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枪锋

“为什么不喝？”男人的话把愣神的露莉丝的思绪拉回现实，虽然他这句话和刚才那几句话在语气语调上没有任何区别，但露莉丝还是紧张的差点把药水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露莉丝一边道歉，一边往嘴里灌下药水，但似乎是因为太急，她不出意料的呛到了，半瓶治疗药水直接喷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露莉丝剧烈咳嗽着，焦急的道着歉，浪费了半瓶不便宜的药水，她已经做好了被男人痛骂一顿的准备了。

然而男人并没有大发雷霆或者开口呵斥，只是蹲下来轻轻拍着露莉丝的背，替她理着气。

“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男人明显不明白，露莉丝是因为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而道歉。

不单单要劳烦人家来就自己，还用了人家价格不菲的药物和药水。

苦甜的药水顺着喉咙灌了下去，露莉丝立即就不再感觉到疼痛，身体里也凭空有了力气，不禁让她精神一振。

“站的起来吗？”男人将被扔到一边的锡杖捡起，递给露莉丝，露莉丝感激的点了点头：“托您的福，我想应该不成问题……”

“怎么了吗？”男人注意到少女的异样，下意识的低头看去，随机顿住了。

见此，露莉丝的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脸上满是因为自己失禁带来的羞怯。

少女尴尬的理了理刚才被哥布林弄乱的衬衣，深深的低下了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欸？”意想之中的嘲笑并未到来，男人扯下背后的披风，不顾她身上的污秽，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就是一只虽然隔着手套，但依然让少女感觉到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温柔的揉搓着她的头发，让她莫名其妙的感到平静与安心。

“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这本就不是你们能够轻易完成的委托，无须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接下来我要去退治哥布林，你要一起来吗？还是说要先回公会报告？”

少女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起了头，悲哀褪去，坚定泛上脸庞：“我要去！我要一起去！”

“很好。”从地上拾起哥布林掉落的短剑，阿特瑞斯走到一处交叉口，开口向身后的露莉丝询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注意到黑暗中的岔路吗？”

见少女一脸茫然，男人将提灯从腰间取下，照向前方，那是少女一行人来的路，在提灯柔亮的光照下，一条难以察觉的岔路显露出来。

少女一脸诧异：“欸？！这，这，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将提灯重新挂回腰间，男人冷哼一声：“哥布林经常耍的小聪明，新人也经常会犯的错误。”

说着，男人又看向交叉口中间那野蛮的造物：“首先，肯定是被那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吧？导致忽略了后面黑暗中的危险吧。”

“那到底是什么？”露莉丝有些不寒而栗，忐忑的询问道。

阿特瑞斯上前，将那东西一脚踢翻：“那是这个巢穴，或者说是部落的图腾，说明这个部落里有萨满作为首领。”

“萨满？”露莉丝咀嚼着从未听闻的词语。

“是哥布林中的施法者，而且比你更高阶。”阿特瑞斯解释着。

露莉丝愣住了，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哥布林这种低级的魔物，无论是在故事书乃至诗歌里都是新人冒险者练手的怪物之中，居然会出现施法者。

“袭击你们的小鬼里，有大家伙吗？”男人的一句话将露莉丝拉回现实，她连忙回答道：“有的，有一个个子特别大的，不过已经被我的同伴用魔法解决了。”

“哼，原来如此，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找了帮手啊，看来是打算攻击村庄了啊。”

“欸欸欸？！！攻击村庄？！”露莉丝有些不可置信，阿特瑞斯耐心的解答着少女的疑惑:

“我现在可以断定，这个巢穴少说都有二十只以上的哥布林，在我前往这里，路过周围村庄的时候，在村庄周围发现了哥布林的脚印。想来是为了攻击而做踩点准备吧，那么攻击村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

“所以今天我非常走运，能赶在它们伤害更多人之前，将它们，一只不留的，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男人本就冷峻低沉的声音，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得越发冷漠无情，就连空气都好像一下子变冷了不少，让露莉丝冷汗直流。

“你会什么奇迹？还能用几次？”“神赐予了我圣光和小愈，已经用了一次，还有两次。”“三次吗？以刚出道的新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出众了。”

“欸？”或许是男人的夸赞太突如其来，也可能是与他给人冷峻的印象有些冲突，露莉丝停下脚步，疑惑的指着自己：“您刚才，是在夸我吗？”

男人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啊……对不起，谢谢？”少女难为情的低下头，却突然一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圆圆的的东西。

“奇怪，这是什……啊啊啊啊啊啊！！”借着灯光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踢到的是一颗人头的露莉丝被吓得面无血色，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阿特瑞斯转过身来询问着，露莉丝满脸惊恐，颤颤巍巍的指着被她踢人黑暗中的人头，颤抖的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将提灯拿起，照向少女指去的方向，那是一颗人头，是一位少年，表情狰狞而扭曲，让人难以想象他生前到底承受了怎么的痛苦。

被灯光照出的自然不只这颗人头，映入少女眼帘的，还有一番难以用言语去描述，让人心肺一停的惨状：未干的血液流的满地都是，大小不一，残缺不全的尸块，内脏，骨碎，布碎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上面清晰可见的满是齿印和被胡乱劈砍打砸的痕迹。

想到在三十分钟前，自己眼前这一摊不可名状的肉块还在和自己说说笑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时，露莉丝只觉肠胃里在翻腾，一阵恶心反胃，跪在地上拼命的干呕起来。

终于，少女从恶心中缓了过来，一转头便看见男人熟视无睹的在残尸中摸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了呢？”少女不禁这么想道。

阿特瑞斯从肉摊中捡起一把染血的长剑，剑身上满是血脂，但并没有卷刃或者豁口，显然做工不错，剑柄上的铭文和花纹代表它出自于公会那位老铁匠之手。

“太长了，在洞穴里根本施展不开。”阿特瑞斯将剑扔回地上，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血染红的身份牌，细细擦净之后放进了口袋。

缓过来后，露莉丝也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强忍着不适开始查看四周。不一会，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少了一个人，那个女魔法师不见了。”

阿特瑞斯从地上捡起一把状态还算看得过去的短剑插到腰间，指着地上一条长长的，蔓延到黑暗深处的拖行重物的痕迹说道:

“想必你的同伴是被哥布林拖到洞穴深处了，不过不要抱什么希望，因为它们在狂欢，进攻前的狂欢。”

“我知道的……”悲哀爬上少女的小脸，就算那群哥布林把女魔法师拖进巢穴里之后什么也没做，就单是她腹部上的那个大伤口，就足以致命了，所以她自然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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