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村
往回开时，天色不像来时那样明亮了，有点进入黄昏的节奏，萧薇薇打开车灯，车子在山里拐来拐去，我们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我知道，我应该还是在白日祭里，为什么当我得知日料店老板就是白靖仁，而白靖仁也正是杀害我的凶手时，白日祭的时间线会向后推进，并给我的醒来安插在了这里，我也搞不清楚。但我的线索逐渐明朗起来，当天在丰利西餐厅吃完饭后，我要萧薇薇开车载我到石舍村，找的应该就是白靖仁的家里，是我当天已经察觉白靖仁要杀我了吗？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萧薇薇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顺着她的眼睛看去，白天来时秀丽的风景正逐渐发黑，显得空洞而悠长。
“没有，眼见为实吧！”我想，如果唐致勤本人就在现场，那我遇见他也许就会重新刷新我的白日祭。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结婚的压力太大了，还是药物试验的问题，你最近几个月睡眠状态太差，这样会容易患上心理疾病，尤其是精神分裂，你知道吗？”萧薇薇说着从车里拿出了口香糖，也递给我一块。
“那你说，如果我得了精神分裂，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萧薇薇刚要开口回答，便噗嗤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脖子，我一直以为你是用那种高级的人脸面具模仿的唐致勤，看来不是。那在收费站的你，是你找人假扮的还是什么，等我们到了地方，你们就真假美猴王了。”
过了收费站车子就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萧薇薇越开越快几次严重超速都被我阻止下来，由于唐致勤是在来时的收费站，我们必须要绕到下一个分叉口从药城的方向往石舍村开，也许她是因为这个着急。
快到休息区时，萧薇薇放缓了车速，往对向车道看去，“隔离带太高，什么都看不着。”
我没说话。20分钟后，车子遇到了分叉口，萧薇薇朝“陇万县”方向开去。
当车子快到休息区时，我身体再次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我感到自己无限进入了虚弱的状态，头脑发昏，唐致勤应该就在附近，萧薇薇刚把车子停稳，我眼前再次闪起了刺眼的白光，这一天的白日祭，又结束了。
再次醒来我仍旧在高速公路休息区的公共卫生间里。我用力搓了一把脸，虽然这样的日子让我感到疲倦，但起码时间轴已经有所改变，说明我已经找到了足够的线索。
现在可以确定的唐致勤存在的地点分别是丰利西餐厅、石舍村以及保险公司后门。白靖仁中午时还在日料店，说明他选择的是下午作案，或者根本不是他自己作案，以白靖仁的智商我觉得无论我怎样去做，都很难在以不影响事情发展的情况下，跟踪到他最后的案发地。我选择两个方案，第一：跟踪仇缦。第二：在保险公司后门发生暴力袭击案件时，从那里开始跟踪调查。
这样的时间比较符合我现在的白日祭。
走出卫生间，我绕到旁边餐厅的正门走了出去。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该怎么回到药城，先找钱侦吧。
“帮我调查跟踪一个人。”
“你说。”
“仇缦……”
既然仇缦大概率是受人雇佣，那很可能是白靖仁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这样我只需要知道仇缦在案发之前到底去了哪里，很可能就是案发地。
当时钱侦一直跟踪着仇缦，都没有影响整个事情的发展，看来仇缦的反侦察能力很弱，不过我也很后悔，当时在之前的白日祭里，多问钱侦一嘴仇缦的踪迹，也许一切都会容易一些。
在休息区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有回药城的打算。我只好搭上一辆药城通往海东市的快客，给了售票员200块，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打算到海东市再租车开回来，海东市距离药城大约200公里，晚上7点左右我就能开回来。
考虑租车开回去太累，我叫了一辆快车，送我回药城只要800块，虽然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是能在车上小睡一会，也算是我休整了。
上了高速这辆C级车的隔音和底盘扎实就让我感到很舒适，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了，司机还是微微打开了空调，调整风速为静音，我瞥了一眼就躺下睡了。给我吵醒的并不是这个司机，而是我睡了大概40多分钟后，钱侦给我来的电话。
“老板，跟你汇报一下。”
“你说。”我坐直了起来，打开后排的顶灯。
“仇缦今天下午一直在家，大约2点左右他驱车往陇万县开去，大约1个多小时到达陇万县……”
“什么？陇万县？你具体点，有没有具体位置？”
“有，陇万县水洞镇石舍村。”
“几点？下午？”我不敢相信，在同一时间仇缦也到达了石舍村，
“我刚说了，下午2点，3点多到的石舍村。”
“他干什么去了？”
“这个不知道，我们的人只是跟到石舍村，用800mm的摄像头录了一段视频，他进了村子一直在找人，但是没跟别人说话，对了，他还戴了个口罩。”
“那他现在在哪？”
“现在回药城了，然后又回家了一直没出来。”
如果说仇缦下午的时间也到达了石舍村，那他就准确知道我和萧薇薇的行程，很有可能他对萧薇薇的那台车做了定位。下午2点从药城走，1点40分我在休息区醒来，就说明我和萧薇薇到达石舍村时，仇缦还在路上。双方存在一个追赶问题。
也就是说
“你当时跟着车了吗？”我想知道钱侦当时有没有在车上，
“在。”
“你有没有在现场看到一辆灰色的丰田轿车？”
“这个我没注意，我可以给你调一下我的行车记录仪。”钱侦边说着边在电话里安排别人，
“那你看一些，着重看下了高速之后，有没有对向车道发现一辆这样的车。”
钱侦满口答应便放了电话。
我想确定的是，仇缦有没有因为钱侦的跟踪而改变了事情的发展，导致他没有找到萧薇薇和唐致勤。或者在原始的故事线上，仇缦根本就没有遇到他们。
我望向窗外，随着夜色的弥漫，城市被晚霞笼罩着，这样的场景我平时一定不太能看到，橙色的晚光夹着车内一首悠扬的萨克斯音乐，让我觉得无比放松，甚至有些感动，司机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我，我都能感受到，他也许想搭话说些什么。
快到药城时，钱侦又来了电话。“高速上灰色的丰田可多了，但是我们从下高速到跟踪仇缦，这一段路上没看到。”
“好，我知道了。”我陷入了沉思，这也许是整个案件目前我遇到最为重要的一个节点。如果仇缦在原始故事线中遇到了萧薇薇和唐致勤，那很可能那就是案件的始发，反之则不然。该如何确定原始故事线，我想起，最初钱侦跟踪仇缦是跟到了罗克猛遇袭的地点，所以说仇缦的反侦察能力是弱于钱侦的。那影响这个事情的就很可能是我。“我给你一个车牌号，你能查到它今天的轨迹吗？”
“你说吧。”
“药EAC599。”
“不过不太好查。”听钱侦的语气，我知道他什么底。
“这辆车下午1点40分在旺水门高速休息区，从那之后的你查到就行，另外，钱我加倍。”
“嗯，我知道了。”
对于我来说，钱侦的存在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个47岁的男人我只见过几面，但每次他都是第一次见我，每次他都显得成熟稳重，让我信得过。可是他沉默了一会问了我一句“唐先生，您今天是去了海东市，还是去了哪里呢？”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海东市？”我反问道，
“唐先生，您是不是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坦诚面对我，我会遵守我的职业道德，不过起码客户用该无条件相信他雇佣的私家侦探。”钱侦从没这样质问过我，
“你是不是今天在高速上，遇到了什么异常？”
“是，你让我跟踪仇缦的车时，我们在旺水门休息区，停了一阵子。我看到你在不断打电话，非常暴躁。”
“你没看到有一辆药EAC599吗？”
“没有，当时你说你被女朋友甩在了这里，而你显得根本不认识我。”钱侦说完这句话，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长久以来，在白日祭里，我最相信的只有萧薇薇和李紫梦，钱侦我用了好多次，却从没真正信任过他。
“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当面说。”
“我还在工作室里，你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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