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死

‘或许，这项技术也需要交给她？’少年思考着这个疑问看向少女，发现后者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了，气息变得平稳，看样子是有好一阵子了。

少年有些愣，自己一个人搁这儿想了这么久么。

‘算了’

不打算打扰少女的他正准备离开，就看见少女睁开眼笑盈盈的看着她。少女高兴的说道：“师父被我骗了吧，我其实没有修炼哦....话说师父准备要干嘛呀？”

“真没有？”

“没有”

“嗯？”

“.....好嘛好嘛，是在修炼啦，我在感知启明同时也在注意师父啦，看见师父回过神来，我就停止了....哎呀，就是想和师父一起研究什么嘛，我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做一些动脑的事情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说到：“算了，既然这样了，那你先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呜...师父，我觉得吧，其实当丫鬟也挺好的，你看哈，首先这样不会引人注目，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

少女就像没看见少年疑惑的眼神似的继续说道：“并且这个身份配上这个林落的背景是经得起推敲，面对刘岳山的时候也可以很好的一笔带过，而且我不一定是丫鬟，我可以稍稍打扮一下....当师父的男仆”

“？”

“总之就是好处多多啦，相比作假一个妹妹的身份，这样会方便许多。”少女说到这儿，眼睛里满是认真的思考，仿佛真的是基于这些考量才提出的建议。但是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以少年的了解，这小妮子怕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但不得不说，少女说的确实有道理。

少年认真的思考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说到：“可以。”

“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一起了解林落这个人，必要的时候，你也需要变成他。”

“啊？！”少女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这，这，这不好吧，万一叫人看出破绽....”

“那就不让人看出来。”

“哦....”

“比起这个，先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少女听到这儿，眼神有些飘忽，名字对她来说是好陌生的一个词语，记得自己曾经似乎有个名字，但是被遗忘在时光里了。而如今重新提起，要给自己起一个名字，这一时间让少女也不知道思绪该从哪里走起。

“呜，师父叫林落的话，那我就...就....就叫林...星若吧”少女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后，灵光一现，说到。

“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额...我怕师父听到一半就不想听了...”

“先说说？”

“好，因为‘若’这个字有‘像’的意思，然后就是师父在我心里就是像星星一样的人，带我走出了迷茫黑暗的人生，照亮了....再加上....而且.....”

少年扶了扶额头，好嘛，确实不想听了，这是什么满分作文。

“好啦，师父我汇报完啦”

“好汇报，我们继续....”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解脱的意味了，少年继续说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要随时变化，所以要做好所有情况的准备，包括一些基本的习惯和对待不同人的说话方式都要有所区分。”

“我知道啦”少女认真的记下这些东西，“那我现在还是叫师父？”

“人前要多注意，别穿帮了，最好一直叫称呼，比如哥哥，姐姐什么的，免得后面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好的师父”

“....”

正在整理资料的少年感觉到衣服被扯了一下，回头望着那勉强探出身扯着他的少女。少年走过去将她重新安置好后问到：“怎么啦”

“师父，我觉得除了这个表面上的名字，我们还需要一个我们的名字，就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我们自己的名字！”

“有必要吗？”

“有！很有必要！”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害怕扯住伤口，变成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取吧”

“我想想，师父叫林落的话，emmm那我们的名字就姓洛好了，至于名的话，呜....记得之前在丛林里，师父很喜欢一个人坐在树枝上看天空，那师父就叫....洛天星怎么样？”少女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年。

少年想了一会儿，“emmm.....洛必达怎么样？”

“洛必达？！”

“不行不行，好奇怪的名字，总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行不行，哎哟....”少女在胸前不停摇晃的双手表示拒绝，奈何幅度有点大，好像拉伤了...

“哦，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就叫洛天星嘛！”

“彳亍”

“至于我嘛，嘿嘿，我就叫洛轻语。师父你看，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也没关系，会有人来帮他，就像现在我在师父旁边轻轻说话一样”

少年看着少女痴痴地傻笑，突然感到恍惚，心中更多的是感慨，毕竟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名字这种东西，似乎生来就和少年没关系，从小到大，别人都以哑巴，孤儿，怪物称呼他，他不曾有过姓名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而如今，面前的小家伙如此认真的起了只有他们两才知晓的名字，而且其背后还有别样的寓意，世间的父母给孩子起名时的期盼应该也与此类似吧....

‘真是别样的感觉....’

少女一把抱住了出神的少年，将头埋在了少年的怀里，轻轻的说到：“师父，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我好像也有过一个名字，那是妈妈给我起的，但是我记不得了。自我记事起，妈妈就不在了，只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母亲。而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则早早就把我卖了，虽然我也恨过他，但是有些事情我见的多了以后，也就习惯了，我甚至慢慢觉得他把我卖了也是好事，不然等我再长大一些，可能就不只是卖钱了。”

少女的头埋的更深了，发出的音节也变得有些模糊：“师父，其实那天晚上拐卖那些孩子，我也是参与者，严格来说，我已经跟着他们走了好长一段了，也经历过很多次的拐卖事件了.....我的任务就是帮他们监督那些可能醒来的孩子们，然后在必要的时候被他们推出去应付那些来查货的人...”

“有尝试过吗？”少年听得很认真，及时的插了一句话。

少女在怀里轻轻摇了摇头，说到：“不行的，师父，之前有几个尝试逃跑的孩子，他们的下场...很凄惨。那些人当着我们的面凌辱了她们，然后让开了一个口子让我们能看得清他们处理尸体的画面....至于为什么留着我们不卖，或许他们只是想再等我们长大一些，这样的话可以带给他们赚取更多的利润。”少女回忆着过去，那是一段黑暗的看不见明天的时光，但此刻从少女嘴里说出来，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主人公不是她自己一样。

“那次被他们带到那里，我从昏迷中醒来就已经被关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了，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其他孩子。四周除了缝隙中断断续续的丝丝光亮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我就靠着墙无神的等待，我知道等门再一次被打开，这些孩子们再一次被送走，他们的这一单也就结束了，我又将继续重复这样的过程，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年纪再大一点…”

少年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问到：“后来呢？”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门被突然打开了，外面的廊道上有急促的脚步声，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应该不是我见过的那些人中的某个....我慢慢走出门，摸了摸门锁，被什么东西切开了，现在想想的话，能切开这么粗的锁的话，应该是早有准备。”

“你呢？”

“然后我就出门了，我发现相邻的房门大多都被打开了，旁边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可以看见外面的舷窗，于是我就到这个房间来呆着了。呜...师父，我根据从你这学到的思考方式，现在想来，好像得到了很多的结论，比如这个人或者这些人肯定是对这桩买卖的了解不深，而且看这样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后面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因为他们打开的房门不只是关孩子的房间，还有装货物的房间，说明他们并不了解里面的构造，不是内部的人。然后就是只有这部分的门被打开了，再深入一点则没有任何痕迹，很可能是在开门的中途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少年点了点头，“所以当时为什么会跟我走呢？”

“....师父，其实...我很早就想过去死，但是又哪有这么容易啊，我每次临到时候都没有勇气迈出最后一步....但是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师父你第一眼看见我在拨弄舷窗，其实我不是在寻找出口，我是想....看能不能让河水灌进来，让大家一起死，这样我就不怕了....”

少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处被浸湿了，于是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师父，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该死的人啊？居然盼着大家一起死，哈哈哈哈...再后来我感觉到了热浪，我知道什么地方烧起来了，这样也好，这样我既不是害死大家的罪魁祸首，大家也可以和我一起死。我听着周围的哭声，我的心里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少女突然从少年的怀里钻出来，那深深的泪痕还挂在脸上，泪珠在灯光下发射着光，让人很是心疼。

“那师父呢？师父为什么会专门回来找我？”少女死死的看着少年，像是要看出少年最真实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

少女听到这儿，低头垂了垂眼帘，过了一会儿，少女再次抬起头，那是眼睛里的泪珠也挡不住的光彩，少女从包里摸出什么，将之挂在少年的脖子上。

“师父，不论你是为了什么，从现在开始，小洛会永远跟着你的。这条项链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了，现在我把它送给师父，师父一定会收下的吧？”

少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银制品，但寄托在上面的情绪赋予了它无上的价值。少年想了一下，从少女手里拿过紫色项链，将之与脖子上的接触，项链随之变化，两者变幻成了一个新的品种。少年重新将之戴在了脖子上。

或许之前还有所保留，但看着少年戴好了项链后，少女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从今天以后，她也算是有家人了。

“师父，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emmmm....看情况”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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