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蛇谷荒村
二狗子奋力挥砍着谷道之上拦路的荆棘,黝黑紧实的臂膀在阳光下泛着乌黑的光泽。
身后的李公父满意的看着这具健壮的躯壳,暗自思忖:“糙是糙了点,但盟弟应该不会介意!”
头前开路的二狗子此刻正满心欢喜,跪舔了数年,李府的老管事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可以在老爷面前好好展示,想及此处,他更加卖力的清除道路上的障碍,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然而他怎知,人心才是这个世间的极恶之物。
荆棘之路难行,随着深入谷地,刺鼻的哈喇味越发浓郁,草丛逐渐退去,参天古木之下寸草不生,尺寸长的小蛇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数米长的森蚺、巨蟒。
巨蛇从古木之上倒垂而下,肆意的吐着信子,金色的竖瞳半睁半闭。
然这一切皆在李公父的预料之中,此时的他随意的挥洒着如意袋中早已备好的雄黄粉末,沿路之上的巨蛇皆避之不及。
日铺时分,主仆两便抵达荒村村口。
荒村被阴云笼罩,终年不见日光,还未入村,刺骨的寒意便已袭来。
走在前头的二狗子顿住了脚,本能驱使他侧身回头望向身后的老爷,眼中写满了恳求。
“退至一边去。”
“唉。”二狗子随即让开道路。
李公父取出一片四寸长的柳叶,柳叶已用清明节之露水浸泡一年有余,然依旧青翠欲滴,隐隐间叶片之上还挂有一层薄霜。
“老爷,这是?”
“无需多问,你留在此处,不可踏足村中半步!”
李公父遂以柳叶擦拭右眼,一缕黑气从柳叶游离而出,仿若铁线虫般,侵入右眼,最终消失在右瞳之中。
“老哥哥,虽无颜面对,但已至此地就让小弟为您上一炷香吧!”此村与李公父颇有渊源,荒村本以养蛇、捕蛇为生,各方修士、郎中、外道、异人常聚集此地购买所需,村子不大,然常热闹非凡,怎料数年前一场瘟疫席卷全村,村中无人幸免,此后再无人敢踏足此村半步,纵使瘟疫早已消散。
李公父再次叮嘱二狗子莫要走动后,便一步踏入荒村。
虽只一步之遥,然在旁人眼中却是相隔千里,一步后,李公父已经消失于灰雾之中,二狗子心头热流涌动,自视其已找到能终身追随之人。
短短数年,村中房舍已损毁过半,色彩斑斓的毒蛇游走其间,村道残垣中白骨深深,白骨无人掩埋遂成了露天之坟,人魂游走白骨左右,长久食不到香火,形已虚幻,随时便会消散。
李公父寻路来到村中一处老宅前,往日的琉璃砖墙早已被巨蛇压塌,站在院外就能见到一具白骨平躺于正堂之中,李公父轻敲木门三声后便自行进入。
三声敲门好似惊动了宅子主人,几乎已是不可见的人魂从白骨之中浮现,目光呆滞的望向大门。
“老哥哥,数年了,这公道依旧没有讨回,要怪只怪小弟学艺不精,斗不过贼人,从前您常教我做人之道,善有善报,然此间世界人善人欺,唯有以恶制恶方是正途,待小弟为您上一炷香,先稳住您的人魂,再慢慢坐看这公道如何讨回的!”
一柱高香燃起,正堂之中顿时香烟缭绕,宅主的人魂贪婪的吸吮着香火,魂形逐渐清晰,一盏茶的功夫原本呆滞的双目便已有了神采。
香火味飘散至院外,村中的残魂寻着味道聚集而来,为争食香火,人魂互相撕扯,扭打起来。强魂吞噬了弱魂,人魂的洪流在互食中涌向村中老宅。
还未等洪流冲入老宅院中,黑暗之中一条猩红的巨蛇窜出,死死的护住了老宅,巨蛇竖瞳如血,每一呼吸便有一人魂被其吸入腹中。
院外的声音,惊动了正堂中的李公父,他回身望去,一条十米长的猩红巨蛇正吞噬着任何胆敢踏入院子的人魂,伴随着吞食人魂的增加,巨大的赤鳞上浮现出渗人的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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