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使徒

蒙莉莎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向罗杰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格鲁修习斗气，还真修出来了些名堂。

话说将斗气加持在箭矢之类的飞射武器上，一般都得到中阶武士的水准。天赋出众的初阶武士不是做不到，但是强行驱动斗气的结果就是加持不稳定，导致箭矢在斗气的作用下四处乱飞。力量虽然到位了，但是那准确度就完全没谱了。

想几个月前，米兰达·克里斯蒂安被蒙莉莎斩断右手、亡命而逃之时，格鲁曾向她的逃离方向射了一箭，而那箭偏的，让罗杰以为他射的是米兰达某个从未现身过的同伙儿——那就是初阶武士用斗气加持箭矢的通常表现。

但是今天，格鲁能够在密林中射死一头皮糙肉厚的鬣猪，说明他要么是个天才，能在几个月内修习到了中阶武士的水准；要么是个非同凡响的天才，能够以初阶武士的斗气加持箭矢，并且还能准确命中。

不论哪一种情况，确实都是很“牛气”的事情。

“行啊，老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听了蒙莉莎的解释，罗杰也是一阵惊喜，忍不住上下打量起眼前这条汉子来。而后者炫耀成功，心满意足地咧开嘴，一边用得意的眼神瞟着罗杰，一边跟蒙莉莎点头哈腰，张罗着要把这条腿烤了。

蒙莉莎轻轻摇摇头，没搭理格鲁，只是继续与罗杰聊着。

格鲁错过了修习的最佳年龄，所以斗气水准增长并不快。即便他从不缺高阶武士、甚至圣域强者的指导，他自己也极其勤奋，但是从斗气水准上考量，他现在也勉强迈过初阶武士的门槛而已。

但是也许因为这位北方猎户从小就弓不离身，全凭一手箭术便能够在魔兽横行的弗罗斯特林海生存，对弓矢的掌控力远超常人，他竟然能以初阶武士的斗气水准驱动箭矢进行精准射击，也算是天赋惊人了。

而在罗杰闭门绘制法阵的这段时间，蒙莉莎一直在训练格鲁的箭艺。上回她与罗杰分享的“覆腓”，就是在指导格鲁时顺手猎的。而现下这头鬣猪，则是她亲眼看着格鲁用一支附着斗气的长箭一击入脑干掉的。

格鲁的箭不光穿透了鬣猪厚实的皮毛，还击穿了它的头骨，可以算是力量与准确度并存了。

“好样的老弟，以后就给我当打手好了。”罗杰很不走心地夸了格鲁一句，转头又问蒙莉莎：“不知道南方的野猪好不好吃啊？”

女剑士指着罗杰手中的干粮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比你现在吃的差呀。”

罗杰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便张罗着跟格鲁一起拾柴点火去了……

格鲁处理猎物，那自然是轻车熟路，信手而来。没过多久，法师的帐篷区便已经肉香四溢了。闻到味道的恩岚笑呵呵地拎着两瓶淡酒凑过来，在篝火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很自来熟地从格鲁手中接过一片刚刚削下来的腿肉。

“哎哎，那个谁……”慢了一步的罗杰很不满意地抱怨：“先别急着吃，回去再拿几个杯子成不？”

恩岚笑道：“能不急么？有日子没吃烤肉了。”说着话，他先将烤得酥黄的肉片塞到嘴里，才一脸满足地回帐篷找杯子去了。少顷他走出来，除了怀里捧着的四只大号木杯，右手还拎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

“这肉，值得配上这酒！”他朝格鲁竖了个拇指说道。

“那是！咱这手艺！”格鲁得意地哈哈大笑。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吃得有声有色，前进基地中却再没有其他人来凑热闹。罗杰吃了一会儿，随意抹了下手上的油脂，问道：“其他人呢？又出雨林了？不是还没到精灵们种树的时间么？”

“出去‘打劫’了。”恩岚一边跟块肉筋较劲，一边嘟囔着回答道。

罗杰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红龙团经常会在废弃的巴斯城周围游荡，虽然主要是为了保证活动空间内的安靖，但是随手抢一波遇上的村镇也没什么坏处。所以恩岚总说他们是去打劫了。

“内森也去了？”罗杰顺口又问道。内森这家伙，可以算得上有道德洁癖，大概不会做随军劫掠这种缺德事儿的。

“去了啊。”恩岚边嚼边回答了一句。他知道罗杰问话的意思，所以一口酒将口中肉筋顺下去之后，又补充道：“那家伙，跟你教父一样，满肚子大道理但却死板得很，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安抚了。反正到抢劫的时候，他自己等在外面，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滥杀无辜，他也没心思管。毕竟，奥布莱恩发话了，让他凡事都听我的。”

“哦？”罗杰诧异道：“剑圣来过？”

恩岚点点头，然后抱怨道：“去找佩克·杜兰德了——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见他。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罗杰闻言，哑然失笑。他还记得之前恩岚抱怨奥布莱恩不听老萨维德拉的安排时，言语中那深深的怨念。看来一直到现在，他还对此耿耿于怀。

蒙莉莎则在一旁默默地翻着白眼。

罗杰看到蒙莉莎的表情，收起了笑声，问道：“剑圣一直想找佩克那老家伙，到底为了什么？之前内森就要见佩克，现在奥布莱恩更是亲自来了。你知道其中原委么？”

恩岚摇摇头，很无奈地回答：“还真不知道，就连我爸都不知道。佩克的身份来历一直很神秘，说不定早年与奥布莱恩有什么交情而我们不了解吧。”

罗杰耸耸肩，没再追问。事关圣域强者的隐秘，他觉得还是别探究太深比较好。于是他喝下一口淡酒，对恩岚说起格鲁在箭矢方面的天赋来。

几个人就这样边聊边吃，又随便说了些闲话，便将这个夜晚打发了一半儿。连续忙碌了两个月的罗杰感觉从内到外都放松了下来，借着酒精的作用，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觉得寻一方天地，与三两知己闲坐漫谈，似乎也是很惬意的事儿……

直到一个老法师出现在恩岚身后，用呆板的语气说道：“少主不可多饮。并且已经是午夜时分，少主该休息了。”

恩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而罗杰则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那老法师横眉竖目地看过来，一副要铲除少主身边奸佞的神态……

“哈哈哈！”罗杰当然不会在乎老法师的心情，大笑着调侃恩岚道：“恩岚你现在是大人物啦？可一定要乖乖的，要按时睡觉啊，哈哈哈……少主啊，哈哈哈……”

恩岚满脸都是尴尬，可是又对这个父亲派来照顾自己的老法师无可奈何。他轻叹了口气，挥手道：“散啦散啦，大晚上的，早点睡觉挺好。这个破地方，休息不好很容易受病的。”

恩岚的掩饰很没有说服力，罗杰当然不会听他的。所以他挥手道：“你乖你先睡吧，大人们还要说事儿，哈哈哈！”

恩岚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罗杰。不过他还是在老法师的注目下回了帐篷，只留下他的损友躺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待看到恩岚的身影消失在封门之后，老法师也冷着脸转身离去。蒙莉莎用剑鞘戳了戳罗杰，带着点疑惑地问道：“嗯……很好笑么？”

这个时候，罗杰的笑声已经低了不少。他拍掉女剑士的剑鞘，却并没有坐起身来。他只是躺在潮湿的地面上，双眼看着头上的星空，用带着点戏谑的语调说道：“一个能把整个埃姆镇闹得鸡犬不宁的家伙，现在连睡不睡觉都要被管着，你说好不好笑？”

蒙莉莎听了，圆圆的眼睛转了下，似乎在考虑罗杰言辞内的含义。坐在一旁的格鲁却搭话道：“要是有个婆娘管着，那就没啥了……”

罗杰头都没抬，玩笑道：“吆，思春了？要不要给你抢个阿迪娜女人回来？”

格鲁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些意动。不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摆手道：“那啥，还是算了吧，不太好……”

罗杰嘿嘿笑了一声，没再搭理格鲁。而蒙莉莎收回长剑，却若有所思地说道：“恩岚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我也说不好哪里不一样了。”

“操心的事儿多了呗。”罗杰撇撇嘴，应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来，操起匕首在已经光溜溜的猪腿骨上削下来点边角肉筋塞到嘴里，嚼得意犹未尽，一边嚼还一边嘟囔着：“味道真不错，明天再去弄一只？”

“鬣猪很少出现在雨林边缘。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蒙莉莎轻笑了下，回答道。她看罗杰不想继续恩岚这个话题，所以并没有追问，便顺着他的话头应了句。

没有人再接话，篝火旁的气氛变得有点冷。于是罗杰扔下匕首，挥了挥手说道：“那就，散了吧。反正肉也吃完了，酒也喝光了。”

格鲁“哎”了一声，用大脚踏灭了恹恹的篝火。罗杰有些出神地看了会儿他的动作，然后摇摇头，站起身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蒙莉莎尾随其后，在罗杰的帐篷门口问道：“你有心事？”

罗杰转过身来，略一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算是吧，不过不是关于我自己。恩岚最近压力很大的样子，我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如果罗杰不知道恩岚在做什么，那蒙莉莎就更不知道了。所以女剑士只是笑了下，勉强回道：“希望你的压力不会很大。”

罗杰的嘴角挑了起来。他指指天上，回答道：“我后台够硬，所以没事儿。”

“可是你说过，神不在乎。”

“别人又不知道。”罗杰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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