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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329章三袁相争谁得利

在扫平幽、冀,一统河北后,继承人的问题便一直困扰着袁绍以及他部下群臣——长子袁谭,跟随袁绍多年,劳苦功高,却因是庶出,在这种高门大阀直接没有资格;次子袁熙,虽是嫡出,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多年,然其天资平平、相貌矮丑,不为袁绍喜,兼品性低劣,骄奢淫逸,难以担此重任;唯有三子袁尚,自小聪慧伶俐,且仪表不凡,资貌雄伟,颇得袁绍喜爱,只因年幼,在族中根基尚浅,故一直未曾明确其身份。

这次袁绍病重后力排众议,将邺城防务全盘托付袁尚,后者果断启用在官渡之战后被淡出核心决策圈的审配,并给予充分信任和放权,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效果,从而进一步提升了声望。若袁绍能挺到开春曹军撤退,想必袁尚便可顺理成章继承家主之位,只可惜袁绍死的太早了些,早到袁尚和审配在安排后事的同时还在忙于布置城防,尤其是在确认了袁绍的遗命上写的继承人就是袁尚后,两人更是认为大局已定,压根就没提防到来自后背的冷箭,结果便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就在袁绍病逝当夜,袁谭便主动找到袁熙,表示愿助其上位,条件便是幽州治权。袁熙早就对父亲独爱袁尚怀恨在心,闻言那是一拍即合,立刻联络各部兵马行事,并在发丧当日以其母之名先将袁尚、审配骗至内堂,而后刀斧手齐出将两人当场斩杀。

事毕后,袁熙、袁谭一齐对外宣布:袁尚勾结审配、篡改遗命,将本该是袁熙的继承人名分改成了袁尚,且被揭穿后恼羞成怒,妄图加害袁熙,以武力夺权,幸而被及时赶来的袁谭发现并制止。然两人依旧不思悔改,负隅顽抗,最后齐齐死于刀兵之下。

按理说这么大事情多少会有些风声,审配总揽城防,更该有所提防才是。然审配此人虽然颇有才华,但素来心胸狭窄,爱公报私仇,平日里与文武多有结怨,只是碍于袁尚力挺而未曾造次。就譬如老臣郭图与逢纪,之前将审配排挤出核心权力圈就有他俩的份,这次审配借势上位,两人屈居之下担任副手,平日里常受戏谑和调侃,怀恨在心自不必说,更是担心若等袁尚真的当了袁家家主,自己的苦日子怕还在后头。

所以这次袁熙、袁谭主动和郭、逢二人联系后,两人皆毫不犹豫选择加入。两人在军政两路皆人脉甚广,不仅帮着封锁消息、调度资源,并亲自安排亲兵在内堂设伏,当堂手刃袁尚、审配!事成之后,两人又以老臣身份为袁熙站台,证明他才是袁本初去世前钦点的合法继承人。

眼看袁尚已死,没了最大的苦主,两位袁家公子又都认可这个说法,袁绍所部文武要么不明就里,要么见风使舵,竟无一人站出来质疑说法的真伪,袁熙也就顺顺当当坐上了袁家家主之位,并信守承诺封袁谭为幽州刺史,自己则将并、冀、青州印信一把抓入囊中。

然而乐融融的分赃大会才刚开完,城外的曹操便因许都告急,在郭嘉临终谏言下全军出击,发起了破釜沉舟的猛攻,颇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势。此时邺城内审配原来布置的城防体系都还在运转,但体系是死的,人是活的,好的防守需要因时因势调度转圜、查漏补缺,绝无一劳永逸之说。然袁谭、袁熙各怀鬼胎,郭图、逢纪志大才疏,皆不足以统筹全局,在这种超强度的攻击很快便漏洞百出,被曹操看出破绽,派许褚率八百虎卫为敢死队,一举攻上北城墙头。

消息传来,城中立刻乱成一锅粥,长子袁谭第一时间便与郭图一起逃回了幽州,新家主袁熙见状,哪里还有死守之志,也急急带着逢纪逃往并州。两位袁家公子带头跑路,其余大小军将也都自行收拾包袱各谋生路而去,好在曹操不知审配已死、心中存疑,在北门等了一晚,给了这些人逃命的时间,等到天亮后大军进城,一干人等都已逃得干干净净,倒是免去了再搜街查巷的麻烦。

邺城得下,但袁绍的遗体尚在停灵,袁尚、审配的尸首更是只有草席卷身,曹操查明内情后颇为感慨,亲自主持为袁绍下葬,并厚葬袁尚、审配,袁家旧部闻讯,皆感曹操之仁德厚恩,从而尽收冀州人心。

安排完一应事宜后,曹操片刻不敢停留,立刻回转许都,以便尽快稳住朝中局势,但同时不忘去书袁谭、袁熙,以许留职牧守本州为条件,要求向朝廷纳降。

袁谭、袁熙皆是短视贪利之人,接到来书后都颇为意动,哪里会把所谓旧仇放在心上,只是纳降归纳降,这其中又各自有考量:

袁谭如今贵为幽州刺史,一方诸侯,但名义上还属于袁家臣属,故而他除了想要保住本身幽州这一亩三分地外,还想在身份上从袁家剥离,不再听令于远在并州的袁熙。

而袁熙这边则正好相反,认定幽州本就是袁家的版图,袁谭不过是被他任命的家臣而已,故而朝廷该将幽州、并州印信统一交由袁家家主也就是他本人来统筹安排,不可直封于袁谭。

袁家内部的矛盾曹操自然是乐见其成,若是没有其他因素,定会巧施手段、从中挑拨,待两虎相争后再伺机渔翁得利。可此时大战在即、一触即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盘算此时,曹操本想随意打发,然有贾诩进谏:与其让两袁自相残杀,不如收为己用。曹操纳其谏,遂力邀袁谭、袁熙率军助战,并密许战后将以军功定从属、名分。

这几年虽然楚侯名头大盛,势力横跨东西,但袁家上下都没和南边的各路诸侯交过手,相比之下还是打疼了他们的曹操更是可怖,故两袁在接到邀约后,皆毫不犹豫的选择答应条件,各率所部兵马配合曹军与楚侯作战,且为了曹操那空头支票般的承诺,还将所剩无几的精锐兵卒尽数带上,看那急吼吼的架势,比之前驰援邺城时还要热络上许多,让知情者不禁是可叹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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