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无度

关外某处，夜眼族大营之中。

女子血红的双眼向上一番，变成另一副妩媚的眼神。

“送到了吗？”女子问着身前跪着的人。

“回夜女，挖去双眼的探子人头已经送到临海城门前。”

“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

说完跪着的人便走了出去，他一走出，夜女也站了起来，走到他刚刚站的位置上，然后转过身来，并没有跪，只是简单的对着自己的座位拜了一下。

她拜完之后，座位后面便缓缓走出六个身影。

六个身影依次向前，形象逐渐清晰，正是六位老妪。

这六位老妪面容褶皱，皮肤干瘪，身姿弯曲，老态龙钟，与对面夜女的妙龄少女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夜女并未抬眼，只是轻声呼唤着她们的名字。

“恤婆婆，巿婆婆，旰婆婆，臤婆婆，卑婆婆，旦婆婆。”

依次叫了一遍，又做了个礼：“见过六神夜巫婆婆。”

六位老妪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样貌却略有不同。

按照名字从左至右，恤婆婆站在最左，褶皱的皮肤上能看到许多暗红色的斑点，听夜女说完，便开口质问：“翅膀硬了，不会跪了？”

左边第二位，面色发黑有些气喘的是巿婆婆：“咳咳……忘了……忘了啊……咳咳咳，忘本了啊。”

紧挨着她左边的第三位是旰婆婆，长着一副鹰钩鼻子，看起来尖酸刻薄：“哼，一个奴妓，当初就该让她被那些臭男人玩死。”

“哎，旰婆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选她做夜女不也是咱们六人一致通过的吗？她能带着我们夜眼族重回冻土，不跪也没什么嘛。”

说话这人是从右边数的第三人，站在旰婆婆旁边的臤婆婆。

她的年级要比其他几人小上几岁，脸色也要好了许多，肤色稍浅，红光满面，眼角下长着一颗泪痣，说话时还带着微笑，看起来倒有些慈祥。

“说的对，回到冻土可以不跪。”

“说的不对，没有复仇还是得跪。”

这次说话的是右边数第二位的卑婆婆，她脸上口鼻都被黑色的薄沙遮住，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貌，刚刚的两句都是从他嘴里说出，只不过声音一样，语气和内容却有所不同。

“行了，你们五个老妖婆每次都吵个没完，等上了战场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你们全杀了。”

这最后语出惊人的则是最右边的旦婆婆。

“你说谁是老妖婆？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你自己才最像个老妖婆。”

旰婆婆回呛了她一句，可这话说的倒没什么问题，因为这旦婆婆看起来确实要比其他几人丑陋许多。

在她微张的嘴中，只能看到三颗烂牙，暗绿色的头发又卷又长，还仿佛被水浸泡过一般，湿哒哒的粘在头上，看起来就像是从深海里游出的怪物一般。

几位老妪刚要继续争吵，却被夜女的声音打断，夜女跪在地上，拜了一下：“是我忘了礼数，还请六神夜巫婆婆们息怒。”

听她说完，六位老妪一起向她看去，恤婆婆缓和了一下语气：“好了，我们几个也是怕你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毕竟你身上寄放着夜娘之眼，这对于我们夜眼族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你该如何去做，心里都明白吧。”

夜女再拜了一下，表现着自己的顺从。

“请六神夜巫婆婆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夜娘之眼灼亮五洲的，而在这之前，夜眼族的血海深仇也一定会让真武军血债血偿！”

说完抬起头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已经展开，而那血红的眼珠也在疯狂的跳动着，仿佛要挣脱一切的束缚。

……

永宁关，煜栾房间。

纸上画出的美女额头上的眼睛渐渐闭紧，几丝墨状烟雾也散落开来，在纸上随意游走而不再勾勒出形象。

煜栾抬头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叁：“你也累了，把能看的都给咱家一起看了吧。”

叁点点头，将纸上的墨状烟雾吸回手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拿出四张白纸来，然后依次展开，挨着桌上原本放着的那张一起摆好。

接着双手同时伸出，大量的墨状烟雾一齐向指尖汇去，然后喷涌而出，朝着桌上的五张白纸而去。

煜栾看着那五张纸，笔墨开始勾画，第一幅最先完成，看上去，是位背着一把鹰翼造型长弓的将军正站在楼台上焦急的远眺。

接着第二幅也已经绘完，再一看，是一位妩媚的女子，额头上的眼睛疯狂跳动，手一挥，一群更加疯狂的尸鬼开始向前奔袭。

前两副的人物和场景都还熟悉，煜栾扫了一眼，又继续看向其他几幅，而这几幅便与之前有了不同，都是些他没见过的画面。

第三幅，不知身在何处，但能看到一人骑在马上，身旁另一匹马上坐着的人高大无比黑盔黑甲。

第四幅里三人齐头并进，正在赶路，其中一人傻大憨粗，还有一人有些像孩子的模样。

而这最后一幅里的人，煜栾看了一会也认了出来，那人身穿铠甲站在永宁关外墙之上注视着临海城的方向，背影看去英姿飒爽，正是烈云。

紧接着，所有的画面开始移动缩小，背景之中的山川草木也更加丰富。

最终五张纸上的画面汇成一副，画中人依旧执行着自己的行动，只是所有的行动此刻却连成一线，目的地都集中在最中间那座临海小城之上。

“嘻嘻嘻，这关外的一处弹丸之地，没想到今日却成了万众瞩目之所。”

煜栾笑完，又吩咐起来：“好了，叁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战争开始，你在画给咱家看吧。”

说完闭上眼睛，休息去了，叁也收起了烟幕，坐到一边，大喘起来。

……

永宁关，外墙上。

英姿煞爽的背影依然站立于此，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紧张的望向远方：“烈……烈将军啊……你让我穿着你的盔甲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

话一说完，画面旋转，再看那人正面，红鼻大脸，其貌不扬。

这哪是烈云，这不是关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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