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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43章白发无奈对红裙

刘琦被蔡阿毛引入簪花巷内的豪门大宅里,先会蔡信,又遇如兰,见了桃花丛中美人娇羞模样,胸中心猿意马,自不必说。

虽满腹情愫,但此时人杂,不便袒露,遂让丫鬟阿珠陪着如兰先回内宅等候,自与蔡信入堂中说事。

蔡信有心让刘琦和如兰多多欢好,以促成阳焦阴魅之害,这才不惜费钱费物,准备了这么一座满是歹意的销魂窝,此时当然是满口好话,只说少将军客居江陵,军务操劳,特送宅院与美人,以供闲暇消遣。

刘琦心知蔡信此举满怀歹意,然歹意归歹意,销魂是销魂,如此销魂美事,刘琦想都不想,便应下声来,丝毫不去理睬一旁不停眨眼的庞统和拼命咳嗽的黄忠,再三拜谢蔡信,言称日后必付酬金。只不过这日后是何日,酬金是多少,刘琦不去提,蔡信更不会问。

见刘琦已点头,蔡信又令从人取出纸墨,请刘琦为宅院提名,刘琦略作沉吟,挥毫而就,名曰:簪花别院,蔡信在一旁大声叫好,急遣人制成匾牌,悬于大门之上。

蔡信送礼顺利,遂功成告退,刘琦将其送走后,又让蔡阿毛去馆驿唤小六子和从人搬行礼来簪花别院,这才请面色不愉的庞统和黄忠入书房议事。

三人分席坐定,刘琦先令左右仆从皆退出房去,又到书房各处查看,并用力敲打墙壁地面,以辨别有无夹层暗道,期间庞、黄以目视之,似有所悟。

细细查探完后,刘琦这才看向庞、黄二人,笑谓道:“看二位适才神色,莫非真以为我乃色令智昏之人乎?”

庞统打趣道:“看少将军如此小心,想来尚未智昏,只不过好色之名可是江陵人尽皆知,我昨日才来,就已在军中听闻少将军风雪潇湘楼的风流轶事了。”

刘琦恼羞成怒,忿然叱道:“何人如此长舌,传我风言风语,回头就找他算账去!”

庞统白眼斜瞥,看窗外谓曰:“乃新任近卫长,姓黄名玉儿者是也。”

刘琦闻之,怒气瞬间化作无物,亦看窗外,作态叹道:“今日果然是风和日丽......”

身侧黄忠正色谓道:“圣人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末将深知少将军并非此等庸人,然蔡信显然蓄谋已久,设局于此,必有后手,长久恐遭所害,少将军切勿为一风尘女子,陷自身于险地!”

刘琦缓言慰道:“黄叔所言甚是,然圣人又云: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我收了这宅院,并非为如兰之色故,实乃欲借机而动。如今江陵之局我方在明,而敌在暗,十分被动不利。蔡信方从襄阳领命而归,我断定其数日之内必有动作,故以己做饵。此地虽凶险,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一旦截取蔡家谋害我的真凭实据,我方战局主动,进退自如,则江陵之局面将彻底扭转矣。”

黄忠又皱眉劝道:“此言确乃正理,然蔡家水贼出身,行事向来手段毒辣,少将军乃金玉之体,不宜以身涉险,不如将那蔡阿毛下狱。那厮贪财好色之徒,严刑拷打之下,必会如实招来!”

刘琦朗声笑道:“荆襄之人皆惧蔡家手段,可在我看来,其敛财倒是一把好事,其余皆不值一提,吾视之如送财童子耳!蔡瑁无用愚笨之人,蔡中、蔡好色贪财之徒,有庞士元相机决断,黄述远运算钱粮,汝与文仲业更是万夫不当,我又有何险可言,只等蔡家豚犬送钱粮上门便是!”

然黄忠依绝不妥,坚持反对,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却听庞统拱手谓道:“吾亦觉少将军之计甚妙,为破局之良机,黄都尉如不放心,不才胸中有一策,可保少将军无碍!”

黄忠虽知凤雏之名,却不知其才,闻其言语,并不答话,只以目狐疑视之。刘琦则知庞统必有妙计,遂欣喜谓道:“士元有何良策,还不速速道来!”

庞统以目视黄忠,怪笑道:“此策名曰铁娘子把关,一旦用出,则宵小退散、鬼神辟易,唯有一点难处,恐得请黄都尉出面说过。”

黄忠大感莫名,庞统遂细细道来。

蔡家之谋,无非落在如兰身上。要么以阳焦阴魅之道床笫加害,要么诱入后院鄙处伏以刺客杀之。刘琦虽已从张仲景处得了破解之方,然一来这些日子奔波不定,诸多不便,二来蔡家亦做药材生意,怕被识破后不便做饵,故与如兰均尚未服药石。

故庞统之策,乃拟请近卫长黄玉儿入住簪花别院,管理调拨后院奴婢。黄玉儿武艺高强,人莫能当,即可保宅院安宁,又可以守护女眷之名,杜绝蔡家安插之人入内。且庞统有一未言之意,有玄女将军在此坐镇,刘琦就算乱性,又岂敢乱为,岂能乱为?

此法可谓争锋相对之良策,刘琦虽有些怵玉儿那火爆性子,但想想内宅里有这么一双大长腿晃悠,终究是件养眼之妙事,遂爽快答应。

然此策实施唯一的难处便在于玉儿能不能答应。

黄玉儿非寻常女儿家,性子颇为强硬,未必肯做这内宅大总管,故庞统才求其父黄忠相助,方有望请这位女中豪杰甘当此位。

不料黄忠听罢,亦觉犯难,言称自己这女儿自小娇惯,向来甚有主意,未必肯听父言,只能权且一试。

刘琦遂遣人去东营请黄玉儿,此时天已渐晚,遂在内堂摆上酒菜,与庞、黄共饮以候。不多时,便听见院内黄玉儿极欢快叫道:“乖乖,刘子瑜这下子真是发达了,弄了个这么阔气的大宅子,就是这花花草草种得多了些,太不开阔,改天我来拔掉些,好在院子练练拳脚兵刃!”

叫喊声甚是响亮,黄忠面露尴尬之色,刘琦与庞统则是面面相觑,均觉劝服此女绝非易事。

黄玉儿身着红裙,火一般冲进堂内,恰腹中正饥,见座中都是熟人,也不客气,直接上席开吃,酒水不拒。酒过三巡,刘琦与庞统均以目视黄忠,将希望寄托在其父身上。

黄忠躲不过去,咳嗽一声后才用商量语气谓道:“那个......玉儿啊,阿爹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玉儿正吃喝得爽快,左手鸡腿、右手酒盏,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答道:“阿爹有何事,但讲无妨!”

黄忠闻之甚喜,遂将庞统之策告知黄玉儿,谁知玉儿听说让自己去管刘琦内宅琐事,当堂便要翻脸,忿然嗔道:“阿爹但叫女儿与敌厮杀,那绝无二话,可这内宅里婆婆妈妈之事,听了就头疼,所做之事更和奴仆一般,传出去得多难听!再者今日在营中比擂台,女儿才收了不少部下,这要是传了出去,还怎么领军!”

黄忠再三相劝,玉儿只是不肯。又因刘、庞二人在侧,让老将面子上颇觉有些下不来台,当下便须目皆张,作态要发怒,然玉儿压根不怵,毫不相让,妙目回瞪。

老黄忠虽力拔山兮,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在倔强的女儿面前,却是丝毫无法可想,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白发对红裙,一时间僵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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