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行舟

“灵碟三代，核聚变供能，海陆空潜四栖，家用，N6型房车，体积4*4*9，限重10吨……出厂时间2118年，60年质保……”

莫世脸上的嘴角一点点翘起，很快，笑容就难以控制。

不过，看着半截插入土中的飞行仓。想到停电发生的时间，莫世又忐忑起来，这是四个月前坠毁的？

“能用吗？”

莫世穿好外骨骼，通过破碎的舷窗，小心翼翼爬进房车内部。

车头的安全位上固定着两大两小四具尸体。白骨森森，几乎看不到其他组织。死亡时间差不多四个月。

墙上有一家四口的合照，一对中年夫妇，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动力装置！核动力！”莫世四处寻找起来。

找了半天，终于在车尾的底仓找到了这辆房车的动力核心。一个边长约七十公分的正方体金属块。

凭借外骨骼装置和车上的机械臂，莫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装置从房车中拆出来。

简单测了下。

“有电，居然有电。”

“靠！靠！我草！”莫世一边振臂，一边大跳。

四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激动。据他所知，这辆房车的价值大于一个亿，其中这台小型核聚变发电机至少值五千万。

更重要的是，大停电几乎摧毁了所有的新型能源装置，只留下一些老古董。这东西的珍贵性可想而知。

出厂5年，60年质保。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半个世纪，他都不用为电发愁了。

莫世尝试把这发电机接到自己的车上，供电保护系统启动——能用。

接下来的两天，莫世的所有精力都在这驾房车之上。

很可惜，除了这台发电机，其他的装置大都损毁严重。包括莫世最想要的流体推动器，以及水循环、空气循环系统、智能管家、全车的智能控制中枢。

值得庆幸的是，车上的一台小型3D打印装置还能用。

又过了两天，莫世的车后多了一个挂斗。这是他回收房车内部的残余物，用3D打印机逐一打印，拼接出来的。

“可惜，外部的框架材料无法分解。”莫世有些遗憾。

《人类最后的笔记》：

“大灾变第125天”

“今天，有用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我安葬了这家人，尸体还是有些味道，希望不要感染什么细菌病毒。”

“现在找个深山隐居，我应该可以活很长时间。不过，一个人太难了，有了这台发电机，我有了更大的计划，我要找到我的家人。和这家人一样，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

“不过很奇怪，为什么房车坠毁了，发电机还能用？按理说，应该是失去了动力，导致房车坠毁才对。难道是发电机被雷劈过，起死回生了？房车尾部有焦黑的痕迹，和坠落的姿势不搭。前几个月是雷雨季，很可能真被雷劈过。”

“这可能是地球上唯一能用的核电机。”

“今天天气很好，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

遮蔽好房车遗骸，莫世并没选择原定的路线。

旧时的桥被拆了很多，想要通过地面交通跨过淮河，可选的路线不多。从水上横渡淮河，比起过桥被人埋伏，可能要安全一些。

当初过黄河时，他便遇到过埋伏。好在这车动力还不错，硬闯了过来。

现在有了这台便携的3D打印机，他打算给车做个浮水的底盘。不过差了一些材料，需要找个城镇看一看。

根据手机上的离线地图，陈实来到最近的城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高达五百米的半透明圆柱建筑，如同一截粗壮的树桩，稳稳的立在城市郊外，撑起这座小城的天际线。

一条巨大的藤蔓绕着树桩盘旋而上，探向天际。

曾经科技的象征，如今在莫世看来，犹如来自荒古的怪物。

“绿萝？这里怎么会有绿萝的基地呢？”莫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绿萝集团，如今世界的五大巨无霸之一。生物技术的龙头，堪称现实版的“保护伞”，就论科研实力，甚至比生化危机电影中的保护伞还要可怕。以往有着法律和国际公约的约束，绿萝的项目都在监控之中，安全保障十足。

现在全球停电，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变异种，如果里面有什么变态实验品跑出来。那就……

莫世放大车载摄像头的图像，看着玻璃幕墙上的巨型翅状窟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掉头。

妈的，还真有怪物。这翼展得二十米吧？

莫世宁愿面对淮河桥上可能出现的埋伏，也不想面对恐怖的基因怪物。

离开这座城市时，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了莫世视野中。

“绿萝的工作服，不会真是丧尸吧？”

莫世打开手机，利用更清晰的摄像头放大图像。女性，体型正常，动作正常，四肢正常，五官……标致，不是丧尸。

是个美女，莫世加快了车速。

女人也注意到车辆的出现，表情犹豫，然后伏低身子，隐入杂草中，开始往车辆难以驶过的地形跑去。

莫世正要犹豫要不要追过去，女子又出现在了道路上，朝这个莫世方向挥起手臂。

莫世驱车靠近。

“信息。”

“什么信息？”

“你的详细信息，越多越好，我好判断是否安全。如果你不想坐车，当我没说。”

“好，我说。我，司南，女，31岁，身高172，体重52公斤……停电之前是52公斤。单身，没有同伴。Z科院生物二级研究员，今年在绿萝实习。

“包里装的是什么？”

“食物、药剂……内衣。”

“……有凶器吗？”

“有手术刀。”

“药剂是什么？”

“一些重要的实验试剂。”

“危险吗？易碎吗？”

“危险，S级防护。”

“你能脱掉外套，把所有衣兜翻出来吗？”有了前面那人的打火机和香烟，莫世谨慎了很多。

“可以。”女子脱去外面的白大褂，下身是一条深蓝紧身牛仔裤，双腿笔直，紧致有肉；上身只有一件秋冬T恤，腰肢纤细，体态饱满。

女子举起双手转了一周，衣兜裤兜都翻了一遍。

好身材！

“emmm……”

“再有其他过分要求，不坐你车了！”

“外套放包里，包放车顶，磁吸的，不会掉。”莫世这才摇下车窗。

“你的信息呢。”女子反问道。

“莫世，NJ大学大二学生，身高184，体重72公斤。单身，心里健康。有枪，有外骨骼，对你的生命财产安全有致命威胁。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走。”

“你车前面的血迹？”

“有人的血，也有东北虎的。”

“开车门。”

莫世打开车门，“你不问我去哪儿？”

“你去哪儿？”

“南方，还不确定，你呢？”

女子利索的爬上车，带上车门，用力扯了扯中间的铁网，对这个质量还算满意。“一样……没地方可去了。”

莫世点点头，心中有些暗喜。如果是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异性，好像还不错。但愿她不要有什么坏习惯。

“我要一路往南找我的家人，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我是公育生。以前的朋友也都成家立业，很久没联系了。”

共育生是指政府机构培育养大的儿童，可能有原生父母不想抚养的情况，但更多是政府选育的试管婴儿。

不过他们的成长环境和受教育程度都很高，不比任何原生儿童差。

“哦。”莫世松了口气，至少在目标上，还没有什么分歧。“对了，你们公司的窟窿，是怎么来的？里面的实验体逃了？”

莫世将大屏调到后视摄像头，放大绿萝公司的主体建筑。

司南点点头。

“什么实验体？”

“我不是很清楚，逃走的很多。”

“……”

“公司的项目组很多，我也只是个实习生。”

“31岁，二级研究员，这么高的学历，还只是个实习生，这工科的门槛也太高了！”不敢想。

研究员是博士之后的学历，有一二三级，一般三年才有资格晋升，通过的比例还不高，三级研究员是现今最高的学历。

“有些方向的学历要求会高一些，你什么专业？”

“社科类，科技发展史，主要是近代史。”

“不错的专业，我博士时认识一个学姐，也是这个专业，毕业进了太埙。”

“太埙……太遥远了。”也是当今科技的五大巨头之一，甚至是之首，说是这个时代的先驱也不为过。莫世甚至怀疑，这次灾难和他们有关。

“也对。”

“作为科技巨头，你们有什么内部消息吗？四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几个月都在公司吗？其他人呢？”

“停电，停网，所有通讯都断了，和其他地方一样。我们也出来过，外面太乱了。好在公司里边有个实验室，研究生命体发电的。我们组的人都躲进去了，水和食物勉强可以维持。”

“前段时间大楼结构被一些强化怪物破坏，实验室环境不稳定，供电维持不下去了。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看来哪里都一样啊，绿萝这样的科技巨头也不能幸免。“现在我想去城里找一些金属材料，里面安全吗？”

司南摇摇头：“不建议，城里留下来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些势力，能拆解的金属可能都被控制了。而且你这车，会被盯上……更危险的是，还有一些泄露的实验体……”

“你们这边到底有哪些项目？”听起来这些怪物很恐怖，连自己公司的员工都害怕。

“主要是生命体强化，具体有哪些，我也不清楚。”

“你负责什么方向？”

“人体。”

“……”

“记忆、恢复力、肌肉强度、骨骼强度、抗衰老……性能力等等，项目很全面。我只参与很小一块，负责多组织DNA持续相变方向的研究。”

“听不懂。”

“攻克强化的持久性。”

“持久是指？”是那种持久吗？

“很多强化是一次性、短时间的。我们的目标是一次强化，终身受益，甚至可遗传。”

“哦哦。”莫世点点头：“这些法律允许吗？”

“比较灰色，我只关注技术上的问题，法规……我也不清楚高层怎么运作的。但是政府应该是知情的。”

“好吧，车顶上那些是人体强化试剂？”

“差不多。”

“顶用不？”

“你想来一针？”

“……你是专业的，你觉得呢？”

“实验中，稳定性差，风险高，不推荐。”

“有没有哪种试剂稳定一点的？”

“没有。”

可惜，莫世有些遗憾。“对了，强化能到什么程度呢？碳基生物挡子弹？能掀翻我这车吗？”

“其他生物的强化我不知道，人体强化……分等级来看，从A到E还有S六个等级。”

“能抬起这车的，要什么等级？”

“你这车多重？”

“一吨，一吨多吧。”

“如果是强化了肌肉和骨骼，S级肯定可以。”

“A级呢？”

“大概率可以。”

“B呢？”

“应该也可以。”

“C呢？”

“也有可能。”

“……”

“和受体本身强度有关的。如果受体本来就是大体重运动员，药剂匹配度高的话，举重一吨还是比较轻松的。”司南很随意地答道：“二十年前的技术水平。”

靠，打扰了。莫世发现，自己虽然学的科技发展史，但对生物科技的了解，和人家这种专业人士比，还差得很远。

“如果受体只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婴儿，那估计A级试剂都达不到举车的效果，推重比太大，脱离碳链生物的极限了。但S肯定可以，不过……这是理论的说法，现在的S级试剂只在特定实验环境下才可以生效，距离实际应用，还差得很远。”

“你们给军方提供生物武器？”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个搞研究的实习生，螺丝钉而已。但我估计是，米国分裂之后，北美那些小国家开了先河，Z国顺应局势和绿萝合作也很正常。”

“外面这种生物杀器多吗？”

“强化的人类应该很少，军队里可能多一些。至于其他动物，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随着时间的增加，自然界中可能会越来越多。”

本以为有了这台核电机，就能高枕无忧了。“可怕！”

“咕咕”司南的肚子发出响声，“你有吃的吗？我……我的食物很少，而且很难吃。”

“有的，不过我先把车开远一点，我怕你们公司又钻出来什么怪物。”

莫世把车开出十来公里，然后设置自动驾驶，自己则爬到后面的车厢里准备食物。

“你想吃什么？鱼、鸡肉、牛肉……饼干……什么口味？”

这两天从房车上搞了大量的食物，莫世一点也不吝啬。反而很喜欢这种分享的感受，心中甚至有一丢丢得意，炫耀。

“啊？”司南咽了咽口水，还有得选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都……都行。”

莫世透过铁网的缝隙将真空包装的食物递过去，后者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小心，别洒车上了。前面有收缩板，可以拉出来。”

“好，唔好吃……”

“水。”

“谢谢！咕噜咕噜”

莫世很享受这种投喂的感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大美女呢？谁不喜欢看美女咕噜咕噜呢？

“雪糕要吗？”

“还有雪糕？”司南亮眼放光，然后以极为克制的语气：“来……来一个吧。”

吃完司南还意犹未尽，“还能再来一个吗？”

“emmm，要不，咱还是节约点？留着慢慢吃？”

“嗯，以后……还有是吧？”

“当然，不过……”莫世借机宣示主权，“如果你想一直跟着，得听我话。我要找一个听话的队友。”

“没问题，你就是老大，你说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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