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湖岸边的向日葵

一个多钟头后，太阳还有几丈高。可是他们四人中一个也没有回到船上。老大正在纳闷时，突然发现，这些箩筐都在船上，只不见人和扁担。难道他们在办事时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他们现在要休息一会儿。他们在哪儿，在干什么？船怎么办？怎么办？老大是走路回去，还是去寻找他们？他坐在船上，不知所措。

“嘿，你还坐在这里等什么？”这时只见建满一边笑一边走过来说。

老大就把他在等他们来撑船回去的事说了一遍。

“你还等个屁呢。他们只怕到家了。我在新建那里碰了两个。后来在这头又碰了两个。难怪他们都不做声啰。”建满说。

老大听了建满的话后，几乎身子都软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这么一条大木船要我撑回去？”

“他们肯定是这个意思啦。”

“那他们为什么不向我说呢？”

“他们又不好意思对你说。就这样把这条船丢给了你。他们真的厉害呢。他们真做得出。把一条这么大的船丢给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只怕连那根篙子都搬不动。这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才做得出来。”

“怎么办呢？”老大看着建满。

“要不，就把这条船丢在这里是的。反正谁也不会说你的不是。”

“可是那四担箩筐呢？别人不会拿走吗？”

“他们不管，你也不要管。”

“可是，这些都是集体财产啊？”老大说。

“我们是学生。他们才是生产队的当家人。”

“建满，请你帮个忙。和我一起把船推下水吧。我一个人推不动。”

“难道你一个人能把船撑回去？”

“队上的船不能不管啊。让我试试吧。或许，他们其中一个返回来接我呢？”老大说。

“别指望他们。今天是那条大水牯的牛轭断了，我父亲要我到供销社去买一个新牛轭，我就不去了。我和你一起把船弄回去吧。”

“不，牛轭也非常重要。我在这里等你。”

“不，这样会很晚。我先去买牛轭，你一个人慢慢来撑船。我赶上来后，我们一起把生产队的船弄回去。”

“谢谢建满。还是你好。”

“正好碰上了，反正顺路……”

老大听了建满的这句话，满天的乌云散了一半。

这时，老大和建满用力把船推下了水。建满到供销社去买牛轭。老大从船上站起来，也学着许叔的样，站到船头上，搬起那根竹篙准备撑船。可是，当他使尽全身力气搬起那根竹篙时，里面的水在咕咚咕咚响个不停，并且沿着晒开的裂缝像小溪一样流出来。他发现这根竹篙好重的。这时，他头一晕，人一晃，连人带篙摔到电排站的塘里去了。

“你，没事吧？”建满闻声回头说。

“没事。湖边长大的孩子，哪会怕水呢。”老大从水里拱出来用手抹了一下脸说。

老大连忙爬上船，把这根喝饱了水的竹篙，使劲拖上来放在船上。他坐在船上，陷入了沉思。便自言自语地说：

“这不行。这根竹篙我们都搬不动。这船不知怎样弄回去。”

这时，老大看见电排站塘里的水是翡绿的。他不禁一阵心慌意乱。与他平时看见清水的感觉一点也不同。这时，船在原地转圈。他想，怎么办呢？这条船怎么弄回去呢？

老大坐在船上默不作声。他突然想起了《草原英雄小姐妹》，他们为了保护集体的羊群，

那么小的姑娘，不畏风雪，护着羊群，终于和赶来的大人一起把生产队的羊群赶回了队里。没有丢失一只羊，她们保护了集体财产。堂堂男子汉，又没下雪，难道集体的一条船都不能划回去吗？也许划到半路时，生产队里的人也会来接呢？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生产队的这条船弄回去。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不能让集体的财产受到半点损失。

老大拿定主意后，脱下湿漉漉的上衣，只穿一条短裤，纵身跳到翡绿的水里，双手攀住船尾，用脚踢水，使船前进。船前进的速度虽然慢一点，但是，它始终在前进。

老大坚信：只要在前进，就能达到目的地。

老大划呀划呀……已经划到新建大队的渠沟了。

这时，建满赶上来了。他把牛轭放在船上，脱下了上衣，也跳进了水里。他们一边一个推着船前进。

“你跳下来干什

么？坐在船上休息一会儿啦，你肯定赶路走累了。”老大说。

“不累呢。我们两个人，一边一个，推起来快些，而且还好掌握方向些。可以快点回去。”建满说。

进入新建这条渠道沟后，水浅多了，有的地方脚可以落底，可以推着船走。他们在这条渠沟里，一会儿，推着走；一会儿，游着走；一会儿，一人在前面拖一人在后面推着走。

这时，岸上的大人看见两个孩子推着一条这么大的船，有点好奇。便问：

“嘿，你们这两个孩子，这是干什么呢？”一个大人问。

“我门要把船推回去。”

“回到哪里？”

“荷花园。”

“这条船是你们自己的啊？”一个小孩子问。

“是生产队的。”

“就你们两个人啊？”大人问。

老大把送公粮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哦，怎么能这样？太不像话了。”

“孩子，你们上来休息一会吧？”一个妇女说。

“不了。我们要趁天黑之前把船弄回去。”

“真不错。这两个孩子。”

老大发现，他的身上起了一些砣。他于是问建满：

“你看，这是什么？”

“这起的是细砣，不是毛砣。”建满说。

“你还开玩笑。我痒得要死呢。”

“那有什么办法？”

因为这渠沟里都是新建大队这一带社员的家用水。鸭和鹅经常在沟里游。水里肯定有些什么毒，所以全身到处痒。遇到脏水区，他们就只能奋力加速前进，冲过这令人肉麻颤抖的污水段。

“嗨，你为什么不起砣呢？”老大问。

“我哪里像你咯。你这读书人的皮肤薄些。”

“你也是读书人啦。”

“我是蛮工汉子。”

……

终于，他们把船推到向阳花了。到了向阳花后，渠沟就快要走完了，要进入水面开阔的黄家塘了。

为了度过这个最后的难关，他们商量在这个出口处休息一下，积蓄一点力量安全横渡黄家塘。

他们把船浅在渠边上，坐在船头上休息。

“建满，今天为什么这么巧？”老大说。

“巧什么呢？”建满说。

“正当我坐在船上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就来了。”

“就是牛轭突然断了。”

“为什么早不断，迟不断。正在这个时候？”

“其实，这个牛轭早就开了坼。只是不知是哪天断。”

“就是啊。它就是今天断了，就是断得这么巧。”

“它早晚要断的。”

“牛轭要是今天不断，你今天就不会来买牛轭，你如果不来买牛轭，今天这条船就可能还是搁在电排站那里。我还不知在哪里发愁。感谢你啊。”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咯？我是一就两便。又买好了牛轭，又和你一起把生产队的船弄回来了。”

“……”

这时，老大远眺那被云遮住了一半的夕阳，虽然还挂在遥远的山巅上，但已不是那么殷红，却也别有一番景致。好像他们一样，劳累了一天，在山上休息一下。晚风一阵阵吹来，波浪拍打着船身，发出“嘭嘭”的响声。老大想，终于快要把船推回来了，心里涌起一阵得意之情。没有把生产队的财产丢在外边不管，虽然半路上也没有大人来接，完全是凭他们两个初中学生的力量把船推回来的。老大不禁有点沾沾自喜。他觉得自己也能独立完成任务了，也能为集体做点事情了，也是个有用的人了。不是个吃现饭的“四属户”崽子了。

老大深深地懂得：只要自己树立目标，不畏艰难，不断前进，就会胜利！即使是一颗最小的星星，也会发出它那微弱的光芒！

这时，风渐渐的大了。他们开始起航，把船用力向前推去，只听见黄家塘的波浪，用力撞击着船头，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响声。这就加大了行船的力度和难度。刚刚出口的黄家塘中间水深浪大，他们不顾自己精疲力竭，建满在船的前头拖，老大在船的后面推。他们在水里同时奋力向前划。终于划过了那一片深水区。然后沿着浅水区的边上走，这样不仅轻松而且安全，只是远一点。能走塘边就尽量绕着塘边，推着船走。遇到必过的深水区，就一个双手攀住船尾，

一个吊着船头的铁环，一前一后用力划水，把船划过去。

划到一个背风处时，那里又是一番风景。那里有一小块静静的水面，草鱼们正在吃着滩上新长出来的水草，有的鱼儿把嘴也露在水面。他们在欣赏黄昏草鱼吃草的美景，竟然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回家。这时，一阵回风把他们吹醒，又把船儿继续向前推进。敏捷的鱼群听见了响声，一个漩涡就跑了。

他们终于把生产队的船推回来了，把它牢牢地停靠在队屋旁边，就是早晨出发的那个地方。再把箩筐和皮撮以及戽斗还有隔板以及新买的牛轭都搬到了队屋里。这时，生产队出工的社员都早收工回去了。

老大和建满拿起衣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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