
黑衣道人猛地摔碎茶杯，杯盏落地，瓷片四散。
啪啪！！！
九个记名弟子同时摔杯，如玉击金，铿锵清脆。
“哈哈哈哈哈！”黑衣的道人抚掌大笑，“徒儿们，魔王血酒可还消受？”
魔王，血酒？
言绪脸色大变：“魔血染识，以心换心？完了，真上贼船了，说也说不清了！！”
铁衣先生笑道：“徒儿见识不少，就是话说的不好，不是贼船，是魔船。”
他一振袖：“九位好徒儿在此好生消化这杯酒，莫要思虑太多。一天后，我来寻尔等。”
铁衣先生身形步出小楼，不知去向何方，二楼只留九人和一尊魔王雕像面面相觑。
一人试探道：“要不咱们走出去试试？”
“呵，要去你自己去，我安心修炼了。”另一人冷笑一声，径自寻了一个房间。
无人胆敢出楼看看，一试铁衣先生的手段，人们也只得各自寻了个房间，自去修炼。
夏霁随便找了个无人的房间，将门关好。
这房间无甚出奇，只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团，另在桌上有一方食盒，里面放了食物饮水。
“这是要我们安心修行啊，连食物都准备好了。”夏霁坐在蒲团上，“这里倒也不差，总比咣咣乱响的铁皮房子好多了。”
【饮用魔王血酒，生出魔识】
【魔识圆满后，将生出魔心】
【在魔心圆满前，若无法击败魔心，意识将被魔心取代】
【可在十法四相中择选其一】
十法四相？
心念乍动，一道信息流入意识，夏霁顿时明白了这杯魔王血酒的后果。
魔王血酒者，魔道之基也。
修行魔道法门，皆要一道引子，这杯血酒就是引子。
选择十法四相的其中一道，便会在意识中生出另一道魔识，魔识便如同在体内生出的另一种人格，自己会什么它便会什么，所知所记皆是本身，只不过这道魔识尽是魔意。
当本身修炼法门时，魔识会随着法门提升。若是选择放弃修炼，魔识也会自行圆满。
而在意识之中，可以和魔识战斗。无论胜败，越是战斗，魔识就越圆满，直至生出魔心。
此时的魔心便如同另一个我，一心念起，魔心即知。当这颗魔心圆满之后，便会彻底取代本体。
不成即死，此为魔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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