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回春

汽油三轮上各揣心思的三个人，黄昏中马不停气赶往柳林村。

老武想着和两位亲家怎么交涉，又该如何训斥丁俊杰。

张智琢磨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丁俊杰一家认错怎么做，不认错强硬到底怎么做。

而大姐武美英傻傻的幻想着丈夫一家向自己低头赔礼，自己则大度原谅，一家人和和美美继续生活。

车轮飞转，十来分钟三轮停在一家门口，两米多高院墙铁门紧闭。

三人下车后，老武一马当先，哐哐哐砸门。两三分钟，砸门的老武见无人回应，恼怒之下抬脚飞踹，三四脚踹开铁门，大步闯了进去，张智与武美英紧随其后。

其实在屋里的丁俊杰，第一下门响就听到了，知道肯定是老丈人来和自己算账的。想起自己暴怒之下说的那些话，又加上对武美英下手不轻，不太敢愿意面对武海东，期待着武海东敲几下以为自己不在家，赶紧滚蛋才好。

出乎丁俊杰所料，几声巨响过后，大门开了，隔着窗户看见气冲冲的老武和一脸阴沉的张智，不由心里一哆嗦。至于俩人后面低头跟随的武美英，在丁俊杰眼里哪有什么存在感。

老武冲进屋里，见丁俊杰坐在待客椅上，茶几上半盘瓜子旁边的水杯里茶水热气翻腾，地下一片瓜子皮，电视机开着。

哦，你小子是自在啊，把我姑娘打完骂完以为什么事都没有？

更加恼火的老武过去薅起来就是几个耳光，在将近一米八身高的老武面前，本来就稍矮的丁俊杰因心虚弯腰愈显矮小，被几个耳光打的眼冒金星，只觉两侧脸颊迅速肿胀发胖。不解恨的老武继续对着丁俊杰拳打脚踢，时间不长就被张智拦下来。

张智心说，您姑娘还打算与人家和好就别打太狠，您把红脸做了，那就我演个白脸吧。

“干爹，打两下消消气就行，他混蛋咱们不能混蛋，先让他说说凭什么打大姐，分个对错再收拾他也不晚。”

“嗯，你说，我家美英哪里做的不对，说得对算我教女无方，说不出来，今天咱们没完！”老武手指丁俊杰大声质问着。

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可那能说么？

不帮着自己从娘家要钱能说？

人伦时候自己怎么折腾都不肯出个声音，更别提配合自己玩点花活，哪比的上同村二雨媳妇一挨身就浪言浪语扭个不行，可这能说？

你家静静水灵的像朵花，哪怕玲玲也自己媳妇漂亮太多，给我换一个行不行？这个貌似更不能说。

既然都不能说，劳资不说总行了吧，丁俊杰脑袋一低，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老武见状忍不住又要揍他，张智再次把老武拦下来。

“你不是挺能的么？打媳妇骂媳妇那鼓劲儿哪去了？还是觉得自己媳妇随便自己打骂？没事，咱也别装死，我听大姐说你爸就住隔壁么，你去喊过来，还省的说我们人多欺负你，让你家大人也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张智说完见丁俊杰仍旧不肯动，给老武使个眼色，老武抡圆了一个大耳光灌过去。这次没等老武开口，丁俊杰坐不住了，起身跑去喊自己父母。

没过几分钟，院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他武海东凭啥打我儿子，嫁到咱家就是咱家的人，还别说打一顿，就是天天打又该怎么着，舍不得就让他领回去啊，来咱家打人？你们老丁家男人都死光了啊！”

张智咧咧嘴，这事绝对得闹起来，就冲这两句话，妥妥的泼妇啊，怪不得养了这么一个玩意。

堂屋脚步声响，门帘一挑，进来一位脸色阴沉的高瘦妇女，高挑淡眉下略显三角的眼睛，瘦腮高颧两片薄嘴，进门厉声质问老武。

“武海东，你当我老丁家没男人怎么着，来我家打我儿子？呵呵呵，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冲你二哥去使啊。”

高瘦妇女丁母深谙骂人揭短的诀窍，跟在身后是脸色同样阴沉的丁家父子，丁父中等身材，看似五官端正的脸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狡诈。

“亲家，你这意思是我姑娘让你儿子打死，我也一句话不能说，对不？”老武压着怒火，知道自己这个亲家母泼辣，可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人，要打要骂那是我家的事儿，舍不得你就牵回去，我家不缺媳妇。”

“哈哈哈哈，大姐啊，就这么个贼窝子，你还舍不得走？”张智被几句话气笑了，质问武美英，你还看不透么？

武美英看着自己婆婆，从认识到结婚再到如今，对自己各种挑剔，自己百般容忍退让，却换不来一丝真诚对待，再看看自己丈夫，对自己和自己老爸的眼光满是仇恨，分毫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悲由心起落下泪来，也动摇了自己回到丈夫身边的心，可左右思量也下不了离婚的决心。

“你这小崽子会说人话么？你们家才是贼窝子！一看你这小杂种就是有娘养没爹教的野种。”

丁母刻薄嘴里吐出的脏话，瞬间点燃张智的心头火，抄起茶几上的杯子砸了过去，发现没砸中又把茶壶飞过去，草，又失手了。目光一扫发现茶几下面藏着一把刃长十多公分的水果刀，弯腰伸手攥在手中扑了过去。

即便没被茶杯茶壶砸中也有点失神的丁母有点傻眼，这小崽子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猛然间发现张智攥着刀子朝自己扎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不由拼命自主往后退，丁父见状跳过来拦住张智，以为自己随便一挥手，即便不能吓退张智，也能给甩回去。

丁父哪会聊到，张智是真敢下手，噗呲一刀扎进丁父挥出的手臂上，张智用力一抽，刀子带出一道血光，顺势又捅向丁父的腹部，丁父惊吓躲闪中，虽然躲开肚子，刀子还是在腰侧擦着肉皮刺破衣服，吓得丁父冷汗瞬间就留下来。

张智依然不依不饶攥着刀子继续扑向丁母，丁母被吓得慌忙逃窜，跑到院子里大声呼救。

“杀人啦，快来救命啊，杀人啦！”

追到院子里的张智双眼赤红，欺负人？蛮不讲理？骂我有娘养没爹教？骂我杂种?劳资宰了你！

“小智你给我站住！”老武慌了，怕张智惹出更大的事，赶紧追上去，按住狂躁的张智，把水果刀夺下丢到一旁，攥住张智的胳膊拽到屋里。

丁父按着胳膊上的伤口，还未从惊呆中反应过来，丁俊杰更是吓得两腿发抖，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凶啊，说动刀就动刀，今天一天动了三回刀，这特么是个小疯子啊。

老武死死把张智按到椅子上，生怕张智再暴起伤人，一屋人静静的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院子里人影晃动，片刻话语嘈杂后，呼啦呼啦进屋六七个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张智和老武。

张智挨个打量一番，神色平静略带不屑。

“你们几个过来是看热闹的还是帮着老丁家的？看热闹的往后闪闪，小心等会溅身血，要是帮忙的，对不起，爷会记住你们几个，到时候挨家挨户算账，一个也别想跑！当然你们可能觉得我在吹牛，不过我劝你们动我之前，先问问丁俊杰我是不是在吹，别等到时候家里人出事了，再埋怨这个埋怨那个的。”

几个人中有邻居，还有不远处的本家，被张智几句话说得有点纳闷，这小孩不但不怕咱几个，反而还威胁咱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再不相信也不由得看向丁俊杰，这小子真这么凶？

被数道怀疑目光盯着的丁俊杰恍若未见，怎么说？就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崽子？砍完自己，看媳妇二大爷一家？还砍掉二大爷一个耳朵，来自己家里差点捅死老爸？我要说了，他们会不会笑话我怂？居然会怕一个小孩子？万一我说了他们害怕了，要是不管了怎么办？

“呵呵呵，他不敢说，那我说吧，好汉不提当年勇，就说今天的事，上午爷砍掉的那只耳朵丁俊杰你看到了吧，后面还有你不知道的，派出所来人抓我，你猜怎么着？劳资几年十三……”

张智打破了几个人的认知，砍掉人家耳朵？派出所管不了？听起来比痞子还霸道啊！

几句话镇住场子的张智心里甚是得意，毕竟再怎么说真动手，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动嘴就简单多了。

“我这个人呐，做什么都喜欢讲理，你们几位既然来了，坐边上听听再说。他丁俊杰把我大姐打了，为什么打？因为我干爹今天说不把家产分给他，因为我大姐不够浪，我想问问你丁俊杰，我干爹凭啥要把家产分给你？哪条法律写了老丈人必须把家产分给姑爷？还有说我大姐不够浪，什么玩够了玩腻了就不要了？就算家里养条狗也没有这样对待的吧？至于刚才我动手的事，呵呵，敢骂我是杂种？那不是特么的活够了么！”

五六个人相互看着，丁俊杰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哪个不清楚？其中一个见丁父表情痛苦，胳膊上腰上不时鲜血渗出，嘀咕几句跑出去一个看村医，剩下的默不作声看着几个当事人。

房间内出奇的安静，只有丁父偶来传来痛楚的哼哼声，丁母躲在堂屋偷听不敢进屋，生怕张智再对自己出手。

“丁俊杰，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不说顶门立户，可起码也得像个男人吧，来说说怎么想的，往后是想和我大姐好好过日子，还是一拍两散，给个准话。再装死扮王八，别怪我犯浑！”

“我，我，我要和她离婚。”

丁俊杰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彻底让武美英寒心了，一片真心换绝情啊。

“呵呵，我想问下，你是不是外面有相好的？不然你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张智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丁俊杰坚定否认。

“真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

“那前几天为什么有人告诉大姐你去了那谁家！”张智还是想试探一下丁俊杰。

“我没去！”

“你去了！”

“我没去！”

“你为什么没去！不说劳资宰了你！”张智突然急促大吼一句。

“那天二雨在……”丁俊杰一个没注意嘴秃噜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被劳资诈出来了吧！”

张智的狂笑中丁俊杰脸色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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