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半夏:从公司破产开始

第四十九章：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朱玉明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昨天刚被分配到焦点节目组，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每天接听电话热线。

他发誓，他被累成了一只狗，甚至有种想离职的冲动。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电话轰炸。

然而，他很快发现第二天比一天更累，连续几天，全是举报厂长周大龙的热线，举报内容都不带重样的。

冯遇更是自作主张，嗯，主要这几天闲着没事，整天瞎编周大龙的黑材料，完全把周大龙塑造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周扒皮。

终于朱玉明受不了，不干了，他和伙伴们集体找到策划组。

“夏组长，赶快把周大龙的案子策划出来吧，赶快派记者去采访吧，我这几天都要疯了。”

“是啊，周大龙太坏了，我现在一听就犯恶心。”

“我一星期接了2000多个电话，只有两三个电话不是举报周大龙的。”

“再不曝光周大龙，我就辞职不干了。”

“我现在经常做噩梦，梦见周大龙做了什么坏事。”

好不容易把接线员轰走，中心策划组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很古怪。

“说说吧，这次情况有点反常。”

“一看就是有人在组织，不可能是工人的集体自发行为。”

“不管如何，这个周大龙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那些举报热线就是想让我们去调查。”

“现在企业改革是大事，出了很多问题，我觉得应该去跟踪调查。抓一个典型，进行全面深入的报道。”

“不报道不行啊，再这样下去，热线电话都废了。”

“要是知道是哪个孙子这么缺德，肯定打死他。”

“是啊，太缺德了，霸占热线电话，这样的破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赶紧策划方案，这次举报的线索有点多，不知道从哪条线索开始查起，这样吧，我们分成6个组，分别调查这件事情。”

“分头行动，先整理线索。”

这年头，暗访设备比较简陋，连专业的摄像机都没有。

刘鹏和小伙伴走进钢铁贸易公司，手里拿着一个假的大哥大，用来装逼。身后的小伙伴都提着一个皮包，拉链没拉好，包内的微型摄像机头隐约可见。

贸易公司只租了一个门面，经历，兴奋的说道，“两位老板要买钢材吗？”

“我们是从北边来的，过来考察一下这里的钢材。”刘鹏说道。

经理瞟了一眼大哥大，热情的说道，“我们这里的钢材都是优质钢材，如果你想买的话，我可以给你按市场价打7折。”

“这么便宜，不会是废钢吧。”

“别走啊，绝对是好钢，我们这是正规的贸易公司。”

“那你怎么卖的这么便宜。”刘鹏问道。

经理警惕的四处看看，说道：“我们跟钢材厂有关系。”

刘鹏说道：“有关系，也不可能卖得这么低吧，肯定是废钢。”

经理急道，“这么跟你讲吧，钢厂厂长就是我们大老板，你明白吗？”

刘鹏道：“这些钢材是偷运出来的吗？”

“什么叫投运？钢材厂每个月都有次钢，出多少次品，那还不是厂长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卖的就是次品，所以价格才低呀。”经理说道。

刘鹏说道：“次品钢我们不要。”

经理郁闷道：“嘿，你这人的脑子不灵光呀，次品只是说说是做，给工人和地方政府看的，我们这里名义上是次品，其实都是厂里的优等品，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带我去仓库看看，如果能保证钢厂充足，我每个月起码都要几万吨的钢材。”刘鹏道。

“那行，我带你去。”经理说道。

三人直接到了仓库，里面堆满了优质钢材。

刘鹏说：“规模真大呀，你们那个厂长没少赚吧？”

经理笑道：“我们卖的便宜，老板你买的便宜，大家一起赚钱嘛。”

“这样搞下去。钢铁厂那不还倒闭啊，我寻求的是长期合作伙伴，你们把厂子搞垮了，我还要再去找供货商。”刘鹏道。

“垮不了我们省里的明星，企业实力非常雄厚，再说了，如果真倒闭，那也是两三年后的事了。两三年的时间够你大捞一笔了。”经理笑道。

“你们生意很好吧？”刘鹏问道。

“生意当然好，就是不敢声张。老板你属于外省的，就不怕出事，回头多介绍给个客户，我给你半个点的提成。”刘鹏说道。

“真有半个点的提成？”刘鹏问道。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经理说道。

海州，街头，擦鞋摊。

记者孙海洋走过去坐下，下岗职工景阳春热情的说道，“老板擦鞋啊，上不上油？”

孙海洋递过去一根香烟，“你以前是天禧钢材厂的车间主任？”

“你想干什么？”景阳春警惕的问道。

孙海洋低声说道，“别慌，我是焦点的记者，专门来曝光成长周大龙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景阳春大喜报道：“真是焦点的？”

“这是我的证件。”孙海洋递过去。

景阳春看了，突然想哭。“你怎么不早点来？我都下岗了才来。”

孙海洋问道，“一般来说，下岗的都是普通职工吧，你怎么车间主任也下岗了？”

景阳春说到，“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话？”孙海洋问道。

“有次我喝酒的时候抱怨，说要是江厂长在就好，姓周的真TM不是人，结果跟我喝酒的王八蛋去告密，撤了我的职，又趁着下岗的机会让我滚蛋。”景阳春说道。

“钢铁厂很火，为什么还要下岗？”孙海洋问道。

“江厂长在的时候很火，厂子年年扩大规模，每年都在招工。周大龙当上厂长就不行了，把厂子搞得乌烟瘴气。”

“周大龙这样作威作福，就没人举报他吗？”孙海洋问道。

“何止作威作福，他就是厂里的土皇帝，个个月都有人举报，但是没有用啊。反而那些举报的人都被撤职了。”

采访了好一阵，周大龙在厂里的黑料，孙海洋问道，“钢铁厂要搞股份改革？”

“是啊，搞什么领导层收购，其实就是他自己买厂，现在领导层都是他的亲戚。这王八蛋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工人留，还让工人全部下岗。”

“工人愿意吗？”孙海洋问道。

“愿意个屁，他这是在砸工人的饭碗。”景阳春说道。

焦点栏目组。

“你好，我是酒田声海州市天禧钢铁厂的下岗职工，我要揭发厂长周大龙。”

朱玉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还有完没完？电话费不要钱啊，你们从早上8点到晚上下班，一直拨打，我求你了，别再打了，各位大爷行行，好吧，真的别再打了，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

可以想象一下，你每天接二三百个电话，每个电话都在讲同一件事情，连续七八天，而且你还不能挂电话，必须耐心听完，因为挂了电话没用？下一个电话还是那样。

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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