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缘起

谢宗晨走进了照明范围，我打开了照明，只见他的上半身已经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可是说用惨不忍睹形容更为贴切，不过恐怖的不是它的样子，而是它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蠕动，一些黑色蚯蚓一样的东西正从伤口内爬出，再钻进另一处伤口。地面上到喷溅的血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荡着涟漪也开始倒流，那恶心的样子看的我鸡皮疙瘩消了一层又起一层。

“你是怎么躲过反应堆释放的？”

谢宗晨一阵怪笑，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他说道：“你的观察力非常不错，那东西只是第一批生物装甲中的一个，虽然被消灭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至于如何逃出来，其实在早在发现无法关闭机械杂种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了，你们消灭的只是我的分身，随后我就趁着午夜号能源不足的时候悄悄的回到了冬眠舱。”

“什么？你是说那种生物可以被量产？”我惊讶的问道。

如果这种东西可以量产，那么对于地球或者说全人类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因为联合政府对武器的强力管制使反古派根本接触不到大威力的武器，他们只能策划一些小规模的恐怖活动。

如果这些生物可以被量产的话，反古派绝对会向联合政府发动攻击，甚至掀起叛乱，人类几百年来的和平发展将会被就此打断。叛乱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类本身，人类自身赋有的侵略性以及多疑的天性或许将是这场大乱的导火索。

“你应该猜出来，不过已经晚了，在我开启空间之美的第一个节点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几十年后就会到达地球，那个时候地球各地以及轨道环上将会爆发物种起义，我们会再次回到多文明并存的时代。不过这次是主角不再是人类，而是新的物种！”谢宗晨癫狂的笑着。

“你们都是疯子，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因为你们会死。”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对着他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准确的击中了它的眉心，它的头被子弹打的向后仰去，不过我知道手中的枪对它已经没了威胁。

他后仰头部缓缓立起，面部的伤口也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它现在已经变得半人半鬼，不过还依稀的从面目中认出他人类时的样子。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他的整个眼睛已经变了墨黑色，眼球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白丝。瞳孔更是令人生畏的猩红色，而且还在不断的收缩。

他歪着头用两只漆黑的眼睛盯着我反问道。“你觉得人类的进步是因为和平吗？”

“难道不是吗？这和平的几百年人类已经可以跨过星河殖民其他星系，这难道就不是进步？”

它听完我的话，开始了狂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

“你他妈笑什么。”

说着我对着他又开了一枪，不过这次他左手直接挡住了子弹，翻过手掌看着嵌入皮肤的子弹，他饶有兴趣的用爪尖将子弹捏了起来，然后轻轻一弹，子弹嗖的一声从我的头盔旁飞过。

“你应该了解过历史吧，我说的不是那种经过加工过的历史。”

“你不用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什么人类的进步都是战争推动的，这种狗屁论调都过时几百年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觉得人类的已经进入了瓶颈吗？现在的人类不管是科技还是经济都已经陷入了停滞，人类已经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就算是不再工作依旧可以享受着衣食无忧的惬意生活，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给了那些机械杂种，而本来的科学研究已经变成了对这里古代科技的复刻，人类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反而成了只会吸取养料的蛀虫。”

我有些默然，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确实大部分人类已经陷入了对极致享受的追求中，即使近在咫尺的距离也不会选择步行，所有能想到可以用机械代替的工作已经全部机械化。科技进步方向也都围绕着如何让人类更加舒适。好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令人惊艳的天才和艺术家了。

曾经也有人质疑对舒适过度追求会让人类失去竞争能力，不过在大舆论的下很快就被淹没在大众的口水中。但是，人类中也有一些人显得那么另类，他们不最求舒适的享受，与反古派的极端不同，他们严于律己，凡是亲力亲为，有人励志徒步环地球一圈、有人励志解开数学上的千年难题、更有人追求探索星空后奥秘，这些人追求着大众眼中“病态”的人生意义，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域有着不俗的成就，只是这些其他人眼中的“怪胎”并不被大众接受。想到这些追求生命真谛而无畏的人们，刚刚有些动摇的心智再次变得坚定。

“那又怎么样？”我无畏的盯着谢宗晨。

“人类的进步是模式化的吗？还是历史决定了人类的进步方式？你只看到了那些追逐享乐的人，但是那些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你却没有看到，通过残酷的竞争甚至战争来推动文明进程只会让人类成为只会扩张的病毒种族，当享乐过后，你怎么就能确定人类不会对这个世界重新充满探索的欲望，对未知的好奇才应该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而不是杀戮与掠夺。”

谢宗晨轻蔑的说道：“你的想法很幼稚，未知与好奇可不会阻止其他种族对人类的战争。”

“其他种族？”我疑惑的问道。

谢宗晨没有回答我，我看着他已经恢复完毕的身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瞪大眼睛说道：“你们的生物科技！”

“你还不算太傻。”他的回答印证了我的想法。

“你们居然勾结外星生物对付人类？”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的实心脑袋又怎么能理解我们的计划，我已经聊够了，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猛的朝我冲了过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面对一台重型装甲，一边快速后退一边死死的扣住扳机，一发发子弹打在他的身体上，可是根本没有效果，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高大身躯，扔掉了已经打光子弹的霰弹枪，停下脚步抽出了匕首。紧张的情绪和剧烈的心跳让我双目开始翻红，我已经做好准备殊死一搏的准备。

他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只是一瞬间我就看清他狰狞面部的细节，巨大的压力让我失去了思考能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就在我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突然他高大的身体突然横着飞了出去，接着我才听到了一声伴随着回音的嗡嗡声。谢宗晨横飞出去的身体骤然止住了去势，我看到是他那粗壮的双腿撑在地面上抵消了刚刚的巨大冲进。

“奥黛，你居然攻击我。没想到内鬼果然是你。”谢宗晨愤怒的对着高处怒吼着，我感觉到了他喷薄的愤怒。回答它的是再次响起的嗡嗡声。这次他灵巧的避开了，子弹巨大的动能打在金属地面上，碎屑翻飞。我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谢宗晨刚刚是通过频道对奥黛说话的，这说明他有接受和发射电磁波的器官。

谢宗晨的身影快速的离开了照明的范围，嗡嗡声还在继续，听脚步声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

等到确定他已经离开了我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没有通过频道我直接对着黑暗处说道。一个身影从黑暗里显现出来，她仿佛是从黑暗的虚空凝聚而成，无声无息。这就是突击服的高端存在——狙击服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奥黛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印象了并不认识这样一个可以面不改色进行狙击的女生，当然也排除了整容这种情况，现在的社会已经不能随意的整容了，除非有必要的医疗需要，普通人如果需要整容的话必须经过层层审批，更改许多一出生就写入的信息，包括留在虚拟世界和网络上的所有资料。

她渐渐的走近了，面罩已经变得透明，我非常确定我在午夜号见到她之前根本没不认识她。

她没有接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谢宗晨中了两枚毒素弹已经离开这里了，短时间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生不起任何敌意，但是这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特有的情愫，而就是一种纯粹的感觉。

看着她清丽的面容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奥黛淡然的道：“我的身份？这个你还没有资格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打入反古派的卧底就可以了。”

“这么说你是联合政府的特工？”我想起了谢宗晨提到过的特工。

奥黛不置可否，而是转身走向了中心的物质深渊，开始扫描那些不断舞动的黑色飘带。

“刚刚你用什么把我弄晕的？”奥黛一边操控扫描一边问道。

“没什么，是我的一个朋友。”

“哦？托尼吗？他刚刚为什么没有出手？”

“托尼去大气层外传递信息了，至于电晕你的人，怎么说那？他的情况有些特别。他不是人类，是一个气态的生命。”

奥黛转头看向我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那个古生物还活着？并且还和你做成了朋友。他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为了电晕你，耗尽了能量现在正在休息。”

下一刻她径直走了过来，头盔几乎要贴我的面罩上，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救了你两次。”

我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你当时一直和谢宗晨在一起，而且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同时我也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你不知道气态生物还活着？”奥黛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暗号让我找到他。”

“什么暗号？我不记得我留下什么暗号。”奥黛有些奇怪的说道。

于是我将发现呜的过程告诉了她，听完她低头检查起身上的装备，然后抬头对我说道：“不好意思，那个锁扣只是我不小心掉在那里的。不过引来你和托尼的信号是我留下的。”

原来信号是她故意留下的，至于那个锁扣则完全是个巧合。说起其他人，我想起了被杀的左图和坦雅。心情一下变得有些沉重。

“为什么你没有救他们？”。

她转过身说道：“谁？”

“左图和坦雅，他们被杀了，凶手就谢宗晨和小野二郎。”

奥黛有的表情有些震惊，说道：“他们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将当时的影像放了出来，看着影像中坦雅最后的挣扎，气氛一下沉寂了下来。

“当时谢宗晨让我去前方探路，并没有告诉我他们要做什么。自从上次我帮过你之后，谢宗晨和小野二郎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时会故意支开我，我真不知的他们会去杀了左图和坦雅。”

“当时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用一种仿佛回忆过去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让我感到非常陌生。只听她说道：“我只是不想一个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枉死。”

“可是你刚刚还说我们认识很久了。那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像在午夜号是第一次见面。”

“其实你长的非常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我一愣，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好吧就算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你是联合政府派来的特工，这么说联合政府知道了所有情况。可为什么他们只派了你自己，这可是关系着全人类命运的事。”

“联合政府并不知道反古派要做什么，从几十年前开始反古派的信息传递变得非常谨慎，他们用了一种非传统意义的联络方式，这次任务我也是只是被临时被指派与谢宗晨和小野二郎搭档。还有你说的关乎人类命运的事指的什么？”

“你不知道？”

奥黛摇了摇头。

“难道他没有和你说起过‘空间之美’的事？”

“那是什么？”

我将谢宗晨所说的向奥黛复述了一遍，听完后，奥黛呆愣在哪里喃喃的道：“原来是这样。他们只是对我说这次的任务是搜集外星科技的资料，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开启这些光门。”

“刚刚谢宗晨好像还说道了另一种族，好像他们的生物科技跟这个外星种族有关，你有没有听他们谈及过？”

奥黛摇了摇头说道：“外星物种？没听说过，不过也是从几十年前反古派就变得有些奇怪，上级经常传递一些奇怪的指令，比如采集野外的植物，又或者是某种生物的血液。更夸张的是让我去深山中寻找古人类的一种主食叫玉米的东西。”

“玉米？就是那种手指粗细的植物？”

我想起了以前在轨道环工作时有个研究植物学的室友，他曾经给我看过他搜集的人类曾经的食物样本。其中就有玉米，当时还有人类曾经培育的玉米照片，那个要大很多又胳膊粗细，相比之下野生的玉米就小的可怜。

自从人类可以合成淀粉以来，原来伴随人类数千年的天然食物大部分都退出了人类的食谱，只保留了一些实验用田。人类用科技手段完全百分百的还原了各种天然食物的口感与营养。前期用这些人造的碳水化合物来喂养牲畜，等到人造蛋白质食物的技术成熟，人类用合成类碳水化合物为人造肉提供能量，人类从此直接摆脱了对地球上其他生物的依赖。那些曾经出现在人类食谱中的物种都已经从饲养室回到了自然。反古派收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是那些外星人需要这些样本？

“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年内，反古派就研制出了一种叫做生物体外增殖的技术，这种技术可以用来制造一种大型生物，经过特殊培育的人可以在大型生物内进行操控。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接触到。”

“这个我见过，谢宗晨曾经在午夜号上操控一只巨大的生物袭击星辰的本体。他们叫它生物装甲，而且反古派还打算利用这种科技在地球发动叛乱。”

“他们要发动叛乱？谢宗晨说的？”奥黛有些惊讶。

我点了点头。

奥黛的面色一下严肃了起来道：“不行，我们必须尽早把消息传回地球，或许能在他们发动前组织他们。而且我们必须追上谢宗晨，不能让他开启最后的节点。”

我们刚要起身追赶，突然大地一阵晃动，我们被摇晃着跌倒在地面上。周围所有的设备上的指示灯开始不断闪烁，然后开始大面积的熄灭。

“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我趴在了地面上。

“很可能与刚刚被打开的光门有关。我们得赶快从这里出去。”

没一会震动就停止了，就在我们以为可以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周围亮起了一盏盏黄色光点，这些光点每两个为一组，而且在不断的晃动，我转身将灯光照向了最近的那两盏光点。居然是那些机械一样的军人，面罩后只见他的双眼发出了黄色的光芒。他们木然的盯着我们，晃动着向我们走了过来，本来僵直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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