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精神病

“生命的种子？老师，你是想说所有生命都是神的孩子吗？”

说话的学生带着玩味的表情大笑起来，他左右环视，“你们都是神的灵，你们以后播种的……也是神的种子！哈哈哈！”他说完还做了个不雅动作引起了其他同学哄堂大笑起来。

“别那么说穆勒，也许你真的是，你就是神…拯救了我们的课堂！而我们都是你的奴仆哈哈……”

坐在穆勒前边的白胖奇装异服男明显不是来专心听课的，他打着手势与穆勒击掌，像是完成了在这堂课的使命一般，极力引导着笑声的传递。

朗布大学是B国罗德州这个不盛产一流大学地方的一流大学，相对落后的排名和匮乏的资金使其不能像常春藤名校那般全面，只能集中力量专攻少数学术学科，但随着近年来工业互联网和元宇宙产业的火热…朗布大学这个偏科的学府也渐渐受到了学子们的青睐，导致了其中大量掺杂不少混文凭的问题学生。

这给本就是代课老师的王金大大增加了工作难度。

穆勒边笑边看着黑板上的字——

（假设一切物质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心智’——是由均匀分布在宇宙中的‘灵’凝聚而成，这些‘灵’即是生命的种子，那么它最终化为了意识还是藏于背后操控？）

“这好像就是泛心论的那套东西吧！听起来就那么可笑！我查过你的职称，你一个计算机系的研究生辅导，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生命科学的教室里吧！”

王金放下了手中的教参走下讲台，负手看着阶梯教室中排位置的穆勒，并无视了前边坏学生的鼻孔，“你叫穆勒·哈斯默对吧？”

后者端坐了一些，点头称是。

“前两次课你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以看出你有独到的思想，那么你能通过在大学时期的所学；帮我表述一下大脑产生意识的机理吗。”

“就目前的认知，大脑是通过数百亿个神经元组成的带有逻辑能力的信息反馈交互网络，意识……”

“怎么不说了？”

穆勒稍作犹豫，“我知道，当今自然科学还无法对意识做出具体解释，但这不妨碍我对你把意识神化产生怀疑！”

“好吧，爱提出疑问就是好学生！的确…意识一直都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越来越认同意识是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你刚提到的神经元、包括整个神经系统都只是证明了生物体层面的运行机理而已……因为我们只要在他们给出的研究泛论中提出诸多‘为什么’？那么他们的工作将始终是个变量。”

王金指向一个正在大口咀嚼的胖子：

“为什么会有饥饿感？或者说为什么神经活动会产生我们的不同感知？

连锁单一提问式的神经元网络为什么会产生思维这个不在科学范畴的东西，而马哲思想给出的‘意识是客观存在的主观映像’解释这个问题更是那么的无力！

还有在抽象概念上的理解，比如时间。

而在情感面前更是让理性科学失去了光彩，特别是‘爱情’！”王金指着高坐在后排的一对亲昵情侣说道，引得所有人的嘴角都现出了弧度。

“下面我将通过实验来解释意识具有的神性色彩……”王金对全场挥手，“单身的同学请举手！”

王金指向穆勒打趣道：“不许捣乱，你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真的没有！”

“那么，有心仪的女孩了吗？”

……穆勒表现得稍显扭捏，眼神慌张，但王金敏锐的观察力早已发现，他慌张的眼神在右前方的一个金发女孩身上聚焦过两次。

“有没有？”

“有，当然！”静下心的穆勒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

“她就在教室里对吗？”这次穆勒镇定自若，但王金早已看穿……“有就勇敢的说出来，我们都是动物，寻找伴侣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本能！”

“是的！”（是谁？）

穆勒这个活泼的男孩能表现出这么踌躇，看来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了，这让王金省去了筛选受试人的时间。

“——是贝拉！”

果然，那个金发女孩明显瞪大了眼睛，从她的表情可以得知，眼前这个向她表白的帅小伙也是她中意的款。

“……看来我是幸运的！直接就找到了符合的人选。”王金说着从讲台一侧拿过了两个凳子，“请两位同学到台前来。”

按照王金的要求，两名同学背靠背坐在了凳子上……

“这个实验需要屏蔽掉外界的干扰，所以需要蒙住眼睛和戴上耳机……”王金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套仪器，“这是个裂脑装置，戴上它会中断你们左右脑的联系，并且它会将你们的左脑引入沉睡状态，只保留思考想象功能的右脑，现在开始请保持安静！”

“会有一些针刺感是为了连接神经，放心这一切都很安全！”王金熟练的为两名同学戴好了仪器，整个教室顿时沉静了下来，同学们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请你们双手合十，在你们握住彼此后你们将始终在一起…即使在黑暗中苏醒仍然记得他（她）就在身边！在我启动仪器后，仪器会释放仿生波频使你们处于一种纯粹的温情状态，会有引导带你们进入一种情境，引导的女声是我同事的声音，从始至终你们只需跟着她的引导就好了。”

“3，2，1。”

王金启动了装置，大约五秒钟后，在尝试用声音、触觉等方式唤醒两名同学都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开启了引导模式……

——引导：不要害怕这极度的黑暗，你们只是刚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沉静下来…不要惧怕黑暗，你们是这片黑暗的主人；我将指引你们去建立自己的天国乐园，我一直在你们身旁……沉静下来……你们是主人，无尽黑暗中的一切都是您的属物，包括我也是您的奴仆！

随着充满磁性的女性引导，监测波谱的波值由高频混乱渐渐转为高频稳定。这表示他们的右脑进入了亢奋且高效的状态。

——引导：做的好我的主人！随着您不断的强大，会有一些亦真亦幻的念头或画面从周围飘过…不要去理睬，那些是阻碍您通向美丽世界的邪祟，您将会通过自己强大的能量去构建那美丽的世界！

仪器运行一切正常，王金又确认了一下血压后对同学们笑道：“不出意外，他们将经历一次完美的爱情神话。在他们醒来时，超象即至。”

“这次实验大约在一个小时左右，有外出的可以自行离开，还请大家保持安静！”

——引导：随着一道光的出现你们睁开了眼睛，黑暗与虚无被驱散你们看到了彼此，关于他（她）的一切你都记得。此时你们已纵身在一片具实的光明世界，你们落在了阳光普照的大地，周围仍然会有虚虚实实的场景显现，那是假的别去理睬！我们的世界正在复苏；大地开始长出了齐膝的鲜草，光照在上面呈现出了童话般的金绿色，一切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穆勒和贝拉在属于他们的‘田园世界’温馨愉悦的生活着，他们经历了美好的一切，时间在这里彷佛不再适用，在他们的意识世界中一切都在美好而漫长的发生着。

不知过了多久，穆勒和贝拉依偎在一起，一幅幅美好的画面已烙印在他们的内心，而现实中他们的脑电波频、心率、血压在以一种完美契合的稳定波动进行着，这是进入了一种精神境界的表现。

——王金看到脑电波已稳定在了一定的高值后说道：“每个梦都有个深刻的节点，现在属于他们的高潮已经到了……请大家靠近些观察，神奇将在一分钟后发生！”

随着王金的操作，仪器输出的仿生电波由“温馨”的频率转为“混乱”，这表明他们的梦中将会出现不好的事物或苦难。这时两名受试同学的表情明显开始紧皱，大有强行与被屏蔽的左脑相连的趋势。

终于，王金关闭裂脑装置——左脑被释放，“不……！”随着全身知觉的恢复，意识世界中正在美好与困苦之间挣扎的两人被硬生生分离并极速拉回了现实！两股纯粹的情绪冲击而出…撞进围观同学们的脑中，导致他们短暂的产生了情绪共鸣！

“噁……”随着一声嘶哑的低吼，穆勒率先醒来，他扯下了眼罩疯狂的扫视着周围，当看到身后的贝拉时便一把抱住了她，而贝拉在他的怀中也渐渐恢复了过来、默默的抽泣着。

“放松……现在没人能将你们分开了，美好的回忆已刻在了你们心中。”王金看着穆勒仍然紊乱的脑电波，轻声安慰道：“我现在给你们进行仿生电干涉，你们也要调整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不！这不是梦！带我回去……”穆勒依然亢奋的说道。

这个穆勒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入戏太深，这种情况完全恢复正常需要耗费较长时间，看着他的脑电波变化，王金微微皱起了眉。

“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王金为时间而发愁的时候，一声即远即近的悠扬吟唱回荡在四周，这吟唱带有直击心灵的力量抚慰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穆勒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其余的同学甚至陶醉在了那悠扬的意境中。

这吟唱也让王金很是享受，但只是享受而已。

他循声看去，这美妙的声音出自一个身材高挑且丰满的女孩。

她金色顺直的长发，红润的浅麦色肌肤，黛眉褐瞳，小口厚唇，翘鼻勾勒出立体，更划分出精巧的比例。

莞尔间透露着仙气，而沉静时却更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杂糅的美，是个混的很深刻的多种族结晶。

此时女孩的眼睛正灵动的随着歌声变化，彷佛是飘荡在歌声世界的精灵。

悠扬的吟唱慢慢淡去，穆勒也恢复了平静，这时的课堂已没有混子生，他们的兴趣早已被牢牢吸引住。

“你叫什么名字？”王金问黑人女孩。

“莉昂卡·佩蒂特，我是艺术系的，您的每堂课我都在听。”

“很荣幸，下课我们聊聊。”

王金说完扫视了眼其他同学，“在穆勒和贝拉醒来的时候你们感受到了什么？”

（一种情绪！）（悲伤的情绪！）

他们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王金接着问：“那么请问这个现象该如何解释呢？”

没有人回答，王金无奈的看了眼一旁的穆勒，看来让穆勒当受试者是个错误……

“好吧，这个问题留到下一堂课讨论，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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