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物

方正午跟他们讲了这几年的事情。

讲到他顺着河一路走到武昌，弟弟病倒，不得不跪下来求人的时候，外公也是红了眼睛。

就在方正午讲到前些年有辆运送军火的火车被抢了的时候，二舅哈哈一笑。走进了后堂。

很快，二舅拿着把怪模怪样的东西走了进来。

“看见没有，这就是前年抢的，刘易斯机关枪。”

“前年我们受邀请，去抢火车，一路上别提有多痛快了，不仅抢了不少枪和子弹，甚至还有迫击炮和快炮呢，就是炮弹少了点。”

听见舅舅的话，方正午问到，“听说这是西北马家顶的货，汉阳兵工厂几千只步枪被抢，从外国洋行订的机关枪和快炮加上二十万发子弹，舅舅没被追？”

“怕什么，亲眼看见他们每个人都发了封口的毒誓，他们跟姓马的有仇，愿意顶在前面，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不干！”

“可是，西北马家那么厉害……”

“有本事进山来啊，他天王老子来了我这苗寨，也得掉一层皮！更何况他那群骑马的连山都进不来。”舅舅高高兴兴的说。

“天志，别说话了，去看看饭做好了没，马上快中午了，收拾收拾，我们好好庆祝！”外公发话了。

陈天志只好放弃吹牛皮，去外面看看能不能吃饭。

“老大还没下来，你去叫你大舅，下来吃饭了。”

方正午朝着后山走去，老远就看见大舅陈天权在煮猪潲水喂猪。

“大舅。”

“毛毛，你还活着！二毛呢？”

完了，又是问老二的，“二毛在武昌城里呢。现在过的不错，先别管他了，外公叫我们吃饭了。”方正午看了看猪潲水，感觉大舅还要一会，“大舅快点，我饿惨了。”扭头就走了。

……

终于开席了，方正午愚蠢的爹还在笑，跑了快一上午，终于把村里的都通知到了。

村子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方正午从后面抱了好几坛子酒到前面，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那爹，脸都笑烂了的抱住自己的表姑婆，表姑婆脖子上还围了一大块红布。

“……”方正午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那还是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老爹，又开始寻找自己家阿公和奶奶（baba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字应该是个啥反正是第三声）。

还没来，看了要想自己老爹被收拾还有一会。

方正午找到自己的发小一桌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发小，“何二娃！”

看见自己那发小从迷茫到脸色逐渐发青。方正午连忙解释“没死没死！我是活人，不信你摸！当初我带着弟弟沿着河跑了，一路跑到武昌，在那里住了两年。”

“你个龟儿子，真的是黑死老子了。不过老子看到你咋个变黑啰，还在想你个龟儿为了吃席从油锅头爬出来了。”何二娃很快就捏了一把方正午，掏这方正午全身上下说到。

“你个龟儿，出去混了几年身上有钱诶！”何二娃一边点了点手里的十块大洋，又说：“随随便便就在身上揣十块大头，你在武昌操得可以哟！你弟娃哎？”

“哪里嘛，还不是下力，一个月鞋子都走烂两双，就赚这十块钱。我弟娃现在比我还得行，一个月赚四十块大头，包吃包住！”方正午很是高兴，“他的工作帮别个开车，多轻松的。”

何二娃点点头，看向方正午的老爹“咋个我看你老汉咋个没注意到你哎？”

“他高兴我弟弟妹妹去了，我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晃了好几圈了，还是没有注意到我！”

“……确实，你娃越来越黑，加上你爹脑壳子上有问题，一哈没认出来很正常。”

“我这是遭太阳晒的，你晓得不。”

“本来就黑，太阳一晒就更黑了。”

几个年轻人都坐到了这张桌子上，也都注意到了方正午。

“这儿，方正午，两年前没死，现在在武昌混，一个月找10块钱，他弟娃还不得了些，一个月40块钱！”

何二娃重新向周围的人解释到。

“咋个，不就是两年没见吗！咋个向认不到了一样！”方正午看着小伙伴们说到。

“你二舅家的二娃，没听话，把脚打断了，现在在屋头躺到的。”其中一个小伙伴解释到。

“我们说去打猎，结果他没被发现偷枪，倒是打了头猪回来，被你舅妈发现……”

“我们都挨了打。”

“哈哈哈哈”方正午非常高兴，看到自己的倒霉朋友，大冬天不折腾就是皮痒了，现在挨了打，老实了。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精力充沛啊。”方正午又和他们热闹起来了。

“你们娶媳妇没？我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方正午倒是直白的嘲讽小伙伴。

“都不肯来这垓上，你觉得我们这些娶媳妇了吗！”

“后面我订婚，明年结婚，到时候再回来办一场！”

“好了，吃席了。”

……

这个时候爷爷和外公拉着挨了嘴巴的老爹过来了。

方大头一看见自己的大儿子方正午坐着吃席，就要上去给方正午一脚，还是没舍得。

“你小子还晓得回来啊！”老爹激动的抱住方正午，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把方正午勒死的那种力气。

“你弟弟呢？他在武昌还好吗。”方大头捏着方正午的肩膀问到。

“好得很呢，一个月四十块大头，比谁的滋润！”

“对了老爹，我认了个干弟弟和干妹妹，还有，我要订婚了。”

听到方正午的话，方大头更是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你小子出去了两年，你知道你娘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和你娘生弟弟妹妹为了啥，还不是因为没有了你们。你娘现在看到弟弟妹妹指定还难受着呢！”

看着方正午也红了眼。随后方大头也是一阵沉默，“好小子，回来就好，我去报喜！给你娘报喜！你去让你阿公好好看看你！”

方正午只好走向爷爷，可怜方正午还是没吃几口菜。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能剩多少。

“阿公，我回来了！”

方正午的阿公姓吴，方大头是他收养的。

“阿公，我也收养了一对兄妹。”方正午对着自己阿公说到。

“他们家里人都被恶霸抢了地，上山讨生活有患了病，只留下一对兄妹。”

“你做得不错，对了，刚才说到你要订婚了？”

“是的，是娶当初救了方向阳的一家人的女儿。”

“好啊，好人家啊，他们家几口人啊？”

“三兄妹，大哥二哥都是吃兵粮的。只是老大不知道还活着没……”

陪着老人说了一会话的方正午，刚坐下吃了一口饭，又被老爹抓去看望老娘和刚出生的弟弟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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