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告别
他们于阳光明媚的上午告别了这个承载了两个月记忆的逸石公会。如今何雨柱再次从马车的后窗去看公会的会徽时。
已经能明白了那个从石头中化形出的朝天的利爪的含义——那是化石复原过程中的一个阶段。
那朝天的利爪，是否是出自远古精灵对复活后的奋力挣扎、高声呐喊渴望世界重新接受自己的心情呢？
何雨柱想到，不过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询问公会里的任何人，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明白，那是他们现在正在奋力去做的事情。
希望他们最终能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被世人温柔地接纳。
赶往白城的路途十分颠簸，因为皇室要求他们顺路参观了许多公会，所以这也导致了本来可以在陆行两周后抵达的路途加长了不少。
终于，在漫长的旅途终点，逐渐放缓的马蹄声示意在车厢内的两人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
“之后先到我家里休息一下吧，我在三天前给母亲大人写了封加急的信，她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
何雨柱对旁边睡眼惺忪的秦淮茹说道，不过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啊……如果去我家有些不方便的地方的话，我会另行安排……”
“安啦，怎么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呢？倒是希望令尊令堂不要嫌我聒噪才是。”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似乎也因为要见对方的家长带来的情绪的影响，秦淮茹这次也一改往日的直爽大方，没有对何雨柱进行调侃，反而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鄙人的父母对客人都很热情，大可放心，不必太过拘谨。”
何雨柱感觉到秦淮茹有些拘束的情绪，柔声安慰道，“权当在自己家里就好了。”
“哈哈，那可不行，我在家可闹腾了！”
秦淮茹听出来对方的用意，舒心地笑起来，她做了一次深呼吸，似乎又恢复了活力一般站了起来。正巧一阵风从帘外吹了进来，将她轻柔地托到了空中，刚好可以直视她旁边的大剑鬼。
“不过放心吧，我一定会和你的亲人好好相处的”
她朝何雨柱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此时马车已经完全停稳了，灵巧的毽子棉便如同以往那样先何雨柱一步下了马车。
而在车上的大剑鬼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一直对秦淮茹能这般自如地调整自己的心情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这也正是她的魅力。
何雨柱将头转向窗外，虽然在薄纱般的帘子遮蔽下看不清楚，不过这份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气息已经让他明白——他回家了。
因为之前他就请求拉车的两位雷电斑马朋友直接将他们拉到他的家前，所以当何雨柱下车、脚真真正正地踏在了他故乡。
明辙镇的土地上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石砖堆砌的屋子，和屋檐下很明显在迎接他和秦淮茹的大剑鬼，他母亲的身影。
“啊……”
一旁动作也谨慎了许多、力图在搭档的双亲面前留下好印象的秦淮茹注意到上前几步的大剑鬼明显得愣了一会。
那个比何雨柱体型小了些许的大剑鬼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淮茹身旁的何雨柱，紧接着恍然了什么一样牵起了嘴角，继续刚才向前的脚步来到何雨柱面前，重重拍了一下何雨柱的肩膀：“哟！大儿子，许久不见结实了不少啊！”
这只雌性大剑鬼开口的声音听起来豪爽又亲切，就如同她那充满自信的笑容一般吸引人，她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何雨柱。
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你这小子，虽然在信里看到你写进化的事情了，但是实际看到可真是吓了一大跳！这么多年都不想着回家，你是不是都把我这个妈给忘了！”
“怎么会，母亲大人……”
虽然体型比对方大了许多，但是在眼前这个气势强盛的雌性大剑鬼前何雨柱平日本就较为谦和的性格显得更加弱气，他有些无奈地回应，却又被自己的母亲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总之呀，以后记得回家看看！别老以为做了书信工作就能把我糊弄过去，懂了吗？”
“好的，母亲，是我疏忽了，十分抱歉。”何雨柱垂下头，认真地回应道。
“诶呀，你怎么跟我说话也这么客气？”
何雨柱的母亲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果然当初还是应该劝劝你外婆，果然她还是对家族怀有情谊吧，不过这些家族礼仪到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雌性的大剑鬼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放轻了语气，使其就像一阵清风一样徐徐吹走，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这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一时安静了下来。
似乎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透露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人，何雨柱的母亲咳嗽了一声，将目光转向秦淮茹，这次她没有再想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豪放，但那自然流露的笑容依然爽快。
她朝秦淮茹行了个礼，毽子棉注意到这只大剑鬼中途改了动作，将放于胸前握拳的手移到了腹部，握拳于胸这个动作，跟她在王都见到的门口守卫的士兵行的礼是一样的。
“你好，年轻人，我的名字是许大茂，如你所见，是何雨柱的母亲，在城里和丈夫一起做木匠活。你就是我儿子提到的那个什么探险队的队员、我儿子的搭档吧？照顾我这木愣愣的儿子真是辛苦你了。都说一个好木匠可以雕琢出精美的木刻艺术，不过我这儿子却这样，也算是我这个手艺人的失职了”
“啊怎么会呢，在探险队的事情上一直都是何雨柱在帮助我，他其实是非常可靠的。许大茂阿……姐姐。”
秦淮茹诚心地夸赞着何雨柱，本来流畅的话语就要这么顺嘴而出，但是毽子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举着孢子团的双手向身前一拢，调皮地笑了一下将最后的称谓改掉了。
“这个称谓不太对吧，怎么说也……”
“哈哈，你嘴还挺甜嘛！不错，我很喜欢你！”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她打断想要纠正秦淮茹的何雨柱，转身朝屋内喊道，“喂！孩儿他爸！你还磨蹭啥呢，儿子都带女朋友回来了！你这做长辈的也太失礼了吧！”
“女朋友？等等，母亲，我们不是您想得那样的关系！”
许大茂并没有理会何雨柱的解释，而是自顾自得又朝屋子里招呼了一声，这之后众人才听到屋子内传来了回应：
“这就来这就来————”
秦淮茹朝屋内看去，不过里面却黑漆漆的使得她一无所获，刚才从中传来的那个声音很明显是对方用力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声音听上去有些尖细，不过即便如此跟眼前气势磅礴的许大茂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只听见屋里不时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功夫后屋子的木门被推开，一只心蝙蝠从门后探出了脑袋。
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门口的众人，然后在许大茂的挥手示意下慢慢地飞了过去。
等他凑近秦淮茹才发现，对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家伙，搞不好要比自己的同族都大上些许。
心蝙蝠显然是在自己这个陌生人面前有些局促不安，他挥动羽翼的速度变快了几分，窘迫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好，俺是鸿飞。”
他简短地向秦淮茹介绍了自己，而后转头看向何雨柱。
毽子棉注意到心蝙蝠看见大剑鬼后也愣了一下，但转瞬他就恢复了正常，和自己的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您好”
秦淮茹朝鸿飞鞠了一躬，然后看了看眼前主体都为蓝色调的夫妻二人，暗自感慨两人的相配后客气地说道。
“我是来自东域的秦淮茹，因为事业上的事情要叨扰二位一阵子了，初来乍到可能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望多指教。”
“诶呀，真是客气的孩子”许大茂笑道，“放心吧，我们是不会亏待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的更何况还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所以说母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
何雨柱被许大茂狠狠瞪了一眼后瞬间没了声息，不过后者依然不依不饶地反问道：“人家小姑娘一片痴情地跟着你跑这么大老远儿的地方！你说一句话就给人家否认了？还是说是你追人家没成功？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但我们确实不是这样的关系，母亲，开我的玩笑没有关系，但是这对秦淮茹来说是不是有点失礼了……”
何雨柱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秦淮茹，毽子棉接收到对方求助的眼神，又看了看面前依然“猛攻”着的许大茂，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轻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小小的笑声引起了何雨柱一家人的注意，被三方目光注视下的秦淮茹急忙收回笑声，不好意思地朝几位鞠了一躬。
“呼”
秦淮茹突然发笑的情况并没有惹恼许大茂，这只雌性的大剑鬼反而跟着笑了，她毫不顾忌自己作为长辈的面子，非常畅快地笑起来，“好了好了，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走吧，我们进屋说！”
于是四个人便踏入了这间很普通的青色岩石制成的房屋内，令秦淮茹惊讶的是，屋子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小巧。
打开木门进去后便是宽广的厅堂，壁灯的蜡烛早就都被点亮了，在黄昏穿透进室内的暖黄色中轻轻跳动。
厅堂旁边便是用餐处，两个空间被一个上半身是镂空的木柜隔开，镂空的花纹间又横向安了许多木板做架子。
许大茂轻车熟路地将众人从走廊上引导到用餐的地方，铺着干净桌布的长方形桌上已经摆满了当地的佳肴，然后顺势拉开了一把就近的椅子坐了下去。
何雨柱优先拉出了秦淮茹的椅子，随后为自己搬好椅子坐下。鸿飞倒是没有急着入座，“俺去看看火。”。
他跟许大茂说了一句，然后匆匆转身飞进了旁边亮着光看起来像是厨房的地方。
“辛苦啦！”
许大茂用嘹亮的声音喊了一句，随后转过身来拿起餐具，看向旁边的秦淮茹，“我预计你们也快回来了，就叫阿飞准备了点吃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比我手艺好多了！”
随后许大茂便催促两个人快点尝一下，秦淮茹捧起面前盛放着泛着淡粉色的看上去像是汤水的碗，现在虽然已经是夏末，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丝炎热。
加上两人已经奔波很久，早就头晕脑胀了。
看到汤水没有冒热气，秦淮茹便猜测是提前放凉了的，但是当液体流入口中时，她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呜呜呜！”
还没把汤汁咽下去就很激动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是又停不下来地把碗倾得更斜喝下更多的汁水。
何雨柱看她这副模样愣了愣，随后也小口抿了一下碗里的汤汁——酸酸甜甜的，并且有着极为凉爽顺滑的口感。
是山楂汁，以前夏天母亲经常会熬制的一种饮品。
何雨柱眯起眼睛又喝下一小口，细细品味这种令人怀念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母亲严格的武术训练中若是表现的好，自己总会以此为由在晚餐的时候多要一碗这种饮料，因为母亲在熬制放凉山楂汁后还会用【冰冻光束】将它们冰冻起来再化开。
所以最后会有一种极为冰凉顺滑的口感。事实上，即使在离开家前往东域的前两年里，他在遭受挫折痛苦后还会想念这碗能安抚心绪的饮料。
不过随着孤身一人的旅行，他渐渐学会坚强，学会自己去承担。直到他和秦淮茹正式组建了【浩风】探险队。
他又在无数新的挑战中懂得了作为一名队长去保护自己的队员，明白了什么是搭档间的信任。
在伤痕累累中叠起累累功绩，变得更加成熟，而后获得了回乡报效祖国的机会，结束自己在东域的修行，完成自己的心愿。
但这真的是自己的心愿吗？
何雨柱低下头看向碗中的液体，他被自己这一瞬的想法吓了一跳，能够重要到让自己抛弃喜爱的探险队事业的事情，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
此时何雨柱的父亲鸿飞已经回到了座位上，憨厚的心蝙蝠本来一开始颇为拘束，但是在豪爽的母亲和爽朗又善于交谈的秦淮茹的热情下也带着腼腆加入了谈话。
三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不过具体说什么何雨柱没有仔细听，他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中。
最开始给了他要光宗耀祖、效力祖国这个想法的是他的外婆，年迈的老人经常给还是水水獭时的自己讲述他们曾经还存在的家族的辉煌历史。
讲述作为古代君主的家臣世家的浩家每一代杰出的武士，讲述他们的忠诚与勇气，为国浴血奋斗的故事。
外婆和母亲那两代基本就是浩家还存在时的末裔，这个家族在国家基本平稳后便失去了皇家的资助，变得逐渐没落，最后到了母亲那里就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
但是外婆依然带着持有“浩”这个标志名字的自豪，并将浩家精灵该学的一切都教给了何雨柱，包括那份武士的思想。
但是母亲并没有把这份思想教给他，说起来，母亲为什么要将他送到东域学习呢？
他仍然记得自己踏上东域的前一晚，在后院大口饮着酒的许大茂对自己说：
“这次让你小子去东域学习，也是想让你看看这翠刃之外是什么环境，好好学习独立，学会与人相处。”
母亲这样对自己说，她看了一眼当时在旁边正坐着的自己，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迎着夜晚微凉的冷风。
“何雨柱，我不会强加你什么愿望，不求你光宗耀祖，也不希望你因为你外婆的话而忽略内心的感受被永远捆绑在这里，我只要你忠诚于道义和诚信，不会做国家的叛徒，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能看透你的内心。”
何雨柱回忆着自己母亲的话，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推了一下。
回忆中的自己这才惊醒过来，他看向对自己做小动作的秦淮茹，在对方的眨眼示意下才发现此时大家都已经举杯等待自己了。大剑鬼急忙低声道歉，随后拿起自己装满了啤酒的杯子一道举了起来。
“那么！今天为了庆祝儿子回家以及小秦淮茹的入住，干杯！”
众人的杯子在许大茂简单的致辞中碰到了一起，酒沫横飞，这时浩风微微转头，眼神正好与母亲碰在了一起。
他愣了一下。
母亲此时看他的目光里并没有以往的悠闲，而是带着不可思议的严肃，以及一份沉甸甸的疑问。
那么，你找到你内心最想要的东西了吗？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母亲无声的询问。
他低下头，避开了母亲的目光，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液体。
也许没有。
他有些气馁，但是依然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但其实这副伪装早已不重要了，在母亲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容易看透的孩子。
历经风雨的何雨柱早已在许大茂面前丢盔卸甲，所有的心绪都被看光了。
在回乡后，他终于暴露出了对于这次决定的迷茫。对于公会，对于翠刃国和它的君王，何雨柱完全没有像迅光那样的勇气去面对一切。
何雨柱看向秦淮茹，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只好假装无意地眨了眨眼睛，将目光调转向其他方向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许他还能靠着自己那份执着和坚强撑下去。
但是成为一个公会的会长，同时他的搭档也和他在一起工作。他要承担的责任就不是自己一人了。他想起迅光。
那个始祖大鸟背着国家建造庇护所的时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呢？那位会长真的做好了背负全员命运的觉悟了吗？
他不该和国家为敌。何雨柱想到，如果自己成功地上任会长，他宁可委曲求全，也要保全自己守护的这个地方和他的朋友们。
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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