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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画斋

第3章豪情顿涌大风歌

一幕幕从眼前再次闪过,安宁脸上有悲伤,有愤怒,继而又变成了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心中没了波澜,而是波涛汹涌中的一屹立不动的礁石。

上公国法律禁止厮杀,但成年人,不仅仅只有动手才能解决问题。

“李溪,既然你要玩,那就陪你玩玩。”安宁说道。

“刚才出句是什么?”

见这架势,小老板眼前一亮,看样子这两人对上了,连忙回答:“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李溪,听好了,我的对句是:二更鼓四面锣,哐哐哐哐。”

“哈哈哈,好,很好,你很好。”李溪笑声中带着怒意和咬牙切齿,没想到平日柔柔弱弱任人欺负的安宁,今天敢和他叫嚣。

小老板出句: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李溪对句:一对子四文钱,来来来来。

安宁对句:一更鼓四面锣,哐哐哐哐。

两人的下联都对句工整,甚至比出句更有韵味,一个应情,李溪愤怒又带挑衅的问安宁可敢来来来来;另一个应景,正值一更天,铜锣敲击哐哐哐哐的场景。

两个下联不分伯仲。

“李溪,既然你要比,那我就和你比。”安宁拿出仅存的四文钱交给对子摊的小老板。

“有戏,有好戏看了。”见两人剑拔弩张,众人瞬间来了兴趣,就连刚才还没走远的那男子也带着同伴回来看戏。

“呵呵,不自量力,安宁,既然我们要比,那就公平竞争,小老板出出句,在对句工整的前提下,我们就比谁作的对句快。”

“没问题。”

“小老板,我那五文钱也暂存你那里。”

看着年龄不大的小老板心中窃喜,两人比对子,一个对子每人出四文,两人总共就是八文,而且比输赢,那总有一个要输,自己一次至少能赚三文钱,要是两人都对不出,那就更爽了,一次赚八文。

得加大难度!

小老板眼睛一转,转身拿出一上联,“上联: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好一个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这是拼字法,寸和土组成寺,寺和言字旁又组成了诗,诗中又有古寺。

这难度已经大大超过了刚才几幅上联。

李溪眉头一皱,这小老板分明就是故意的,一上台就拿出那么难的对子。

安宁冷冷瞥了李溪一眼,见他答不出,直接给出了自己的下联,“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好好好。”

“字数,对句,韵味,堪称完美。”一旁众人称赞。

上联拼字法,安宁的下联同样使用了拼字法。

木和木组成林,林加示又组合成禁字,禁令中又提到了林,上下联堪称绝配。

李溪不服输也不行。

“哼。”李溪冷哼,从腰间掏出三个铜板,“再来。”

小老板窃喜接过钱,然后转身又拿出一上联,“三十六计,巧设机关巧过关,频频得意。”

四七四,李溪还在数字数,安宁又给出下联。

“七十二变,善降妖魔善服魔,屡屡成功。”

三十六计对七十二变化,后面两句也是对句工整。

先不说李溪能不能答出,单论抢答,他就已经输了。

连输两局,李溪心中怒火俞烈,“再来。”

回血了,小老板暗笑,接着又拿出一联,上联曰:“重重叠叠青山山青叠叠重重。”

这不正是刚才那男子没对出的上联吗?

这个我知道!

李溪刚想抢答。

安宁却先他一步,“弯弯曲曲碧水水碧曲曲弯弯。”

此联,不仅字数一致,对句工整,而且虚实相对,上下相连,山水相衬,惹得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就是它,就是它。”刚才没有作出下联的那男子激动大喊。

“你们听见没有,你们听见没有,字数一致,对句工整,正读倒读都一个意思,好一个弯弯曲曲碧水水碧曲曲弯弯,我刚才怎么就没答出来。”

这么难的对子,刚才自己思索半天都没给出下联,没想到却被这少年轻而易举答出来了。

听着众人的叫喊,李溪脸色再次一沉,连续三联对子,都被安宁抢先了,自己面子怎么挂得住;而且这对子摊小老板怎么回事,之前的对子都挺简单的,现在怎么突然难度飙升,难道安宁和这个小老板暗中商量好了?

这口气李溪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自己挑衅在先,丢脸的却是自己。

“这摊子里的对子低俗难堪大雅,而且平仄有问题,我们重新换一个玩法,我出上联,你出下联,你可敢接?”

安宁冷笑一声,“有何不敢。”

安宁好歹也是国内某高校中文系大二学生,除了主修的古代汉语、高级汉语和汉语修辞外,还曾因为兴趣爱好选修过古代诗词对子赏析,古代有些什么对子,安宁不敢称全见过,但没有一千,至少也见过八百。

要说背诵四书五经,自己肯定比不过周围一众人,但对对子,你李溪是刚好撞枪口上了。

“这是你亲口答应的,输了别翻脸不认。”

“翻脸不认的是你。”

“李溪你要不要点脸。”

周围众人嗤笑。

明明自己对不出对子,就说这里的对子不好。

“哼,我对对子,要你们管。”

“安宁,输了可别耍赖,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对子。”

“听好了,上联:十口思心,思家思国思社稷。”

“哈哈哈,李溪,我当时什么对子呢,原来只是附庸风雅,别说这少年了,便是我都能给出下联。”

安宁冷冷盯着李溪,如同看这傻子一样,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

“下联: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秋香。”

“哼,回答出一个算什么,我还有的是。”

“上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下联: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两人一上一下,速度越来越快。

“东典当,西典当,东西典当当东西。”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书春秋。”

“经坎坷峥嵘,冷意渐生长信怨。”

“览苍茫壮阔,豪情顿涌大风歌。”

“好好好。”众人拍手叫好。

一上联,一下联,安宁的回答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像是早早准备好一样。

下联对之上联,针尖对麦芒,字数,韵脚,韵律,韵味简直完美,听得众人忍不住频频叫好。

“还以为你会出什么光怪陆离的对子,没想到竟只能拿出这些烂大街的对子,李溪,就你这水平,还不如对子摊的小老板。”安宁嘲讽。

确实,小老板的对子,不仅难对,而且大多都有深意,李溪的对子,差了不知多少,还好意思说小老板对子低俗有问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别看安宁的回答看似轻描淡写,但旁人却看得瞠目结舌,能作出这些对子下联已是不易,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少年答下联的速度,快到像是不用思考一样,但偏偏作出的对子又如此工整完美。

被羞辱一番,李溪脸色涨得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安宁不仅会作画,还会对对子,而且对的如此之妙。

“踢到铁板了。”

“我就不信了,安宁,我还有对子。”脸色一寒,李溪继续出上联,“三更灯火五更鸡,催我十年寒窗成滋味。”

这次的上联倒还有点意思,但也难不住安宁,摸了摸下巴,“二月杏花八月桂,动人千载伟业树功名。”

“哼,童心未泯,此刻偷闲捉月影。”

“呵,老气难消,忽然犯困梦风流。”说完安宁还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天,的确有些困了。

旁人看着安宁懒洋洋的动作,加之他给出的下联,眼中流连神光异彩,神人,简直就是神人,这也太强了吧。

今晚的月色对照月影,表现出李溪‘童心未泯偷闲捉月影’的心境,而安宁这老气难消,无形中有点瞧不上李溪的意味,字里行间带着攻击。

看似平白的对联,字里行间却蕴含无尽的攻击性。

这,便是文人的骂战。

“安宁,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还有上联,听好了。”

“洗耳恭听。”

“天上口,天下口,志在吞吴。”

天上口是吴,天下口是吞,又是一拼字对子。

“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尔尔。”安宁冷笑,“人中王,人边王,意图全任。”

无论是全还是任,都对应上前面的拼字法,对句铿锵有力。

“哼,大小多少,上下来去,天地之间我最大。”

“先后左右,四面八方,古今中外礼当先。”

“洞庭八百里,波涛涛,浪滚滚,宗师由何而来?”

“京城十二峰,云重重,雾蔼蔼,在下从天而降!”

安宁的每一个对句,就好似一巴掌,狠狠的丑再李溪脸上。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从天而降,这个从天而降,从气势上一点都输于李溪刚才的天地之间我最大。”

“而且这还是出句。”

“妙,实在是妙,上联由何而来,下联从天而降,这种一问一答的对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这出句对句,简直天造地设的一般,而且不仅如此,他的每一个对句都极为完美,简直绝了。”

“你们知道这个回答出句的小子是谁吗?”

“不知道。”

“我知道,他叫安宁,在城南有一个画斋,叫十一画斋。”

“竟然还是个画师,改天一定要登门让他帮我画两幅画。”

“算我一个,我也去。”

“还有我。”

安宁也不知道周围人怎么对这个从天而降那么激动,就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的确也算是从天而降,而且,你们想去我十一画斋找我作画?

过了今晚,你们怕是没机会了。

“李溪,你还有没有其他对子,没有的话,安画师可就赢了。”看戏不嫌事大的众人调侃。

李溪脸色铁青得像染了蜡,如果说之前安宁有可能和小老板串通玩自己的话,那现在安宁完全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自己给的上联都是临时想的,但他都能不假思索的给出下联。

该死,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踩到狗屎了!

“谁说没有,我这里对子还多着呢,安宁,你还敢不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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