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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将寻

第二十三章 乞丐

“二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这里已经满员了,而且整个镇子的客栈不知为何都住满了,若是你们早来几日,还是有空房的,实在对不住了。”

小二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又撇了撇风尘仆仆的客官,悄悄咽了咽口水,他也想要收下这二位客官给的‘心意’,可客栈都住满了,他也是没办法。

“这样啊,那不打扰了,告辞。”年迈的声音从黑袍中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小二还在惋惜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这家客栈,继续寻找今夜落脚的地方。

此二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楚玉和穆老,不过他们的相貌倒是发生了些许变化,穆老显得更为苍老,但严厉和锐气尽被遮掩,楚玉的变化就要大一点了,一来楚国广陵王世子的长相早已传遍天下,二来无论走到哪里,好看的皮囊总是遭人嫉妒。

“明天就能上山,看来他们动手的时间,只有今晚了。”穆老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一边悠悠开口道。

“毕竟跟了我们这么久,不咬我们一块肉,他们可不会甘心啊。”楚玉也是丝毫没有紧张感,仿佛今晚的截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从王府出来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被尾巴盯上了,他们并没有丝毫意外,不出饵,又怎能钓到鱼,就是不知道这次,谁是渔夫谁是鱼了。

“若上面的人也参与进来,就有点麻烦了。”

“上面的人参与进来,就证明皇室也必然知晓我已经踏上修行这条道路了。”

“没错,这就已经违反了禁令,皇上就有借口为难王爷了,此时二小姐尚未苏醒,王爷在京城必然处处受制。最重要的,上面有借口能直接参与此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罢了,当他们知道你与苏瑜前辈一道时,大抵就已经心中有数。”

“真是好算计啊,我的亲叔叔,对亲侄女下黑手,咬定我爹一定会全力救治雪儿,让我爹画地为牢困在京城,之后再由此次行动向我爹施压,他到底想要什么?”

“王爷和皇上都是苦命人,都身不由己,为难王爷的可能另有其人。从王妃救下大小姐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局面。王妃和王爷也都知道,但他们丝毫不后悔,再加上王爷拒绝皇位,落了上面的面子,才形成如此结局。不说王爷和皇上,整个天下的人都是个笑话,活在别人编织的世界里,斩断长生路,生死受人拿捏,像圈养的畜生般……唉……”

楚玉默然,他不喜欢身不由己这个词,因为这个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弱小。

“我爹当时为何拒绝皇位?”楚玉又问道。

“王爷和王妃都是胸怀大志之人,他们的理想,在这片黑暗中熠熠生辉,是任何人都遮盖不住的光芒,他们想要建立一个完全自由不受上面约束的自由世界。”

“但改变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改变。”稍稍停顿一会,楚玉接着说。

“没错,王爷和王妃当年也这样说过,他们还说,但总要有人做那么第一个做出改变的人,不是吗?他们愿意为这天下做第一人,代价不过赔上王府所有人性命罢了。”

敢为天下先的英勇与豪迈,以肉体凡胎突破神明的枷锁,以凡人之躯对抗整个世界,即便身处黑暗,却依旧向往光明,明知此行路上多豺虎,却依奋不顾身的朝前方冲去。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这般豪情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楚玉有些动容,也有些羡慕自己的爹娘,能寻得彼此为知己,此生有此一人足矣。

楚玉突然也有些释怀。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已经来到城西一间破庙之前,楚玉皱眉,

“佛宗已经渗透这么严重了吗?连这种小镇上都有佛堂,而且看着规模不小的样子?”

“这也是王爷当年坚持灭佛的原因,他说如果任由这些寺庙发展下去,整个天下都无可战之兵,无人从事劳作,田地荒废,百姓整日念佛,最后就成了他们最忠诚的仆人和傀儡,国家名存实亡,这比外邦人举兵压境还要来得恐怖。”

楚玉对佛宗有偏见,还是受玉庵影响。

在玉庵的时候,食物总是很少,而且所有的食物都是通过玉庵中所有人辛勤劳作得来的,并没有接受山下百姓的施舍,楚玉问为什么不接受施舍,这样就能吃的多点,但惠容告诉他,不劳而获是最可耻最不屑为之的,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去行骗。想来这估计就是玉庵能继续在楚国存在下去的原因。

她对楚玉说到,那些寺庙,多数都是盛世下山敛财,乱世就跑到山上躲起来。而且他们从来不劳作,都是先骗取乡亲们的钱财,再用这些骗来的钱财从乡亲手里购买粮食。他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坐在那里敲敲木鱼念个经,就让乡亲心甘情愿的把钱给他们,这不是骗是什么?而且每每都有富余,时间一长,老百姓的钱,就全到和尚的口袋里了,包括他们的土地,少数几个和尚成了方圆几十里掌握土地和钱财最多的人,这怎么能行?

“公子?公子?”穆老看着身旁的楚玉,轻轻地叫唤了几句。

楚玉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少女,他默默收回思绪,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穆老的安排,

“就这里吧,也算是个风水宝地,适合杀人埋尸。“

二人推开有些破败的大门,稍作修整,便在旧佛像底下打起坐来,静静等待夜色降临。

街上的行人渐少,不知何时起,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满满的生活气息,就算隔着墙,楚玉也能感受到,曾几何时,这也是他的梦想之一?

突然,穆老睁开了双眼,笑着对楚玉说到,

“看来这里,不只是我们,来了一个小邻居。”

楚玉似有所感,抬眼,默默注视那扇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的缝隙,一个脑袋伸了进来,看到坐在佛像底下的楚玉和穆老,初时一愣,旋即小脸上露出了一股纠结的神态,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进来,因为除了这里,她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小家伙满脸警惕的望着楚玉和穆老,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东西,来到佛像底座的一旁,离楚玉不远的地方坐下,那边有一些茅草,想来这里就是这个小家伙平日睡觉的地方了。

小家伙见楚玉和穆老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想来抢夺自己东西的意图,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她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是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只不过馒头似乎有些冷掉了。

楚玉为什么敢肯定馒头冷掉了,是因为他自己以前也啃过这样的馒头,虽然冷馒头很硬不好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比热馒头甜一点,可能是当年七个人在一起的那个氛围?还是馒头是三哥给的,所以才觉得甜?

楚玉的胡思乱想被小家伙的动作打断了。小家伙吃着馒头,时不时瞥向楚玉和穆老,像是在思考什么,楚玉能感受到小家伙内心的挣扎和犹豫。

最后,小家伙似乎下定了决心,慢慢地走到了楚玉跟前,朝楚玉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没咬过的那个馒头递给楚玉,脆生生道:

“给,你们一定也没吃饭吧,今年冬天特别冷,吃饱了就不冷了。”她又偷偷看向穆老那边,似乎在示意楚玉,要他把这个馒头分给穆老。

楚玉不由得一愣,看着眼前衣着单薄小脸通红的小姑娘,然后笑笑,并拒绝了她,

“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吃不饱肚子夜里会冷的哦。”

“我饭量小,吃一个馒头就饱啦。”

“谢谢小姑娘了,但我们不饿,这个馒头你留着……”

楚玉说着便要伸手去揉小姑娘的头发,小姑娘见状,脸上闪过慌乱神情,想要躲闪,但抬头对上了楚玉的双眼和笑脸,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让楚玉碰到了自己。

就在楚玉碰到小姑娘的一瞬间,一层淡白色的荧光从小姑娘周身冒出来,然后缠绕着楚玉的手,楚玉像是被弹开一般,直接撞向了身后的佛像,佛像被楚玉撞得四分五裂,而小姑娘直接就晕倒在地。

穆老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楚玉身旁,将楚玉扶起来,急忙问道:

“公子?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楚玉没有说话,而是恐惧地看着眼前地姑娘,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刚刚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十分强烈地冲动?”

“冲动?”穆老有些不解。

“把这个小姑娘吃掉地冲动。”楚玉稍稍平复了心情,他有些后怕道,“刚刚我如果不强行用灵力震开自己,恐怕我现在已经将她扑到在地啃食起来了。”

楚玉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右手,十分后怕,当时如果再晚一点,他就把眼前的小姑娘直接杀了,然后像狗一样的去吃她的肉了。

“刚刚她身上一闪而过一道白光,估计和它有关。”穆老也注意到了刚刚的荧光,

“不知道,但在那一瞬间,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

“香味?”穆老有些疑惑,“如果我感知不错的话,这小姑娘身上,蕴含着一种惊人的力量,起初并没有显现出来,但在与你接触后,仿佛是平静的水面落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些许涟漪,才被我感知到,太奇怪了,为什么之前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待会得好好问问这个小姑娘了。”楚玉不由得叹了口气,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小姑娘,也不知是好是坏,“今晚的事尽快解决吧,”比起这群尾巴,楚玉显然对这个神奇的小姑娘更感兴趣。楚玉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好,那待会我为公子压阵。”

……

……

入夜,小镇漆黑一片,唯有点点星光洒在这不知名的小道上。小镇西边,整个佛堂周围冒着血红色的光芒,显得格外诡异。

红色灵力升起的一瞬间,穆老和楚玉同时睁开了双眼,

“来了!”

“来了!”

楚玉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佛堂的屋顶,而穆老则消失在黑暗里。

“终于来了,等你们很久了。“楚玉看着眼前的虚空,轻蔑一笑。

“桀桀,好小子,才半年不见,就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了?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来救你。”

“哈哈哈哈”

楚玉前方空间一阵波动,逐渐显露出五个黑袍人影。

虽然见不到脸,但这声音属于绝对是不会认错的,他们就是半年前的第二支截杀队伍,就是因为他们,雪儿才不得不与自己分开,最后遇险。楚玉脸色一沉,握拳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真是,冤家路窄啊。

“穆长风呢?那老家伙哪去了?躲躲藏藏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为首的黑袍蒙面男子戏虐的开口道。“赶紧滚出来,让我们赶紧杀完完成任务。”

“公子,别被激怒了,我感觉到暗中还藏有一人,那人修为不在我之下,他想必也感知到我了,我会用气机锁住他,这段时间我和他都不会有太大行动,这五个就只能交给公子了,记住,不要离开佛堂范围。”穆老并没有现身,而是传音给楚玉,告知现在的情况。

“放心,我自有分寸。”

“墨迹什么呢?还不让那个臭老头滚出来?”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

“对你们五个,不需要穆老。”楚玉平静地说道,脚下光芒一闪,直扑五人而去。

这五个黑衣人虽是满口自大之像,但面对楚玉,却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这家伙肉身离谱的很,即便无法灵活调动灵力,但挨上这么一拳也是不好受的,他们摆开架势,迎上楚玉,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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