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魇

“到了，下车。”刘陵刹停了摩托，摘下头盔，有些无奈的对着搂着自己腰的某人喊了一声。

“呼……呼……”随着摩托车发动机停工，后面某人的呼噜声清晰可闻。

“唉。”刘陵有些无奈，这人还真是心大，在摩托车上也能睡着。

刘陵艰难的侧过身，对着王恒的肩膀使劲拍了几下。为啥测个身都艰难的，刘陵这辈子没有被人这样紧密的拥抱过，第一次，有些生疏。

“呜。”王恒像小狗一样，呜咽了一声，大脑袋在刘陵腰上使劲蹭了蹭。

刘陵清晰的看见，他嘴角的口水沿着自己衣服缓缓下坠，越拉越长，被昏黄的路灯镀上了一层黄灿灿的晶光。

“王恒！”刘陵感觉自己脏了，喊的有些咬牙切齿。

这辈子，除了被鸟拉过一头，没法报仇意外，刘陵从来没有被其他不明液体沾身，尤其是男人的。

“滋滋……”王恒陶醉的咂咂醉，缓缓放开了环绕在刘陵腰上的双手。

“到了吗？”王恒迷茫的睁开眼睛。

“四弟，谢谢啦啊。没你我还真回不来了。”王恒翻身从摩托上下来，用刚刚擦了嘴角口水的手掌，亲热的拍了拍刘陵的肩膀，连声道谢。

“咔咔”刘陵有些庆幸自己刷牙勤快，要不然这一口牙非得咬碎了不可。

“我先回宿舍了，麻烦你再帮我带份饭，我这一天没吃饭呢。改天我给你带啊。”

啃着扬长而去的王恒，刘陵只想咆哮一句，“你脸砸这么大呢？是投胎的时候，用脸着地的吗。”

刘陵张了张嘴，看了看进出宿舍楼的同学，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算了，今天刚认的三哥，当哥的使唤小弟，很合理。况且，三哥本来就是一个很难被理解的物种。刘陵默默安慰自己。

“轰轰……”刘陵戴好头盔，发动了摩托车，奔着食堂去了。

他也饿了。

……

吃饱喝足，张强不由有些感叹，这舍友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

头还是有点重，看样子今晚是不能持键战斗了。

唉，贱人无穷，人生有涯，且放他一马吧。

王恒爬上床，倒头就睡。

……

王恒自诩，这辈子做的白日梦比大多数人睡的觉还多，可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啊。

掐腿，疼。

睁眼，闭眼，睁眼，不是幻觉。

伸手，五指山五姑娘，都是陪伴自己十几年的老伙计，不会认错。

这特么是穿越了？王恒听着自己毛孔索索的响声，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向上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空的天空上，一闪一闪的是亮晶晶的小光芒，看着很远，又觉得很近。美，比夏日里晴空的银河更璀璨，更美丽。

向前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水的水里，浮着密密麻麻的婴儿。有睁眼的，眼中毫无表情，大多数闭眼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栩栩如生，感觉毫无生机。王恒从没想过，婴儿居然这么丑，这么可怕。

再向下看，密密麻麻的稍大的孩子。

再往下……

再往下……

这‘水’似乎深不见底，这层层累累的‘人’，像是笼屉里的包子，从小到老，一层层排到看不到的深处。

王恒屏住呼吸，不对，我压根没有呼吸。王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这装木偶的这不知多长时间里，

自己压根没呼吸过。

我死了？

这是地狱？

或者这是天堂？

这周围的是鬼还是神？

我不是神，不排除是鬼，所以他们可能是鬼？

王恒一动不动，只有脑子异常活跃。

不对，脑子，我有脑子吗？

照理来说，没有脑子是没法思考的，可我真的是在用脑子思考吗？

王恒一时无法判断自己是个什么存在了，似乎一切常识都没有作为常识该有的确定性。

算球，如果常识有用，我就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上。

这世界似乎是静止的，除了天空偶尔有一颗晶体一闪而逝。

不对，这水有浪花。

王恒注意到，不远处的水似乎凭空生出一朵浪花，卷着十几个老人、小孩、年轻人、中年人，像是洗衣机里的垃圾，旋转、翻滚、碰撞。

浪花持续了很短的世界，浪静，婴儿缓缓上浮，中年人和老年人缓缓下沉，似乎都在慢慢回归它本来的位置。

时间似乎又凝滞了，世界似乎又沉寂了。

王恒注意到，那婴儿的位置，似乎是比之前平齐的婴儿，更低了一些。

王恒缓缓移动脚步，可以前进，可感觉仅仅几米远的婴儿，似乎并没

有随着自己移动而拉进距离。

王恒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四周，不，应该是四面八方的人都没有动作，仿若死物。

王恒胆子大了起来，紧盯这前方的一个婴儿，向着他快走了几步。

距离没有近，也没有远。后退，还是一样。

王恒确定，自己可能靠近不了别人。怎么形容，就仿佛是两个绕着同一个圆心，在同样半径的圆上转圈，看着近，实际完全不再同一个面上。

可王恒清晰记得，之前浪花里的人，他们确实是挤在一起的，甚至有个七八岁小孩还有一瞬间骑在一个老头的脖子上。

王恒一遍慢慢往前走，一遍谨慎观察。

不对，我前面的那个小孩不是刚才的那个了。

王恒吓得一身冷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作为坐标的那个婴儿已经不见了，自己前面的，是另一个婴儿。

王恒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思路。

这不是常识中的世界，不要用常识思维去作判断。

是否可以往下走或者往上走？

或者说，不用走。

“上。”

王恒有点无法判断，是这世界下沉了，还是自己上升了，但自己确实离开‘水’面了。

“再上，再快。”王恒心里默念。

王恒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仿佛是鱼在水中，又仿佛是鸟在空中，自由，轻松，舒适，一时竟然想到到一个贴切的词语。

无论这是天堂还是地狱，王恒觉得，当自己飘在空中的时候，他已经爱上了这个世界。

毕竟大家都说，当你无法反抗世界的强，那就闭着眼享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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