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寻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楚玉的肩头，她迷迷糊糊地问道，“这是去哪？”

“去山上办点事，之后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传入小姑娘耳里，那个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三月的阳光，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暖意。

“嗯。”细弱蚊声的声音响起后，小姑娘身上荧光一闪，又昏昏沉沉睡去。

“唉。”

楚玉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感受着刚刚一闪而过的冲动，不由叹了口气。

经过处于和穆老一夜的研究，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和楚玉一样是道体天成，造化天道，守魂如玉，先天之气的先天造化道体！

“穆老，什么是先天造化道体？”

“前辈未曾与你明说吗？公子有如今神迹，除去前辈的通天造化之恩，便是那可遇不可求的先天造化道体了。”

“还请穆老解惑。”

“所谓的先天造化道体，是指一缕先天之气受天地点化，夺阴阳造化，化婴成胎，此体质之人，天生亲近道法，可修万法，修行速度快，没有所谓的瓶颈，最重要的是那一点先天之气，不受阴阳转化的影响，在出世之后不会被后天之气污浊，对普通修士而言，是天大的……补品和鼎炉。”

“补品和鼎炉？”楚玉有些疑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吞了这一缕先天之气，自身灵力几乎也可以达到先天灵气的水平了，但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先天之气毕竟宝贵，炼化了这一缕，就没有了，所以一般人都是采用双修之法，通过近道的体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感悟，没有人能拒绝那种诱惑……”

“所以说这小姑娘若是被别人发现，要么是做为丹药被吃了，要么就是沦为娼妓？”

“所幸是公子先发现的她，这个世界上，如公子一般的修仙者，已经不多了。”穆老感叹道。

“连人我都没做好，更不说作为一个说修仙者了。”楚玉分不清是自嘲还是什么。“那为什么我在触碰到她，或者说这一缕先天之气后，会有这种欲望冲动？”

“普通人，比如我等，断然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想，公子之所以会出现那种冲动，估计也和你的先天之气有关，公子暂停体内灵力运行再去触碰这个小姑娘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楚玉依言而行，发现此时自己并没有任何感觉，皱眉道：

“此时却是没有之前那种感觉。”

“公子的先天之气谓之先天天阳，这小姑娘是为先天天阴，于你二者而言，你俩都是对方最纯粹的补品，但只要阴阳二气不直接接触想来因该没事，不过公子还是要小心一些，听大小姐说，你的天阳之气，也就是你的灵力，才吞噬了那位前辈庞大的后天天阴灵力，灵力暴涨，现在若是在多一份，怕是会超过公子的承受范围……”

“那是不是说，只要先天造化道体的人碰到了，就是互相残杀相互吞噬的结局了？”

“先天造化道体毕竟是少数，此番我们能遇见这个小姑娘，那绝对是古往今来头一回了，所以我也不好说，但若是阴阳相遇的话，作为道侣或者一方成为另一方的鼎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

“公子决定如何处理这个小姑娘？”

“等明天事了，再与她好好聊聊，之后再做打算。”

“善。”

……

……

武当山下。

“敢问来者可是楚国广陵王世子殿下？”

“正是，敢问阁下……”楚玉一行在上山之际，被一个小道士拦下。

楚玉不由得皱眉，上下打量这小道士，这小道士看着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一身灵力雄厚但内敛，浑然天成，肉身也隐约有小宗师之象，这是武当知道自己要来？转念一想便是释然，昨夜动静虽瞒得过凡人，却是瞒不过有些人，想来武当山是知道了，那此时武当山的态度，倒是有些值得玩味了。

“小徒是此间三代弟子，法号道玄，奉命前来迎接世子殿下上山。”小道士向着楚玉一行人作了一个道揖，谦逊道。

楚玉挑了挑眉，有些意思，便还礼道：

“那就有劳道玄师傅了。”

“师傅二字不敢当，世子殿下唤我道玄便可，殿下，这边请。”

道玄又是一个道揖。

这些道士可真麻烦，楚玉心中嘀咕道，但也没有表露出来，顺着道玄的指引，随他一起上了山去。

那位唤作道玄的小道士再也没开过口。让楚玉有些意外的是，这一路走来人影稀疏，所见建筑，皆有一种破败萧瑟的感觉，即便被皑皑白雪覆盖，却依旧遮不住那股暮气，整个武当山，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穿过山门，登上云梯，踏足广场，楚玉看见了那座金殿，金殿里的巨大人像，以及铜像脚下的一个紫袍老道士。

“师傅，世子殿下到了。”小道士在金殿外，对着老道士作了一揖，恭敬道。

“先下去吧。”老道士有气无力的说道，苍老的声音以及瘦弱的身形，犹如风间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老道士说完后便颤颤巍巍地起身，他头顶混元巾，身披紫色道袍，道袍很新，因该没穿过几次，很平整，对襟，袖长随身，长及小腿，上有金丝银线绣的瑞兽，脚踏云履，显得很正式，他自己也记不得已经有多少年没这样穿着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楚玉这才看清楚老道士的脸，苍老，慈祥，却又一丝不苟。

“殿下，请。”老道士目光从三人面前扫过，看到楚玉怀中的小姑娘时后有些意外，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楚玉身上，微微一礼，便伸手邀楚玉入殿一叙。

楚玉和老道于铜像下盘膝而坐遥遥相对，穆老则托着小姑娘去了内殿。

老道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玉，列了咧嘴，温声道：

“世子殿下，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那老道士你因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

“老道我在这里等了十八年，就是为了今天。”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哦？”

“十八年前，就是我和师兄出手，拘得殿下魂魄，困于此真武像之下。”老道指了指一旁的铜像。

“每思于此，夜不能寐，所以我日夜守于此处，怕有纰漏，唯恐辜负王妃期望，如今世子平安来此，我也算是幸不辱命。”

“我娘的……期望？”

“王妃于我等犹如天恩，开智起造化予修行，让我等凡夫俗子见到了终其一生而不得见的山上之景，我等天下诸派皆敬王妃。”

“好一个敬字。”

“我等天下诸派在王妃的帮助下，很快便修为有成。只是见过了那波澜壮阔之境后，又有几人能受得住诱惑，甘愿隐姓埋名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一个两个偷偷下了山去，那便是整个天下门派噩梦伊始。后来啊，事情败露，虽王妃极力帮忙组织化解，可上面的仙人还是来了，一个山门一个山门的，把所有修过白玉京之人，全部杀了，像是杀鸡屠狗一般，嘴里还说着尔等也配这番话来，无数人在血泊中挣扎翻滚求饶，可这些人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讥笑我等蝼蚁，视我等如草芥。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就必须听候差遣，我等迫于无奈，只能依言而行，对王妃出手。可王妃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等实在不愿向王妃出手，于是便制定周密计划，可保王爷王妃性命，可人算不如天算，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先天造化道体，那一点先天之气，犹如黑夜中的太阳，熠熠生辉，根本不用任何侦察手段都能感知到。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先由我等先破除殿下的先天之体，再由王妃将那点先天之气封印。最后王妃和王爷顺利脱逃，但世子殿下却下落不明。之后我等本欲归还殿下魂魄，可王妃却怕我们因此受仙家猜忌和打击，便拒绝了这个提议，她说‘他的东西，让他自己来取’。自此，我每日跪坐于此，静候世子殿下到来。”老道士并没有在意楚玉语气中淡淡的嘲讽。

楚玉盯着眼前的老道士，沉默良久，最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其他人呢。”

“王妃受难之后，当年参与围堵王妃的那几人，自觉羞愧难当，对不起王妃的恩情，纷纷自觉绝于王妃墓前，本来我也是与要一起，奈何我还没等到世子殿下，没有把王妃传下来的这份薪火传下去，不敢先走啊。”老道士说到此处，情不自禁，泪沾满裳，竟是哭了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最后得到了宽恕，那种喜悦与解脱，楚玉分明看出眼前的老道士心存死志。

楚玉自然是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娘亲，同时还有深深的敬佩，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啊，天大的豪情与魄力，敢想世人所不敢想，做世人所不敢做，凭一己之力，对抗仙门。

“你们不恨她吗？”

“何足恨起？王妃带给了我们新生，带给了我们希望，她所描绘的新世界，是我们所有人都向往的世界，凭什么我们就是被屠宰的羔羊，凭什么他们就高高在上？修仙者宁有种乎？为了这个愿景，我等愿肝脑涂地！死不足惜！这些年，我等陆续放门下弟子下山，就是为了有一天，有能人志士揭竿而起，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去博上一博！”老道士情绪激动，面色有些潮红，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玉，楚玉当然也知道，老道士看的不是自己。

楚玉轻轻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与老道士对视，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真武大帝像，久久不语。对楚玉来说，有些东西，只是一个证明而已，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配得上，他很少有过自己的想法，他总是被动的去背负一些东西，虽然被动，但是愿意，就如当下而言。

老道士或是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将收回天魂的法决交予楚玉，便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道士道玄的搀扶下离开了，徒留楚玉一人。

楚玉想了很多东西，来此之前，他一直在琢磨乐儿姐对他说过的话，要他去试一试，武当是否还记得当初立下的誓言，现在看来，因该是不用试了。老道士说陆续把门人都送下山了，这一点楚玉倒是有些相信的，在他的感知里，整个武当内院，就只有老道士和小道士两个人，怪不得这一路走来，所见如此荒芜。

楚玉突然有些乏了，看着门外的白雪飘落在香炉上，瞬间融化，顿生怜悯，不知道是对眼前的白雪，还是对自己。这世上总有些事，注定是要失败的，但总有那么些人，会奋不顾身，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一头扎进这个漩涡，犹如飞蛾扑火，就像……苏瑜一般。

在金殿待了一会之后，楚玉便按照老道士的法决，开始吸收自己的天魂。

楚玉口中振振有词念叨着，右手法决不停，体内灵力收到牵引，疯狂汇聚在楚玉的右手掌心，在法决停下来的瞬间，楚玉一掌拍向身旁的真武大帝像，大帝像周身荧光骤亮，整座金殿的地面出现了巨大的环形法阵，一道光从真武大帝像眉心射入法阵，片刻后，法阵中渐渐浮起一个白色烟雾小人，小人盘膝打坐，看容貌倒是与楚玉有些相似。

楚玉大喝一声：“魂来！”

白色小人似乎是感应到了楚玉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唉，你终究还是来了。”这声音仿佛是从九天之上而来，分不出性别，带着些许晦涩和生疏，这是楚玉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

楚玉瞳孔一缩，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不记得老道士和乐儿姐说过这种情况，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眼前这人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

“你是谁？”楚玉又喝一声，

“我是……谁？”飘渺的声音有一次出现，带着疑问，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

楚玉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眼前正在思考的小人儿。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呢？”小人依旧在重复着楚玉的问题。

楚玉如临大敌，全身气血和灵力保持高度运行状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对这个声音感到提防和厌恶。就在楚玉准备动手之时，突然感觉身上多了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他直接跪倒，在楚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道绝顶的力量袭来，瞬间捏住那个小人，一把拍进楚玉的身子，伴随着一道道音：

“你是傻子么？等这玩意想起来自己是谁，我两都要玩完！”

如同。

天上灵光消逝，楚玉也进入了调息状态。

在楚玉在和小人对峙的时候，浑然不知外界情况。

那小人出现的一刹那，一道飘渺的灵光从九天之上而来，通天彻地，穿过重重阻碍，照射到小人身上。这道灵光仿佛是这片天地间的规则，主宰此间一切生命，对凡人而言，祂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修行者面前，祂是……神明！那一瞬间，整个幽云之地所有修过白玉京的人，皆被一股神秘力量压迫，仿佛天上白玉京所有的的重力都压在丹田上，很多修为低的直接就跪下了，真一境之下的人和凡人则是没有半点影响！

幽云之地的东方，通天峰上，小阁楼里，一个女子侧躺在凉椅上。

只见这女子，手指纤纤如嫩荑，皮肤白皙如凝脂，一双剔透的玉足，玉脂凝膏，眼若流光，内藏星河，所谓绝色，无外乎如是也。她风姿绰约，长发飘然，随意的披洒的肩头，眼角一颗泪痣，眉间一朵百瓣莲花印记，白底金边流云纹的道袍，即便是宽大的道袍，也遮不住那完美的身材，尤其是此时慵懒的侧身，更让人挪不开神魂，一眼便是无边的欲海，人间无此风景。

那道贯穿天地的灵光刚一出现，那女子便有察觉，她掐指一算，皱了皱眉，早了些许光景啊，伴随着灵光的出现，女子分明还感知到有一股绝强的力量在探查整片幽云之地，这是天威，她知道，是冲着她来的。幽云之地的广袤她是知晓的，有如此神力的，也就只有祂了。

这绝色女子冷哼一声，立即起身盘坐，手中印法不断，很快的，通天峰被云雾所遮挡起来，一切神识都不能探查其中。那股探查意识扫过云雾时，顿了一下，仿佛有些不高兴，怎么还有人和自己玩捉迷藏？于是便加大了探查力度。

感受到越来越重的压力，这女子暗道一声不好，眼中流光一闪，望向南方，灵光所在之地，隔着虚空，摇摇一握，然后，她便感知到头顶的压力骤然消失。

女子此时浑身大汗，汗水将道袍打湿，仿佛刚出水中出浴一般，脸色苍白，浑身在颤抖，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身前的道袍随着身子的颤抖忽上忽下，好一副出水芙蓉图。片刻后，女子终于缓了过来，看着窗外的天空。

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能逃出此地了，祂在一次次吸收中力量越来越强，干涉力度越来越大，好像掺杂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自己已经不是对手，万万年来的布局，还是不行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探查，就全看自己的本事了，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小世界里吗？她目光中透露着决绝，不甘心啊。这最后一次，怎么说都要拼上一次，但想起刚刚那个小子那番摸样，女子有些郁闷，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求人，不如求己，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让人踏实，就算最后自己死在这，那也是自己的命数。

整个幽云地界的人都在看着南方，纷纷猜测，莫不是什么先天灵宝出世？又或是有哪个大能炼出了通天灵宝或逆天丹药？在有些小势力还在观望的时候，幽云十三宗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了。各大势力经过探查后，发现那道灵力光柱位于边境的一个小地方，不属于任何门派，靠近下六宗之一的飘渺宗，在灵光柱之前居然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这个小地方被一个古结界护着，里面三个国家，分别受结界内的三个小势力把持着，那道光的位置，好像在齐国？是什么姜家的地盘？就当他们准备进入结界探查时，发现居然破不开这个结界，好歹是幽云之地头部的修仙宗门，当下决定联手，破除此结界，预计时间是，两年。

纵使外界如何热闹，此时的楚玉却是不曾知晓。随着头顶那一丝丝白烟消散，楚玉缓缓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浊气，融合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吸收这十几年来的魂力花了比较多的时间，毕竟是聚魂阵，能吸收周围天地灵气温养神魂。楚玉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天魂归位，元神几乎圆满，与自身元婴契合度大涨，能轻易调动体内真一境的灵力，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的魂魄就完整了，看来，龙虎山也必须尽快去一趟了。

一睁眼，楚玉便发现身侧为自己护法的穆老和不远处打盹的小姑娘，小姑娘换了一身的衣服，看着普通，却也干净，梳着两小辫子，不见身上的污泥，比起之前脏兮兮的，倒是显得水灵了不少。

长舒一口气，楚玉问到穆老：“穆老，过了多久了？”

“自那诡异灵光消散之后，有三日有余。”

“诡异灵光？”楚玉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诡异的灵光，自己的一句道音，或许和自己诡异的天魂有关？但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告知穆老。

“公子还要感谢这丫头。”穆老指了指远处打盹的小姑娘。

“公子有所不知，那日公子融合天魂之时，天空突然降下一道诡异的灵光，那种来自天道的压力，让我灵魂都在颤抖，直接就被这股威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公子也是如此，就在这时，这丫头不知怎么，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对着那光柱一抓，光柱瞬间破裂，所有异象瞬间消失……”穆老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楚玉，又看了看那小姑娘，然后接着为楚玉讲述着这几天的状况。

……

楚玉坐在马车上，看完手中的书信，又看了看在一旁看窗外景象的小姑娘，有些头疼，这小姑娘很黏楚玉。

就穆老所说，这小姑娘的异象绝不简单。于昨夜坐化的老道士给自己的书信里的内容，则更让楚玉吃惊，按书信里所说，这小姑娘是在十六年前来到武当山脚下，当时没人查觉异常，但时间一久，当年与她一般大小的孩子都长大了，唯独她还停留在八九岁的年纪，众人以为邪异，便对其恶言恶语相向，想把这不祥之人赶出镇子。可不知为何，每次把她赶出去，她过几天又会回来，人心终究是肉长的，如此重复多了，见她又没危害，这几年镇子也算是风调雨顺，就不再为难她了。老道士听闻后，便让下山询问情况，一问发现，这小姑娘只有这十几年的记忆，而且灵智也维持在八九岁。但奇怪的是，第一次见面，小姑娘说老道士身上有一股香味，闻起来很好吃，老道士自是不会用什么香料，但小姑娘片刻后又说香味不见了，出于好奇，他便用灵力去探查小姑娘的身体状况，入体的瞬间，老道士的感觉是冷，极致的冷，灵力一触碰到小姑娘的身体便直接给冻住了，动不了分毫，在万般手段试过之后，无奈之下，老道士只能放弃了。

楚玉有些皱眉，灵力探查他也试过，他为何感觉不到冷？

“穆老，你用灵力探过这个小姑娘吗？”楚玉传音给外面的马夫，

“不曾。”

“那老道士说灵力会被冻住，为何我的灵力不会？你来试试？”

穆老分出心神来，控制着一点灵力，慢慢打探小姑娘情况，可灵力一触碰小姑娘皮肤，便瞬间被冻结，楚玉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疑惑地看向外面的穆老。

楚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由地一笑，这算是缘分吧？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在小姑娘的惊羞中挪开了大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楚玉有些尴尬，想找些话题来开个口，于是便道。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妖怪。”小姑娘情绪有些低落，低下头，两只手捏着衣角，泫然欲泣。

“那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取个名字？”楚玉没想到随口一问便是如此这般，知道是戳着小姑娘心事了，他也知道眼下小姑娘情绪不稳定，于是便想让她稳定后再说。

“大哥哥给我取名字？真的可以吗？”小姑娘抬起头，眼角的泪痕让楚玉有些感慨。

“当然可以，嗯……”楚玉思索了一会，看了看眼前这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最后决定了名字，“我姓楚，单名一个玉字，你叫我一声哥哥，那你自然是姓楚了，看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心疼，就取一个梨字和雨字吧，叫楚梨雨，如何？”楚玉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好像记起了另一个人儿，那个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喊我娃儿或者小七。”

“这名字可不行，总的要有个像样的名字吧？嗯，让我想想，这里是楚国，你就姓楚吧，嗯……玉庵是我们住的地方，那你就取一个玉字吧，就叫楚玉！好不好？”

“楚……玉？”

“看你这比我小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让你叫我一声姐姐吧，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我们是一家人了哦！”

……

……

“楚梨雨？这就是……我的名字了吗？那……玉……玉哥哥，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小姑娘的楚梨雨的声响将楚玉拉回了现实。

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当然可以，以后梨雨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们是一家人了哦。”

“家人是什么？能吃吗？”可怜的小姑娘，没有家这个概念。

楚玉被问住了，表情一呆，显得有些滑稽。多年以后，楚梨雨回想起来这个情景，都会忍不住嘲笑当年那个把自己捡回去的玉哥哥，只是那个时候，她却是再也见不到玉哥哥了，楚梨雨，梨雨，离玉。

“咳咳，我问梨雨几个问题好不好啊？之后我给你买好吃的！”楚玉强行转移话题，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些，还沉浸在好吃的和收获名字的喜悦之中。

“好啊好啊。”楚梨雨脆生生道。

“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回家呢？”

“因为玉哥哥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闻起来好好吃！”楚梨雨活脱脱一副吃货相。

楚玉伸出食指，指尖慢慢凝聚自己的灵气，放道楚梨雨眼前，“闻一闻，是这个味道吗？”

在楚玉灵气出现的一瞬间，楚梨雨的眼睛就不动了，一直盯着楚玉食指上的灵力，努力的咽口水，半晌，才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楚玉，楚玉被这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就是这个味道，好香，好想吃，玉哥哥，我……我……”楚梨雨仿佛是看到了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眼睛都在发光。

果然如此，小姑娘会流落到此，果然和自己的天魂有关系，或者说，先天天阳之气。自己自身的灵气当年被封印，前些日子才解开封印，这世上唯一有这点先天之气的，只有自己的天魂所在了，但自己的天魂被困在聚魂阵中，小姑娘不知道具体方向在哪，只能在武当山附近徘徊，整整十六年。

看着楚梨雨那渴望的目光，楚玉轻轻一吹，这团灵力便飘向了楚梨雨尚未成型的识海泥丸宫。在灵力接触到楚梨雨的一刹那，楚梨雨浑身一震，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面色潮红，仿佛能掐出水来，伴随着一道极致的呻吟声，楚梨雨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楚玉，楚玉在这张小脸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渴望与……风情？楚梨雨顺势扑到楚玉身上，张嘴就咬，仿佛楚玉身上有什么琼浆玉液山珍海味，让她欲罢不能。

楚玉在楚梨雨有动作的瞬间便打晕了她，看着楚梨雨身体的异动，稍稍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楚梨雨安置好后，楚玉后怕不已，这先天造化道体，太过邪门了，看来得想个法子，不然等以后自己和梨雨修为高起来，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眼下，还是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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