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贵妃
封后大典第二日，谢怀瑾就下旨选秀，广纳后宫。
储秀宫内，一个个美女佳人进进出出，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失望而归，但更多的人，是惧怕。
“宣，九门提督之妹————萧南乔觐见！”
听见这个名字，江瑜兮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来人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冰蓝色广袖流仙裙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绾起，额间一蝴蝶状花钿，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臣女萧南乔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谢怀瑾将脸搭在手背上，笑意不达眼底：“这倒是今日来可入的了眼的第一个美人。”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江瑜兮道：“但本宫更喜欢‘南有乔木，北有佳人’。”
萧南乔抬头，和江瑜兮的目光对上，她敛眉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谢怀瑾冷眼看着她们两人的互动：“你哥哥是九门提督萧鸿煊？”
“回皇上，正是义兄。”
大周九门提督萧鸿煊，地位如同摄政王，年轻有为，却是和谢怀瑾一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萧鸿煊啊……
谢怀瑾斜靠在龙椅上：“那便封……贵妃之位吧！”
“九门提督之妹————萧南乔，留牌子，赐香囊！”
“臣女……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怀瑾转头看了一眼江瑜兮，只见她半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谢怀瑾心头顿时火冒三丈。
自己选秀纳妃，她当真就半点都不在意吗！
回宫路上，江瑜兮满脑子都是萧南乔。
“菁菁，你说她会是那个人吗？”
“菁菁不知道，菁菁只知，萧姑娘她……”
她已经死了，死在苍山。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这是江瑜兮第一次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上清仙尊曾说苍山有灵，用来修炼再好不过，可江瑜兮怎么也没有想到，苍山除了灵气浓厚，竟还有美人。
夜晚，江瑜兮吸收着日月精华，集天地之灵气，就在精神力大盛之时，一头凶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凶兽步步逼近，眼看着就要攻上正在入定的江瑜兮了。
“吼！”
凶兽突然发出一声怒号，它的腹部正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
江瑜兮睁开眼，只见一个目光淡漠的冰美人手握长鞭，看着那个凶兽。
“多谢姑娘。”
冰美人瞥了一眼江瑜兮：“今日乃是月圆之夜，虽说日月精华大盛，却也是恶兽兴风作浪之时。”
江瑜兮这才想起，她前来苍山之时，师父对她的叮嘱：“苍山灵力强盛，但凶兽众多，尤在月圆之夜，他们的修为是平日的三倍不止，此一去，要多加小心。”
“徒儿谨记。”
江瑜兮啊江瑜兮，你说的谨记呢？叫你疏忽大意！
冰美人又是一鞭子甩向凶兽。
鞭子虽是武器，但只可防身，不可进攻，那凶兽很快就占了上风。
“问世，召来！”
一把通体泛着红光的剑出现在江瑜兮手中。
江瑜兮纵身一跃，接住被凶兽一掌打飞的冰美人。
“你没事吧？”
“无碍。”
冰美人一抹嘴角的血迹，轻轻推开江瑜兮：“月圆之夜，使得凶兽强悍，我们只能智取。”
“我在藏书楼里的《万界志》里面看见过这凶兽。”江瑜兮一边躲闪着凶兽的攻击，一边对冰美人道：“此兽名为‘暗金琼影’，身形与老虎一般无二，只在夜间出没，眼神极差，所以全靠耳朵来辨物攻击。”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斩下它的耳朵！”
说时迟那时快，冰美人甩出自己手中的长鞭，勒住了凶兽的头颅，就在江瑜兮欲上前斩下它的耳朵时，那凶兽怒吼一声，震碎了冰美人的鞭子。
凶兽转过身，朝着离它最近，同时也是勒住它头颅的冰美人狂奔而去。
那凶狠的眼神，它恨不得一掌劈碎了冰美人。
“缚妖笼！去！”
江瑜兮催动法术，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黄金大铁笼，罩在凶兽头顶上。
缚妖笼落下，凶兽被关在里面，一边怒号一边撞击着笼子。
“缚妖笼困不住它多久，趁现在，我斩下它的耳朵。”
“好。”冰美人点点头，看着江瑜兮步步向前。
江瑜兮抬起手，“问世”上泛着的红光愈发强烈。
“吼！”
凶兽这一声嚎得山崩地裂，它目光空洞无神，在缚妖笼内四处瞎撞，到处攻击。
地上，是凶兽的一对耳朵。
“轰！”
缚妖笼碎裂，感觉到了自由的凶兽分不清东南西北地攻击，全都被江瑜兮和冰美人轻轻松松躲过。
两人踮起脚尖，轻轻一跃到一处空地。
“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萧南乔。”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江瑜兮点了点头：“倒是好名字。我叫江瑜兮。”
“原来是柔嘉公主。”
萧南乔对着江瑜兮颔首。
两个女孩就这样认识了，为了提升灵力，江瑜兮在苍山待了大半年，直到那日……
苍山灵气充裕，江瑜兮又每天勤加修炼，灵力是突飞猛进。
这一日，江瑜兮嫌平日里入口的都是清淡的鲜果，说想吃点“野味”，萧南乔便上了山。
却没想到，遇上了魔族。
三千年前一场大战，凤梧仙子和玉渊仙君为封印魔界君主景煜，双双神陨于鬼渊。
司命曾预言，千年后，两位上仙将会重回仙界，与此同时，魔君景煜也会突破封印，到时候，三界又将面临一场生灵涂炭。
魔族狡诈，见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便施法隐去了身形，只等萧南乔走近。
萧南乔凡胎肉体，自然不知道使用了隐身术的魔族也在此地。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江瑜兮见萧南乔还没回来，便上山去看，哪知……
映入眼帘的，是萧南乔血肉模糊的身体，周边，魔气未散。
江瑜兮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我会让那些妖魔，血债，血偿！”
江瑜兮让人搬了软榻放在前院。
她躺在软榻上，沐浴着阳光，闻着满院的牡丹花香，吃着菁菁给自己剥的葡萄，好不自在。
“启禀皇后娘娘，后宫的各位主子已在凤阳宫外等候多时了。”
江瑜兮抬手将碎发放到耳后：“让萧贵妃进来，至于其他人，先带她们去偏殿候着。”
萧南乔走进院子，对躺在软榻上的江瑜兮行了一个大礼：“臣妾参见娘娘。”
“无须多礼，菁菁看茶，赐座。”
“谢娘娘。”
萧南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菁菁将烹好的热茶递给萧南乔：“贵妃娘娘请用茶。”
江瑜兮看着萧南乔喝茶的一举一动，掩唇轻笑。
萧南乔的一双冰眸中带了丝温和：“皇后娘娘在笑什么？”
江瑜兮从软榻上坐起，伸手又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入口中。
“没什么，看见贵妃，让本宫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
萧南乔微微一愣，随后一脸淡漠道：“能有几分像娘娘的故人，倒也是臣妾的福分。”
“福分？”江瑜兮随手折下一朵牡丹花：“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江瑜兮摆了摆手，示意让萧南乔退下。
萧南乔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却听见后面有人唤了一声。
“子衿姐姐！”
萧南乔抬头顿足，这一声久违的“子衿姐姐”，不由得让她有些失神。
很快，萧南乔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样子，抬步离去。
看着萧南乔愈行愈远的背影，江瑜兮重新躺回软榻，闭目养神。
偏殿内，后宫三千佳丽还坐在那里等待江瑜兮召见。
江瑜兮揉了揉眉心：“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打听清楚了？”
陆皓尘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趴在江瑜兮的软榻旁。
“皇后娘娘好生无情。”陆皓尘委委屈屈：“奴家给娘娘办了那么多事，娘娘该如何答谢奴家呢？”
江瑜兮用手指轻轻勾起陆皓尘的下巴：“那这位俊俏的小郎君，你想让本宫如何答谢你啊？”
陆皓尘握住江瑜兮的手指：“自然是……日日伴于娘娘身侧，做一个——暖床的面首啊。”
“那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小郎君先要告诉本宫，你得到的消息呢？”
陆皓尘正色道：“此事与魔族，还有那位少年帝王有关。”
“魔族？谢怀瑾何时勾结了魔族？”
江瑜兮蹙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石桌上敲打着。
“娘娘，皇上到咱们宫门口了。”
听见婢女的话后，江瑜兮猛地坐起，拉住陆皓尘的手跑入内殿。
“你干什么？这不是让他瓮中捉鳖吗？”
“鳖？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江瑜兮说着，看向房梁：“快，上房梁。”
在陆皓尘上房梁的那一刻，谢怀瑾也刚好踏入内殿。
谢怀瑾一进入内殿，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镜画眉的江瑜兮。
“孤的皇后真是好兴致。”
江瑜兮瞥了一眼谢怀瑾：“臣妾今日的确高兴，毕竟，那么多美人在呢，臣妾最喜欢看美人了。”
“既然如此，那便传她们入癫请安吧！”
谢怀瑾说着，坐上了主位。
江瑜兮看向菁菁，菁菁会意，去了偏殿传唤妃嫔。
“刚刚可还有人在殿内。”
虽说是问她，但是他的语气是极其的肯定。
“自然，菁菁在呢。”
江瑜兮从梳妆台前站起，缓步来到谢怀瑾面前，在副座上坐下。
不一会儿，各宫妃嫔纷纷进入内殿，齐齐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各位爱妃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谢怀瑾随意用手指向众嫔妃中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到孤的身边来。”
被点到的两个人，都是一脸惊恐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抬步走到谢怀瑾身边。
谢怀瑾一左一右将二人揽到怀里，挑衅地看了一眼江瑜兮。
可江瑜兮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剥葡萄。
谢怀瑾顿时怒了，一把推开两个嫔妃，拽起江瑜兮。
可怜了那两个美人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谢怀瑾。
“你干什么？放开！”
江瑜兮瞪着谢怀瑾，试图甩开他的手。
“嘎吱……”
“什么声音？”
谢怀瑾放开江瑜兮，寻找声音的来源。
躲在房梁上的陆皓尘低骂了一句，他不就腿麻了动了一下吗？
江瑜兮不动声色地往房梁上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戏谑，对他传声道：“活该，乖乖呆着，不许动！”
躲在房梁上的陆皓尘听见后欲哭无泪，幽怨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喵呜……”
菁菁怀中抱着一只浅褐色的虎斑猫，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
江瑜兮从菁菁怀里接过那只猫咪，为它顺着毛。
“哪来的畜牲？”
“畜牲？”江瑜兮挑眉：“皇上，你要知道，人族在万年前，也是畜牲啊，而且，人还不如猫通灵性呢。”
谢怀瑾怒视着江瑜兮，她就这么不想和他好好说话吗！
“滚！”
谢怀瑾挥袖将茶盏扫落在地。
一众妃嫔连忙退出内殿，外面说谢怀瑾性格阴晴多变，喜怒无常，今日她们算是见识到了。
而影一却不这么想，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爱一个人，这么恨一个人，爱恨交织，无可奈何。
江瑜兮撸着猫：“美人都被你赶走了，真是无情。”
“无情的人难道不是你江瑜兮吗？”谢怀瑾死死盯着江瑜兮：“这世上，可能没有人比你更无情了。”
江瑜兮笑而不语，可能她江瑜兮，只会对天下百姓有情吧。
目送着谢怀瑾离去，一直趴在房梁上的陆皓尘从上面跳下。
“下次我死也不躲房梁上了。”
“那你想躲哪儿？”
“那里。”
陆皓尘指向床帐：“那里比较好，可以躺着还没灰尘和虫子。”
“想得倒美。”
江瑜兮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陆皓尘看向江瑜兮手中的猫咪，忍不住逗了逗：“这猫咪是菁菁从哪里寻来的？”
“寻？玖酒本就是我的。”
“玖酒？这小猫咪难不成是母的？”
“母的不好吗？到时候猫生猫，我可以有一堆小猫崽子。”
陆皓尘点了点头：“所以玖酒到底是你什么时候养的？”
什么时候养的？
是那年在苍山的时候吧。
陆皓尘见江瑜兮迟迟不语，他也没有再问。
“喵呜……”
玖酒抬了抬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江瑜兮，在她怀里蹭了蹭。
“再过不久，它就要修炼成人形了。”
“原来是只猫妖。”
玉芙宫内，萧南乔屏退了下人，走入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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