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问仙

“当兵？”就我这样，也能当兵？

莫道陵有些错愕，姐姐就是带我来这当兵的？来之前这么没说清楚，——呃，好吧，这几天的情况没交代清楚也正常。不过这么草率就要当兵我还没——咳~准备好了。

莫道陵原本还想再反抗一下，结果就被莫雪陵给瞪回去了。莫道陵暗哼了声，听你的就听你的，近日惹不得你，不就参个军么，正好免得日后无所事事。

薛青将那果子拿在手里，把玩道“问心果？”

“正是。”莫雪陵点头道。

“问心果，问心？”薛青呵呵一笑，将那问心果放在桌子上推了回去，有些讽刺道“我~还有心可问吗！自那次事之后，我那心早就随着她进了那座孤坟。试问，心已死，怎可问之。”

莫雪陵心里一急，怎么会不收？自己还特地打听过，薛青此人道心崩塌，心神早已被心魔所蒙蔽，问心果可清神探心、扪心自问，寻回自己的本心，对他道心固原有着奇用，且珍贵无比，是她差点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耗尽才得来的。用它打通门路送道陵进去，莫雪陵觉的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眼下薛青不接受这问心果，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欠人情？莫雪陵讨厌欠人情。

“不过，这问心果我虽不收，但这忙我帮了。”不待莫雪陵思索完对策，就又听薛青道。

“嗯？”莫雪陵疑惑同时皱眉。

“只是薛某有个条件，请告诉在下，这问心果的消息是从哪来的！”薛青笑着说道，满是沧桑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些别样的情绪，痛恨！

莫雪陵摇了摇头，有条件就行，但还是要欠人情，叹声道“京师，候家。”

“侯家吗？”薛青听后点了点头，脸上没了一丝神色，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一下下的敲动着桌面，面无表情沉思良久道“多谢告知，是薛某欠了人情，问心果我收了，人我也要了。……诸位可还有事需要薛某帮忙”

莫雪陵见薛连长答应下来了，而且还有‘赶人’的意思，更是觉得他情绪不对，让原本想将道陵介绍的莫雪陵也只能顺着薛连长的话接下，起身道“既薛前辈答应晚辈收下道陵了，雪陵也不敢有再过多请求了，只请薛前辈日后多多照顾下道陵。……在下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还请薛前辈包涵。”

“既如此，薛某就不多留了，薛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做就不能远送了，还望莫队长理解了。”薛青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道。

莫雪陵笑着点了点头，拉着莫道陵的手领着众人向外走去，只留薛青一人在竹楼里。

……

“候家！候天成！！！”众人离去薛青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将那问心果狠狠的捏碎，坐在椅子上失声怒吼着，恨意冲天，若不是顾忌外面莫雪陵等人还未走远，这竹楼恐怕早已被这压抑在体内的灵力给摧毁的灰飞烟灭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

薛青摸着左手上不知何时候出现的晶莹玉剑，声音异常柔和“秧荷~秧儿，……终于要来了么。”

………………………………

“以后在这好好照顾好自己，军中不比家里。……这没人会顺着你。”一行人出来后，莫雪陵朝着赵尤德他们打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走一步在车内等着，自己则拉着莫道陵走在后面冷着脸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莫道陵有些不耐，挣开姐姐的手道。

任谁被莫名的拉来从军之后都不会有一副好脾气，这次事件莫道陵没有反抗，是因为除了觉得日后无事可做，临时有了那么一丁点儿想要凭借军中制度来改变自己毛病的想法外，主要还是因为昨日自己和莫雪陵闹得太僵了，想凭着这参军的事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准会和莫雪陵闹得不可开交了。

唉~想想，莫道陵就有些想笑，自己就想一个熊孩子一样，今天刚和家里人闹矛盾打冷战，明天就想方设法的做好事来化解那冷到尴尬的关系。呵呵，……自己还真是贱啊~往日莫雪陵对自己是百般宽容却未曾领情，如今对自己冷眉冷眼的，自己却反倒是有些不适应、害怕和讨厌起来。呵，还真是丑陋啊，啧~我这种人也不知道有什……

又是知道了，总是这样，唉~。

“呵，你也只会对我说“知道了”。莫道陵！……我是你姐姐，在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跟我说些离别的话？”莫雪陵原本还想教训一下他，可到最后心又软了下来，温柔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这个弟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离别之言，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眼里还是会出现些不舍的。莫雪陵很期待他这种眼神。

只可惜这次跟以往却是不同了，没了以往的不舍，只有嫌恶的情绪在道陵的眸子里。

“离别之言？我一个整天想着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不想看到你的人能有什么话说，呵，是说些小心上路，又或者赶快死在路上之言，呵呵~别妄想了。”莫道陵不屑的道。

这些不同与寻常的话，将莫雪陵刚刚升起的温柔给打破了，直觉得这个弟弟可能真的无药可救了，内心彻底的失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刻也不想在带下去，“妄想？我确实妄想了，你这样的弟弟真的值得我将来要为你做的事吗。呵呵~”

莫道陵只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冷笑一声，哼，终于走了。

“道陵，还不醒来！”这时骆凌月突然出声道。

醒来，什么醒来？骆凌月突然出声让莫道陵下了一跳。

“你难道就没注意到你方才的状态吗？那般对待你姐姐当真是你内心所向？你刚才被魔念牵引了。再不醒来的话我怕你之后对待你姐姐的态度就改不回来了。”骆凌月严肃的道。

什么？莫道陵一惊，赶忙回想了下方才的举动，对莫雪陵的态度确实变了，以前莫道陵对姐姐的态度从来都是想着要避开她，以免对她产生恶意；而刚刚自己好像是将恶意彻底释放出来讽刺莫雪陵，那躲避的心理好像刚才从未出现过，像是消失了般。要不是陵月提醒，恐怕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察觉过来。

吸了口气，莫道陵真诚的谢道“谢谢你了陵月，若不是你的提醒，这次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反应过来。”

“这次？”骆凌月疑惑，问道“你之前也出现这种情况？”

莫道陵无奈点头，憎恶道“是啊，如果不是这，我又怎么可能会躲着我姐呢。只是以前这样时，自责的情绪会牵制着我，可方才我对我姐的态度好像是心里一点自责的感觉都没了，全是由我心里的恶念牵动。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我觉的这种感觉再出现几次或者频繁出现的话，我就会将那自责感彻底丢弃。……陵月~我这种人是不是真的很丑陋，对待别人总会出现一大堆的负面情绪。……这样真的很累，我可能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莫道陵底下头，双手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剑，眼孔中的神采蒙上了一片灰暗，显然刚才的事情已经严重打击到了他。

“怎么会呢，道陵，没有一个人可以自己否定自己在这个世上生活的权利，自己没有，他人更是没有。你的恶只是害的你自己，本心为善，恶起无奈，道陵你自封邪念，又不会对世人展现，世人不会怪你，自责作甚？你自责只能说明你是真的善良、护得住良心，如果坚守自己的良心丑陋，那试问这世间还能有美好的东西吗。……就像你说的，道陵~你只是累了，想要休息罢了。”骆凌月坐在‘地’上柔声劝慰道，同时有些无奈，道陵这‘魔障’也算不上什么心魔，莫名的对他人生出恶意、产生负面情绪不论是谁都会有这种心理，不过对于这种心理，别人都可以合理的处理，没什么大的心理负担。只是道陵却不懂怎么去处理，只是一味的去放大和重视这种心理，导致莫道陵每天都是无时无刻的在自我厌恶与‘恶意’他人中度过，偶尔的快乐可能也只是不去想，只在一个人的时候去遗忘平日不好的事。这些都是骆凌月今天观察莫道陵的内心所得到的结论。

莫道陵静静的听着陵月开导，那颗死气沉沉的心好像被这一席话有所触动，有一丝重见天日的感觉，眼神也不在那么绝望了，有了一些神采，抬起头道“你说的对，这些道理我也都懂，以往我也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每当我自己想起这些道理时我的心就会安定下来，让自己的内心知道我的心是在拒绝恶，我的本性不恶！……可这种心态、道理过不了多久就忘了一干二净。马上就又被打回原形，……陵月~我真的好想休息，太累了，你以后能多劝劝我吗？我刚刚感觉到了，你劝导我时，比我自己劝导自己时效果更好，我的心现在好像很轻松。”

骆凌月看着道陵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第一次和别人打开心扉的交流，不然的话那能落得现在这般样子，将这些心事一个人闷在心头没有疯掉已是万幸了，哎~。骆凌月点点头，笑道“可以，陵月本就是想要帮你的啊，道陵累了时，陵月就是你的避风港，供道陵你随时停靠休息。但是，道陵你必须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和别人交往时，不能老是冷着脸，要开朗热情些。”

听到陵月的答应，莫道陵那苦闷带有希翼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那便多谢陵月了。我一定会做到。”

………………

“莫小弟~”

嗯？和陵月谈话后回过神来，就见自家姐姐队里的‘范老二’拎着莫雪陵今早收拾的行李从不远处跑来，离他身后百米之远的空地上，早已消离去的吉普车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停在了哪。

‘范老二’这还是莫道陵之前从赵尤德口里听到的，但应该不是真名只是个外号。

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范老二，莫道陵只是以冷漠的表情望着他，不言不语的没有用任何动作来和他交流谈话。对此，骆凌月只能抹额不忍再看，这只会人前‘冷漠’的性子必须治治，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怎么可能有人会与他接触，很难想象这是之前与我交流、问我芳名的莫道陵？莫道陵这面对外人时的态度与待自己的态度之比较让骆凌月一阵无言。

范正淳对于莫道陵这副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和不适，毕竟他又和莫道陵不熟、平日里也有点不善言辞，莫道陵这样刚刚好不用费脑子想着怎么和他交流，直接交了任务走人正好，将手里的行李往他身前一放直接说道“莫队让我把行李给你。”

“呃~多谢。”莫道陵僵硬的拱手相谢后，神情又有些不自在的扭捏道“告……告诉我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这臭崽子变性了？想放下东西就跑的范正淳微微一愣，认真的打量着莫道陵的眼睛，害羞、尴尬和释放的情绪都在这双眸子里出现了，就连往日对别人的不耐也好像消失了般，这让之前授命监视他的范正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见。难道这崽子真的要该性子了？摇了摇头，范正淳觉得这不可能，只觉得莫道陵改变比黄鼠狼不偷鸡还难。

不过将这话传回去队长心里应该会有些高兴吧，范正淳点了点头，正色的对莫道陵道“保证带到。”

莫道陵看着范正淳一步一步的上了车，就越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他带话，后悔莫及，苦着脸道“陵月，这么突然就让我改变，是不是太快了，要不~下次？”

“快什么快。”骆凌月白眼一翻，训斥道“下次说不定还是下次，一直下次这想要改变你身上的毛病、打破魔障没准到猴年马月都还未开始。改善与人交往的态度，将敞开心扉就是解决你毛病的第一步，道陵，可说到做到，之前你答应过陵月的，可别让我失望。”

莫道陵提了提行李，沉默不语，眼里坚定的神色一点点的出现。

………………………………

范正淳上了车，就立马扭过头去将莫道陵的话转述给莫队。……顿时车里就是一片寂静，这是那白眼狼说出来的话？

赵尤德连忙将嘴里的今早没还吃的干粮给吐了出来，跟着范老二两人偷偷打量着莫雪陵的神色，想看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莫队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态，是吃惊、兴奋还是喜极而涕？赵尤德等人表示他们一个也没见过，想开开眼界。

可众人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自家队长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终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脸色，好像刚刚那句话没听到般。

“咳咳~再看就都给我走着去做任务，赵尤德开车。”实在受不了众人的眼光，莫雪陵柳眉一竖开口教训道。

“啊？额~是！”众人连忙一哄而散，赵尤德连忙应声，手脚麻利的将刚才的干粮收拾干净，一脚油门朝着秦岭深处行去。

莫雪陵看着他们转眼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好笑，眼睛缓缓的朝窗外望去，偷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涌现出一丝浅笑。

………………………………

拎着行李，莫道陵来到了方才的竹楼外，等那位薛连长出来，听他如何吩咐。顺便查看了番行李，看看莫雪陵给自己准备了些什么。很简单，除了生活必须品外，还有一套灰色军装，莫道陵拉扯了几番凭借自己元婴修为竟是生是撕扯不动。

“这是用什么做的啊~这么厉害。”不懂就问，莫道陵心里暗问道。

“呃~，我想想，嗯~”盯着那套自己不明材质的衣服，让原本还想在道陵面前露一手的骆凌月不免有些沮丧，狠狠的瞪了那套衣服一眼，洁白如玉的小脸充满了不甘，心里暗暗决定，等仙界那边的本体醒来之后要重新好好温习地仙之下的修炼常识了。

哎~千年后的道陵第一次向自己提问，自己却没能答上来难免真是好生郁闷，就要回应时，薛青的声音突然在莫道陵身后出现。

“哟~，莫小弟，莫队长对你可真是百般呵护啊~，这套军装可是用游银蚕丝炼制成的，化神修士想要杀你都得费一番功夫，这东西上面管控的都可严实着呢。啧啧，且看你这般年龄恐怕也才不过金丹修为吧，现在就穿配这种护身法宝，你姐是想把你当世家子弟惯了呀~。”

莫道陵将行李收好，皱着眉回过头来看着薛青的脸，胡须浓眉，看起来挺爽朗的一个人，怎么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之前在屋内可不是这样的。

“咳咳~，失言失言了，薛指某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一看到类似世家作风的事就忍不住想要挤兑两句，毛病毛病，我薛青可是很相信莫队长的人品，损公营私的事莫队长可做不来，我只是想表达下你姐姐对你的爱护，可不是阴阳你。”薛青也意识到自己话中语气不好，连忙摆手解释，打消他对自己的误会。

“哦。”薛队长的解释换回了一句莫道陵冰冷平静的一个回应，这让薛连长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性格这么不近人情吗，不过摇了摇头没去细想。

见薛连长摇头，莫道陵也突然想起了自己答应陵月的事，连忙打了个哈哈道“薛连长莫要误会，方才小弟我想些事情说话没过心，还请薛大哥见谅，就以薛大哥的为人怎么可能是那般小人。”

“嗯~这不是不错么，就这样，加油道陵！”骆凌月笑着点头夸赞道。

薛连长看了莫道陵一眼，压根就没信这番话，白眼一翻道“我确实不会误会，刚才的淡漠才是你真正想表达的。莫小弟是第一次和别人这样说话吧，就像你姐姐一样，以前从未托人办过事，这次找我帮忙时故作大方，实则心里紧张的很，要不是我主动提起你们要来做什么的话，恐怕到现在都还在和我东扯西扯。你也是如此，刚才说话时，我看你腿都快抖掉了。”

莫道陵听到这些话，心里发颤的同时又在忏悔，最后，这是最后！不管之前如何，今后不论怎么样自己绝对都不能在让她丢了颜面。

薛青看了眼莫道陵已知他心里所想，笑了笑，缓缓坐在了身旁的台阶上，同时又示意莫道陵坐下笑道“下定决心的事，那就一定要做到。唉~我看好的人不多，你姐姐是其中之一，不同流俗、高风亮节我是这样看你姐姐的，品行比之外面那些世家不知高了多少倍。今日莫队长让我帮忙，将你送到我这镀金，我还以为我错看了她，以为莫队长也是那种欺名盗世之人，不过，看到她今次托人办事时的紧张感就知道是我误会了。”薛青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也不知你是怎么做的，连你姐姐都被你逼的无奈了。”

莫道陵听着他的话，没有反驳，自己也不配反驳，坐在台阶上，将系统给的剑平放在双膝上，双手抱着两腿，然后将头支在膝盖上，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也不想啊~，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我姐姐对我很好，从小就对我很好，尤其从我俩相依为命之后，她就恨不得将所有的温柔给我，生怕我受了委屈，……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惧怕和她接触了，所以我就想要躲避她，用冰冷的态度面对她，想让她远离我，可谁知道她还是那样，还是对我一样的温柔。可她越对我好我就越是抱愧，而我越是对她冷漠她可能就越是无奈和委屈。我真的不想再用冰冷的脸去面对我姐了。”

莫道陵揉了揉眼，抬起头看着薛青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次因为某些原因我打算不再去学院了，才让我姐对我彻底失望透顶了，但我已经决定，从此刻起，我打算改变自己，变得让姐姐再也不对我失望无奈，方才那般说话就是我改变的起始。”

薛青郑重的看了眼莫道陵，站起身来道“看不起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像你姐姐一样被我看好。”

拍了拍屁股，薛连长就没再管他了转身向竹楼里走去，临走时将一枚竹牌扔给他，道“去四号区报道吧，现在那还有人留守。……我这只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马上离开去武考，好好的学生当什么兵啊，等学好本事再来吧。……还有别叫我薛大哥了，都二百多岁的人了，这样叫太年轻了，就叫~就叫我薛连长吧。”

看着已进竹楼里的薛连长，莫道陵感觉，原来和人交流的感觉是那般轻松，至少自己与薛青如此。

“那是因为道陵心怀正在慢慢放开，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自然畅快，道陵做得好，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了哟~”骆凌月轻温柔的望着他，脸上的笑靥使那张美丽动人的俏脸更显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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